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斂財
趙明忠躲在角落裏，看著明玉跟宣王相處言行無忌，心中十分難受。
趙明瑞是宣王千歲都客氣三分的大人；趙明理是宣王千歲也想拉攏的妹夫；趙明玉是敢對宣王千歲不客氣的娘娘——明明是一個村子裏出來的，明明是跟他都是姓趙的，明明大家都是一個曾祖父，明明趙明瑞他們是被族人放棄的！
明忠還是宣王府的中層的管事，采買比較讓主子滿意，也一直負責一部分采買；明雪是通房丫頭，隻不過被王爺寵過一段時間，如今也就是個丫頭，還是個近不得王爺身的丫頭；明枝與人吵架時，不過說了一句明雪是有福氣的，就被那婆子告到自個兒的主子那裏，側妃罵明枝沒規矩，以下犯上，明枝挨了一頓板子，沒了……
明忠閉上眼，掩住內裏的恨。如果明瑞三個肯回歸族裏，他怎麽可能當個王府小管事？明雪怎麽可能當個粗使丫頭？明明就是點個頭的事兒，偏偏拿捏著，說什麽已經被趙家村除名，情斷義絕，真是小心眼！哼，你們不仁，那就別怪我們不義了！大家齊心協力，螞蟻也能咬死大象呢，別說，族裏人多，還有好些聰明漂亮的女孩兒呢，不管是送進宮裏，還是送進王府裏，總會有一天……
“哎喲，趙爺，真是您啊，我今兒是真走運，走，走，走，我請客，咱們去喝一盅去！”一個大漢看到了明忠，十分高興地衝了過來，拉著他就走。
明忠笑笑，說：“客氣了，客氣了，就不讓你破費了。”
“瞧您這話說的，我今天……”
兩人邊說，邊向一個路邊小酒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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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跟著宣王進了一座茶樓，明玉十分瞧不起他：“自個兒愛逛茶樓，非得開個酒樓，你這是什麽毛病？”
宣王也直言不諱，說：“我真要吃什麽喝什麽，哪裏吃得慣外麵的？不過是湊個熱鬧罷了。”這酒樓是本王開的，還能少了送錢的？
“這倒也是。”明玉笑了，說，“不過，我就比較走運了，精細的飲食我愛吃，粗糙的食物我也吃得下，比你有福氣。”
“粗糙的食物？你吃過什麽粗食？”
“野菜窩窩頭，高粱麵條，反正，都是你吃了嫌棄磨嗓子且腸胃受不了的東西。”
“那你還吃？”
“不吃等著餓死嗎？有時候粗茶淡飯也沒有啊——不對，粗茶淡飯是好東西啊，好多人家都吃不上呢，我哥寵我才讓我吃的！難道你也是個會問‘何不食肉糜’的家夥？”
宣王又不笨，自然懂她的意思，惱羞成怒地拍了拍桌子，說：“這小二真是磨蹭，還不上茶呢。”
外麵傳來喧嘩聲，明玉聽見了，轉身就往窗戶邊上去了。路上是一個鮮衣怒馬的公子，一馬鞭抽翻了菜攤，在一片狼藉中喝斥一個跪在馬前不斷求饒的賣菜老農。
宣王跟過來，往外一看，說：“這是哪家的傻瓜啊？本王都不敢在大街上惹事的，這樣找死，是不知道你哥的厲害啊。”
“關我哥什麽事？”
宣王抬起下巴，一隊錦衣衛疾步而來，領頭的將貴公子扯下馬，反手一剪，喝斥：“老實點！”
那公子一下子懵了，又怕又怒，大喊大叫：“你們幹什麽？知道小爺是誰嗎？”
錦衣衛給倒黴的菜農留下了一串銅板，十分正直地將人押走了，整條街道上的百姓頓時臉上笑開了花，個個說皇上聖明，十分熱鬧。
明玉樂了，說：“百姓對錦衣衛挺有好感的嘛。”
宣王目光幽深。不太對呀，不可能有這樣的傻子，這麽傲慢，卻隻是惹事，並不傷人，這是皇兄演給百姓的一出戲吧？可是，宮中的、當官的，最喜歡欺負沒權沒勢的老百姓了，演這一場有什麽意思呢？
就靠一場戲，為錦衣衛立威，收攏民心，做什麽白日夢呢？
老百姓都要被這個官那個官欺負死了，雖然老實，但是，也不是蠢的吧，民心是這麽好收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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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裕世子出現在門口，試探地叫：“姑姑？”
明玉一看，忙端正了坐姿，對他招招手，笑道：“世子好啊，跟誰一起來的？”
小世子開心了，跑到宣王跟前行了禮，便在明玉身邊的座位上坐了，笑道：“姑姑叫我南川就好了。我剛才在樓下隱約看著是您，就上來看看。”
明玉給南川倒了茶水，笑道：“好，南川，一會兒我們要去街上走走，你方便和我們一起嗎？”
世子點頭，說：“當然方便，非常方便！我就說是您，我母妃還不信，還好我上來看了。姑姑，我還沒有在這街上好好看過呢，都是坐馬車。”
“那你叫人給你母親說一聲，讓她先回去，也請她放心，我會送你回府的。”
“好！”勤裕世子扭頭就衝門口的下人說，“聽清了嗎？快去！”
明玉笑著揉揉他的小腦袋，笑著說：“很有氣勢嘛，南川像個大人。”
南川矜持地抬高了下巴，忍了一下，還是忍不住笑，道：“姑姑，上次你做的甜湯真好喝，我還能喝幾碗嗎？”
“可以啊，等會兒咱們用富貴酒樓的廚房，我給你再做一些，如果他們沒材料，換個口味也行吧？”
“行！”勤裕世子興高采烈地答應了。
宣王在一旁麵露不悅之色。對小孩子這麽大方，對他處處刁難，等會兒，她不給他做碗好吃的，就別想用他酒樓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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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裕世子左手拿著糖畫，右手拿著糖葫蘆，都是他沒吃過的東西，興奮得小臉通紅，明玉笑道：“為了保護你的牙，我們吃完這兩樣，就不能再吃了啊。”
“好呀，下次就再吃其他的甜食吧。”
明玉“唰”地打開折扇，半遮住臉，哈哈地笑了起來。
宣王睨了勤裕世子一眼，不怎麽高興地說：“你這打算可以呀，把下次也安排好了。”
街上人來人往，但是，在這個貴人奇多的京城裏，京城百姓有自己的辯人高招，都是離那帶著仆從的錦衣三人遠遠的。
但是，世上也永遠不缺投機取巧的人，一個粗布衣裙而美麗的姑娘就直衝著明玉撞了來，當然，被宣王下腳一絆，摔在了地上。
明玉閉了下眼，移開了眼睛，都不忍看她了：哎呀，咚的一聲，聲音重得讓聽到的人都替她疼，再看看，頭都破皮出血了。
“大爺，救命！”那少女倒是個堅韌的性子，爬起來就給宣王磕頭，宣王還什麽都沒來得及說什麽呢，幾個壯漢已經攆上來了，凶神惡煞的：“臭丫頭，別跑！”
宣王摸了摸下巴，明玉笑道：“沒跑，她摔倒了。”
幾個壯漢麵麵相覷，一個人出頭，說：“大爺，她家裏已經把她賣給我們樓裏了，這是身契，小的們要把她帶走。”
少女哭道：“他們胡說，那不是小女子的家人，他們硬拉著我入那勾欄院，小女子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大爺，求求你們，救救我吧，我當牛做馬報答您，我們全家都感謝您！”
壯漢看著明玉一行人，膽怯了，心生退意，臉上堆著笑，說：“大爺，這丫頭是她親叔叔賣的，小的們已經花了銀子，她叔叔也收了錢，您要是喜歡這丫頭，小的們也不敢爭，就……”
明玉笑著，打斷了她的話，說：“她賣了多少銀子啊？”
“三十兩紋銀。”
明玉扯了扯宣王的衣袖，小聲問：“你覺得我可以救這個姑娘嗎？賣她的是她叔叔，如果我拿出三十兩銀子……”
宣王正聽著，一個聲音傳來，道：“趙公子，好巧，又見麵了。”
是王熙鳳，男裝的王熙鳳，一身紫衣，頭上僅一根白玉簪，顯得青絲如瀑，十分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