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蠢笨
“姑娘，你為什麽會被你叔叔賣了？”
“我是附近吳家溝的人，叫吳大花，我爹娘都不在了，我隻有一個大哥，可是，大哥要娶媳婦，我叔叔說讓我來城裏繡坊做活掙銀子，我沒想到……”吳大花扯著袖子，捂著半張臉，悲痛恐懼，泣不成聲地說，“我真不應該不聽大哥的話，他告訴我不要信叔叔，我覺得，是一家人，是一家人啊，叔叔關心我們，我……”
宣王眼睛眯了起來，厲色轉瞬即逝。他看著明玉臉色，顯然她是想起了昔日辛苦的日子。這個叫大花的丫頭果然有問題！
王熙鳳聽了，說：“你說的意思我懂了，但是，我不能聽你一麵之辭，還得見見你的叔叔和大哥。”
吳大花低著頭，捂著臉，哭得令人揪心，淚水不斷地從她指縫中漫出來，她道：“我沒有騙人，我說的全是真話！”
宣王用力攥住明玉的手腕，眼底是憤怒：居然敢算計到明玉頭上！他在宮中見多了陰私算計，吳紅的表現簡直粗陋得可笑，偏偏真的讓明玉想起了被欺負的日子，動了同情心！
明玉甩不開宣王的手，不得不轉過頭了，茫然又生氣，說：“你幹什麽？鬆手啊！”
“你先不要說話，等你這個朋友處理得不合你心意了，你再出麵。”
明玉聽了，果然安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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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看熱鬧的人裏三層外三層。
事情弄清楚了，王熙鳳溫和地說：“吳大花，你就暫時去我家做工吧，每個月一吊錢，管吃管住，不簽賣身契，等你和你哥緩過來了，是走是留隨你的意思。”
吳大花和她哥聽了，頓時連連磕頭，滿嘴滿眼的感激：“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多謝……”
王熙鳳笑道：“這於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如些。”
“可對我們卻是救命之恩，公子一定好人有好報！”
明玉在街邊的茶樓裏看著，心情還不錯，說：“鳳哥兒果然是好的。好了，事情了了，南川，姑姑送你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好。”勤裕郡王世子看看宣王的臉色，點了點頭，拉住了她的手。姑姑有點兒笨啊，十分容易相信別人，都不想想人家說的是不是真的，日後可不是被騙的份兒？宣王叔都一臉不高興了，為姑姑才不高興的啊，姑姑居然不知道人家是為自己生氣的，更不用提問問人家為什麽不高興了……
明玉就拉著南川往外走，宣王不樂，道：“這樣下去，正好碰到那個姓王的啊。”
“我就是要跟她說幾句話。”
宣王心氣不順，瞪了明玉一眼，也站起身。真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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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笑道：“我得送這位小公子回家，今天不能跟你到處走了，下次見麵再聊吧。”
“你的事最重要，那我也帶小花回去了。”王熙鳳看著宣王和勤裕世子冷漠的眼神，心下一緊，對著明玉笑得更美了，道，“真不知道下次是什麽時候。我如今在家稍微管了點兒事，你要找我直接讓人去我家說一聲就好。”
“你會管事，挺好的呀。你幫了別人，做了好事，總有好報。”
“好什麽呀，我呀，就一個睜眼的瞎子，都不識字呢，隻叫家裏的婆子、媳婦、丫頭做事，要是有人拿著書冊到我跟前，就是尷尬事了。我最羨慕你，認識那麽多字。”
“你也可以學字嘛。”
“如今被家裏雞毛蒜皮的小事纏住了，哪裏有空閑寫字啊？”王熙鳳笑道，“如今，賬本上的‘壹貳叁’我才剛剛認識，寫出來像狗爪子刨的，羞死人了。”
明玉聽了，樂得大笑，忙勸道：“你現在才開始寫字嘛，已經很好了。你以前就應該學啊，你家又不是沒銀子供你請個師父。”
“可是，王家的家訓就是‘女子無才便有德’啊。我嬸嬸是個才女，也不敢讓我讀書呢，說是書讀得多了，人會變了性子，想太多什麽的。如今管家吃力，我怎麽著也想擠出時間來多認幾個字，不然，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勤裕世子接到宣王掃過來的眼神，說話了：“姑姑，馬車等我們很久了，我們走吧。”
明玉應了一聲，對王熙鳳說：“你的想法是對的，多讀書是好事，先不說了，下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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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感受著宣王紮到自己身上的眼刀子，麵不改色地跟明玉道別，目送三人上了馬車，才轉過身，走了一段路，也上了馬車。
馬車裏的小丫頭一見主子回來了，忙服侍著她坐下，問：“姑娘，怎麽樣？”
熙鳳笑了笑，得意地說道：“很順利，回去後就讓太太罰我跪祠堂，因為我不遵祖訓，私下認字、寫字。”
“那個丫頭怎麽辦？”
“演戲當然得演好，就在我身邊當個丫頭吧。”
“她真是好運氣。”丫頭忍不住問，“這樣的話，貴妃娘娘就能接姑娘進宮了嗎？”
“隻要老爺幫忙，沒什麽不能的。我能感覺到貴妃娘娘對我更有好感了，應該是將我當朋友了。如果聽到消息，我因為想學字而被罰，貴妃娘娘肯定對我的處境不滿，極有可能接我進宮。”
“貴妃娘娘好厲害，居然跟著王爺千歲出來大街上玩。”
“是啊，厲害……”王熙鳳喃喃自語。真是想不通，一個鄉野丫頭，哪兒來的本事得了皇上的歡心不算，還得了宣王爺的偏愛？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都進宮了，還可以從宮裏走來來閑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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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興衝衝地跑進了乾清宮，說：“皇上，能不能讓王子騰家的王熙鳳進宮來陪我？”
“你是傻子嗎？”
明玉扭頭一看，皺眉：“宣王爺，你怎麽在這裏啊？”
“我看看你這個傻子是不是為了跟我賭氣真的讓王家人進宮，沒想到，嗬嗬。”
“你嗬什麽嗬？我樂意！”
“你讓官家女怎麽入宮啊，給你當女官？”
“不行嗎？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身邊也有高官之家的女兒為女官啊。”
“你看王什麽鳳是好人嗎？”
“怎麽不是？”
“她家逼死過不少人，還好？我們有一次遇到那個榮國府的王夫人的陪房——”
明玉聽了，振振有詞：“胡說，誰家沒有幾個糟心的人啊？都是那些人帶壞了她的名聲！還有，上上次那事，我已經問清楚了，她姑姑已經嫁到榮國府出了，而且是她長輩，她能管得了她姑姑嗎？我們不能把她姑姑做下的惡事算到她頭上。”
“她姑姑的下人囂張跋扈，她家的下人也是橫行霸道，她壞了名聲不是活該嗎？你跟她在一起，會壞你名聲的。”
明玉瞪著眼，根本不信，卻還是附和著，說：“對，她家裏人不好，但是，她是個好的，你想想，她進宮來不是正好隔開她和她家那些事？這樣，不至於讓她的名聲也被連累壞了。”
“她都要嫁人了，你把她弄進宮幹什麽？”
皇帝攔住要暴怒的宣王，開口了，說：“貴妃先回去，朕跟宣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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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走了，宣王根本不想再待，冷哼一聲，十分沒規矩地說了一句：“臣弟告退。”
皇帝冷冷地說：“王子騰家的事你不必插手，朕自會處理。”
宣王哼了哼，轉身往殿門口走去，不久又回來了，走到皇帝跟前，低聲問：“你不會真想讓那個王鳳進宮吧？”
“是貴妃喜歡王熙鳳，朕不過是成全貴妃而已，再說了，不過是永寧宮一個女官，還是可以設置的。”
“你應該知道，她的家世會讓她不滿足於做女官，這個王家想要踩著玉兒上位。”
“玉兒不是你能叫的。”
“原來如此。”宣王看著皇帝，一臉不甘，說，“你根本就是看我喜歡玉兒，故意冊封玉兒為貴妃，還給她一個婚禮，讓她與眾不同，成為眾矢之的，皇兄，你的心未免太狠了。”
“如果朕真的狠心，會先除掉你。”
“有本事就下手，本王怕你就不是男人！”
“你清醒一點兒，貴妃是朕的！你以後不要說貴妃蠢了，把感情放在朕的貴妃身上，還有臉說貴妃蠢，你才是這個世上最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