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熙鳳
明玉一直在宮中悶著，十分不自在，話本都看不下去了。
殿外寒風凜冽，雪花飛舞，殿內暖香浮動，春意融融。
皇帝抱著明玉，輕聲細語：“乖，不生氣了，氣壞了身子朕心疼。”
明玉哼了一聲，不給麵子，說：“那你讓我回娘家一趟。”
皇帝不語，心內全是抱怨：什麽回娘家，朕怎麽不知道你還是個野丫頭？後宮之眾誰不是汲汲營營，固寵、升位，就你個異類想方設法往宮外跑！你的錢大哥比你的親大哥都千依百順，宣王也不與朕對著幹了，直接跟你“微服”去了！你這丫頭可長點兒心吧，永寧宮都是吳貴嬪的了，你小命隨時都要沒了，先保證自己安全行不行？
“皇上，求求你了，答應人家嘛！”
“你沒見下大雪有多厚嗎？別去了。”
“我不嘛，下雪了才好玩兒——”
“玩兒？”皇帝一臉冰冷，語氣也冷下來了。
明玉身子一僵，立馬掙脫皇帝的束縛，將他往外推，擠出一臉討好的笑，說：“皇上，我剛才什麽也沒說，你也什麽也沒聽見！皇上政務繁忙，我就不留你了，你趕快去處理國事吧。”
眾侍死命地低著頭。
“你說什麽，在趕朕嗎？”皇帝那個怒啊，恨恨地擰了明玉的耳朵。
明玉叫痛討饒：“皇上，你這太不君子了，怎麽能揪我的耳朵？太痛了，快鬆手！”
皇帝急忙鬆手：“朕看看。”
明玉飛速地捂住耳朵，哼了一聲，說：“你看什麽看？再看也是腫了，又熱又痛，難受著呢。”
“你不讓朕看，就是假的。”
明玉怒火一滯，皇帝怒火上來了：“還真是假的啊。”
周全在一旁暗暗撇嘴。要不說貴妃娘娘笨呢，皇後娘娘她們哪個不是做戲做得可以假亂真？就貴妃娘娘，說謊都不會，錢昌他們是假裝被騙，貴妃娘娘就以為自己厲害了，嗬嗬，每次騙人都被皇上點破，實在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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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被生氣的皇帝罰抄宮規，什麽時候讓他滿意了，什麽時候停止懲罰。
明玉才不會老老實實地抄寫，隻要皇帝不在，就躺在床上看話本，日子可自在了。
金珠成為永寧宮的二等女官，錢昌是永寧宮的掌宮太監，因一等宮女和一等內侍是近身服侍明玉的人，所以，兩人用一等之外的其他宮女內侍，直接替明玉處理永寧宮諸務。
不過，金珠明麵上是永寧宮的宮令，代替明玉處理一切宮務，錢昌這個人倒是表現得如同隱形人一樣，所以，金珠地位高，宮女內侍誰的都愛往金珠麵前奉承。
皇後與貴妃相處日久，知道她是不愛惹事也不愛沾權奪利的，也高興地看著她輕易地中了自己的算計。於是，她便想著，宮中多了一個貴妃跟沒多一樣，也漸漸地不將她與其他宮妃同等看待了，還能笑著說笑幾句。
明玉將宮中的事全推出去，一門心思與宣王在宮外玩樂。一個月，怎麽著也能出宮兩次。
明玉看時間差不多了，叫金珠給她作男子裝扮。將繁複的發髻拆掉，慢慢梳通，再簡簡單單編個發，最重要的是，冠。
金珠不知道皇帝為什麽允明玉出宮去，但是，知道皇帝允許明玉出宮就行了。
金珠看宮嫗為明玉梳發，手裏拿著金銀冠，說：“娘娘，你是在宮外認識了什麽人嗎，怎麽總是神神秘秘的？”
“叫你猜著了，不過，這是秘密。”
“你戴這金冠出去，傻子都知道你是貴人，你這是送上去讓人算計啊。”金珠哼了一聲，說，“您可別太信任那人了，算計你的。”
“說的什麽話？要知道，我現在出去，是跟著宣王的！你讓我跟以前當宮女的時候一樣，打扮成平常老百姓出去，是想讓我當王爺的親隨都不夠格啊？”
金珠撇了撇嘴，不說話了。皇上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會縱容娘娘跟著王爺出去呢？以後，皇後娘娘她們不會以此為機，誣蔑娘娘不忠不貞吧？
明玉閉著眼睛，任由侍從為她妝扮。自從看了名為《石頭記》的話本故事，她看宮中的人都覺得不對勁起來——雖然她並不認為自己活在話本裏，但是，知道這個話本故事，她免不了多想。
明玉睜開眼睛，看著鏡中麵若冠玉，清靈俊雅的美少年，下巴一抬，笑了一下。
她就懂得一個道理：要想活得好，對人待物並不能以自己的好惡，而應該看立場。比如她這貴妃，如果於皇帝而言無害，皇帝對她的寵愛便是錦上添花；如果哪一天她‘不懂事’地損害了皇帝的利益，那她再漂亮再可心，也是要悲劇的。
跟王熙鳳相識是一個意外，由王家精心設計的意外。
王熙鳳出身不錯，是“金陵四大家族”中的王家人。她父親早逝，倒是有一個同父同母的哥哥王仁，隻是這個王仁是個不爭氣的。叔父王子騰是個能幹的，也承受不住王家下一代無人。
京城裏的四王八公，輝煌時代已經慢慢成為過去，子孫紈絝無能大多成了國家的毒瘤，這些家族對皇帝而言，弊遠遠大於利，隻能將他們清出朝堂。不過，他們在朝中經營日久，“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盤根錯節的關係讓皇帝也不得不耐著性子慢慢籌謀。
明玉知道上輩子，也就是話本裏，賈元春是要封妃的，她可沒看出來一個回家省親都得挑夜裏的傷了榮國公府元氣的賢德妃有什麽值得榮國府高興的，不過，四大家族中，幹脆果斷能幹的王熙鳳靠了上來，想來，換個人封妃應該是差不多的……吧？
反正，話本裏是太上皇和皇太後，宮裏是東、西兩位太後，早就已經不一樣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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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宣王指了指麵前的牌匾。
“富貴酒樓。”明玉往手上哈了口氣，說，“這名字也忒俗了吧？”
“簡單明了，多好啊。”
“你的酒樓？”明玉驚訝極了，說，“怎麽想到開酒樓的？”
“你不是說出宮之後開一家酒樓嗎？”宣王看著高處，說，“這輩子沒可能出宮開酒樓了，我這也算圓了你的夢吧。”
“說的好聽，我開酒樓是我掙錢，這酒樓是你的，錢也是你的啊。”明玉不以為然。
宣王被噎了一下，不知道怎麽接話。感動呢，為什麽就知道賺錢？
“你這酒樓什麽時候開業啊？”
“快了。你被定下了當貴妃，我才盤下這棟樓，修整到現在，長史告訴我差不多了，我才過來看看，你也幫我看看。”
明玉才不想跟宣王之間牽扯出風月之事，直接說：“行啊，今天就在富貴酒樓吃飯！你讓大廚們好好做菜，我嚐嚐味道。”
“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你不用嚐你不愛的菜，對了，你一會兒給我做個菜。”
“我都出來了，還要做菜？不要！”明玉柳眉倒豎，指著自己的穿戴，理直氣壯地說，“君子遠皰廚，你懂不懂？”
“你要是不給我做，以後，別想著我帶你出宮。”
“哼，怕你不成？隻要那位同意，我還用你？”明玉鄙視地看著他，說，“沒有你，我還是這樣。”
“我可以攔著你啊。”宣王樂嗬嗬地，自信地說，“隻要我想，你就出不了宮門，不信的話，咱們就試試。”
明玉臉一下子黑了，還不等宣王說什麽，她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得意地說：“出不了宮也沒什麽，我出來是為了見王熙鳳，讓她進宮陪我的話，你還能挾製我？天這麽冷，我還樂意待在宮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