第67章 平安簪
“初晴姐姐。”
初晴看著拘束的雪蓮等人，笑道：“因為你們是才進宮的，資曆不夠，先做二等宮女。幸好雪妙是識字的，這是宮規，你們都聽雪妙讀一讀，最好記住，貴妃娘娘說的，規矩是束縛，也是保護。進了宮，就得遵宮裏的禮。”
雪蓮等人稱是。
初晴又將身側的嬤嬤指出來，說：“你們占了大便宜了，不必去宮女剛進宮學規矩的地方，隻在咱們永寧宮學規矩。這位邵嬤嬤是女官，規矩極好，貴妃娘娘特意讓邵嬤嬤停了手裏的事，專門教你們禮儀。”
雪蓮等人忙應是。
初晴說：“今天是你們進宮頭一天，先歇歇吧，養足精神，明天開始學禮儀規矩。這實情是不能讓人知道的，對外的說法是，你們進宮半年了，學好了規矩才進來的，記住，千萬不要說漏了嘴，會丟命的。”
初晴說完，跟邵嬤嬤一起離開了。
雪蓮等人這才鬆了口氣。
“感覺初晴姐姐在宮裏和宮外不一樣了呢。”
“你沒看到還有一位嬤嬤在旁邊嗎？初晴姐姐當然不能像在宮外那樣沒規矩。”
“不知道藍景姐姐怎麽樣了。”
“傷了腳，走路不方便，得歇幾天吧。對了，你們剛才說的話是給自己招災啊，初晴姐姐說了，大家是學好了規矩進來永寧宮的。”
“對對對，一定要記牢。”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來收拾東西。”
“這旁邊都是誰的床鋪啊，要不讓她們幫忙？”
“幫不幫忙的，我們管住自己的嘴，我去叫她們，不能因為咱們鋪床把人家關在外麵，得罪人可不好。”
宮女們住的都是大通鋪，不過，她們是貴妃名下的，整個屋裏都是巴結她們的，就算不巴結的，也不敢得罪。
雪蓮一叫進，立馬就有許多宮女上前來幫忙。
“咱們還得入娘娘的眼，到時候，離開這裏，到主殿裏打地鋪才好。”這是所有低等宮人都想的。主殿裏冬暖夏涼，空氣清新，比擠在一起舒服多了。
“永寧宮裏的人真多啊。”
“如今撤了貴嬪娘娘和貴姬娘娘名下的人，已經少了很多人了。”
“可是，我就不信這宮裏……”
眾人不敢高聲，隻竊竊私語。人多力量大，屋裏走了幾人，又來了幾個，不過將一切回歸之前的擁擠狀態，一會兒就歸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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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娘娘身邊的人都叫皇上換了近一半了，可見，皇上對貴妃娘娘是忍到了極限了。”
“哎呀，這人說換就換，不給貴妃娘娘留一點兒體麵，貴妃娘娘還得笑容滿麵地叩謝皇恩，嗬，隻是這樣的話，咱們姐妹還怕什麽呢？”
“可惜，她的位份沒動。”
“慢慢來唄。”
“她那嫂子娶得好，她降位沒那麽容易吧。”
“哼，貴妃又怎麽樣？失寵的貴妃還不如貴姬呢，不對，還不如杜姬呢。”
“這倒是，不過，咱們不必衝在前頭，這次王嬪沒成功，吳貴嬪都栽了，可見，皇上為了兩個趙大人，是願意給趙明玉一個貴妃位份的。”
“以後，再‘請’太後娘娘出手好了。我本以為，宣王爺對貴妃娘娘有什麽不一樣呢，結果，就這……哈哈。”
“一解禁就跑到乾清宮，麵子有了，可是，永寧宮的人還是清洗了，可見，也就是虛麵子，還是保不住，隻哄住姓趙的白癡罷了。”
“到底是寒酸出身，哪裏知道這裏麵的道理？”
“就是……”
“要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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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燈點亮了去永寧宮的路，皇帝駕臨永寧宮。
為帝妃二人梳洗過後，眾侍都退下了。
皇帝放鬆地坐在床沿上，笑道：“都多久沒見朕了，朕如今來了，你還不過來，梳妝台那裏還有什麽啊，比朕還好？”
明玉聽了，湊近皇帝，猛地抽走了皇帝頭上的簪子，皇帝一頭黑發披散開來，笑道：“怎麽了，又淘氣？”
明玉笑著，將玉簪端詳了一番，說：“今天我就看這玉簪就有點兒眼熟，原來是這裏鑲嵌了一枚平安扣，這不是我給你的平安扣嗎？”
皇帝笑道：“就是啊。”
“你把平安扣弄到簪子裏幹嘛？”
“這是貴妃的心意，也是貴妃唯一給朕的禮物，朕得好好收著啊。”皇帝笑眯眯地說。實際上，這枚平安扣曾經三次將他從渾渾噩噩中拯救出來，他是真龍天子，居然也能招惹邪穢之物，如果不是這平安扣，他可能真的要變成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了！
而且，三次心神不寧心意險些扭曲，都是在寧慶宮。
明玉頓時高興了：“那我再給皇上刻個玉佩吧。”看來，宮鬥係統還是有用的，阿九比那個寵妃係統不差什麽——如果阿九再次升級……
明玉的手輕輕點了一下玉簪裏的平安扣，腦海中頓時要爆炸了——阿九憤怒地質問：“明玉，你幹什麽？你這簡直是吃力不討好！為什麽將功德浪費在不知感恩還多疑的凡人身上？”
“凡人？我不就是凡人嗎？而且，皇帝不是天子嗎？”
阿九噎了一下，立馬反駁：“天子是皇帝自封的，她就是凡人！你有了我，就不是普通人了啊。你這樣做很凶險的，要是他們有什麽惡意，你能逃得過嗎？”
“可是，嚴氏身上有係統，如果我不能護著皇帝，皇帝被寵妃係統迷惑了心竅，那可是一心向著嚴氏，別說我了，這後宮裏，誰還能得好？隻要皇帝心神清明，管它寵妃係統用什麽手段，總不會影響皇帝太多。”
“可是——”
“阿九啊，你想想，皇帝對我的好感雖然稱不上少得可憐，也不算太多啊，如果讓嚴氏利用寵妃係統一步步算計到皇帝的好感，我們不虧了嗎？”
“我就說讓你好好地討好皇帝，你一出宮就是大半年，好感度這玩意兒多不靠譜啊，對你有好感，對她也有好感的，你到底長沒長心啊？”
“皇帝頭腦清醒，城府深沉，手段高明，我並不想影響皇帝當一個令百姓日子輕鬆一些的君王。他就好好地走他的霸道明君之路，千萬不要將霸道用到寵妃身上，更不要因為寵妃而違背初心，江山為重變成了美人為重，將天下百姓視為羔羊，肆意壓榨剝削。”
阿九聽了，沉默了片刻，底氣不足地說：“寵妃係統未必有惡意吧，再說了，不是有咱們嗎？”
“對呀，有咱們了，你也應該知道，揚湯止沸未若釜底抽薪，沒有將寵妃係統除掉之前，我們就先將皇帝的神智護住吧。”明玉說的隨意，意誌卻堅定。
阿九不吭聲了。
明玉依舊笑著麵對皇帝，皇帝笑道：“好啊，不過，比起玉佩，朕還是稀罕你，明玉啊，天色已晚，我們是不是該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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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上朝，比明玉這個愛賴床的起得早多了。
梳洗時，皇帝照例是將平安簪用上的。
周全其實不知道平安簪能保護皇帝神智清醒不犯糊塗，但是，他知道那枚貴妃所送的平安扣是皇帝的心尖子，一時也不能離身的，所以令能工巧匠選最上乘的玉材打造了平安簪。
皇帝看著金珠等人將睡得香甜的明玉小心護著，眼疾手快地為她梳發，滿意極了，笑道：“你們都用心了，周全，等會兒每人賞百兩銀子。”
周全笑道：“遵旨。”
金珠等人方便行禮的都行禮了：“謝皇上恩典。”
皇帝說：“你們主子如今是越來越任性了，大半年沒去給太後和皇後請安，今天再去，可能不習慣，你們多提醒著。”
“遵旨。”
皇帝又囑咐了幾句，向殿外走去，他的其他妃可勤快了，個個都梳洗好了，早就在院子裏等著，一見皇帝，立馬姿態優雅地行了禮，聲音或清脆或纏綿，聲聲悅耳：“請皇上安！”
“皇上有旨，免禮。”周全待皇帝過去了，喊了一聲。
皇帝腳下不停，目不斜視地出了永寧宮。
楚貴人驚呆了，癡癡地看著玄色龍袍加身，威儀懾人的皇帝：皇上，你看看妾啊，看妾一眼啊，妾是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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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嬪站起身，一臉寬容地笑道：“楚貴人剛才沒喊住皇上，還算懂事，不然，擾了皇上，是要挨板子的。”
楚貴人聽了，頓時哭得一抽一抽的，眼中清波蕩漾，下一刻便是清淚劃過臉龐，顯出別樣的嬌美，倒是沒工夫理會她。
“嘖嘖，瞧瞧這淚美人，哭得人心都痛了，別哭了。”王嬪耐心地用自己的帕子給楚貴人擦淚。
其他人並不待見得寵的楚貴人，因為當今皇帝並不是沉迷女色的人，而是十分重規矩，並不喜歡低位宮妃挑釁高位宮妃，因此皇後才能得意地穩居鳳位。不過，眾人失寵許久了，可不敢對楚貴人怎麽樣，但是，看著她丟麵子，心裏痛快極了。
本來就無寵的她們，如果還必須勸得寵的楚貴人，那也太紮心了，日子真沒法過了！如果討好了楚貴人，她們也能得寵，她們還是樂意討好的，關鍵是，皇上怎麽可能被一個楚貴人左右了——楚貴人真能左右皇上，怎麽也不會是個七品啊。
眾人臉上掛著微微的笑，就著楚貴人的眼淚，居然一點也不無聊。而楚貴人也是個能哭的，居然一直聲不斷，淚不停！
半個時辰後，金珠用有冰塊的水浸濕了毛巾給明玉擦臉明玉便清醒了。
金珠這才帶人給明玉化妝，將八分的美麗，遮掩成五分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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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被金珠扶著出了正殿，早就等候多時的永寧宮妃忙給她請安。
“請貴妃娘娘安，貴妃娘娘萬福。”
“免禮。”
眾人都優雅地站直了，明玉一眼看到了站在前邊而不起身的楚貴人，嘴角的玩味被黎明的暗色遮掩了，十分和氣地說：“哭什麽呢，起來吧。”
楚貴人還是哭。
明玉可沒耐心去哄她，道：“去坤寧宮。”
王嬪微微一笑，急步跟上。不管怎麽說，現在永寧宮中，隻有她有資格跟著主位一起出去給太後和皇後請安，這是楚貴人哭不來的。
宋佳人和田佳人是永寧宮年紀最大的娘娘了，能安穩地待在宮中多年，也是因為獨道的保身之道，那是什麽事都不沾的。
蘇佳人笑道：“楚貴人可不要哭壞了眼淚，那就不漂亮了。”
楚貴人泣道：“你也要欺負我？”
“瞧你這話說的，我哪裏敢欺負您啊？咱們這宮中，除了王嬪娘娘，就是昨晚的貴妃娘娘承寵了，您可是一個月就去乾清宮承寵三回的貴人啊，若我欺負您，還要不要命了？”
楚貴人聽了，哭得更加好聽了。
吳貴人轉身就走了。討好楚貴人嗎？別傻了，根本得不到好處的，蘇佳人。
蘇佳人要將楚貴人拉起來，可惜，楚貴人跟麵條一樣軟的身子就是不站起來，蘇佳人試了三次，眼睛轉了轉，說：“那我就不打擾楚貴人了，我回去了。”
大家慢慢散了，往後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