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鄙夷
明玉回到永寧宮，長長地吐了口氣。
金珠正想安慰她，就聽她開心地叫道：“太好了，我可以睡一個月懶覺嘍！”
金珠等人：“……”
阿九說：“瞧你把人都嚇傻了。”
明玉說：“我可不想去請安，去服侍皇後吃飯了，老天啊，真真是要煩死我，這些招數雖然不惡毒，但是，令人惡心啊。吃飯不會自己吃嗎？矯情！”
“什麽叫矯情？那叫高貴。人家是皇後娘娘，吃飯有三四十道程序不是正常的嗎？”阿九幸災樂禍地說，“你自己跟在家一樣拿著筷子就吃，什麽都不計較，到時候，這群人或許認為你上不了台麵，對你沒有忠誠呢。”
“怕什麽，我這不是有你嗎？有你在身邊，我怕什麽不忠誠？”明玉誇阿九一波。
阿九得意極了：“極是，我有在，你什麽都不必怕。”
明玉心說，不忠誠的就換掉啊，又不是不能換，非得用法子逼人忠誠也叫“忠誠”？拉倒吧，我可不喜歡逼出來的忠誠，還是喜歡像金珠一樣看得明白活得通透的人忠誠於我……
————
下朝之後，皇帝留在乾清宮東殿處理奏折。
周全將坤寧宮的衝突一五一十地上報了，皇帝嗤笑一聲，說：“明玉這丫頭前幾天正煩去請安呢，今天就惹得皇後下令禁足，小丫頭聰明啊。”
“貴妃娘娘的想法做法真是……與眾不同。”周全糾結著說出一個詞。他以前還以為貴妃裝傻，以退為進，欲擒故縱，心機深沉，現在才發現，人各有誌，貴妃娘娘是真的不喜歡宮裏。唉，真是的，貴妃娘娘以前是女官的時候就沒想著跟他爭權啊，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那小丫頭，本來就是跟別人不一樣的，皇後這回打壓，嗬嗬。”皇帝冷笑一聲。這也算兩全其美了，皇後達到了目的，貴妃也達到了目的。
周全陪笑道：“皇上可要去坤寧宮安撫一下皇後娘娘？”
“她正得意呢，哪裏需要朕安慰？”皇帝又是一聲冷笑。先是讓貴妃陪著賞花，嘲笑人家沒見識；其次讓貴妃幫她抄賬本，嘲笑貴妃字不行；再次讓貴妃服侍用膳，嘲笑貴妃出身鄉野……貴妃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可不就惱了嗎？高門大家培養出來的皇後，隻會盯著後宮，盯著一支釵一個鐲子，看不清朝局，鬥來鬥去煩死朕了，明玉禁足就禁足吧，反正不受委屈就行。
“你去內務府說一聲，不準怠慢貴妃。”
“遵旨。”
————
皇後那邊還擔心皇帝生氣，勤政殿卻沒動靜。
顧嬤嬤說：“皇後娘娘，好像那些餘孽又冒頭的了，各地出現了不少煽動百姓鬧事反抗之事，皇上無暇後宮。”
“趙貴妃運氣不好啊。”皇後並不問顧嬤嬤為何消息這樣靈通，放心地笑道，“我還以為皇上對她不一樣，會來斥責我，嗬，就這樣啊。”
顧嬤嬤笑道：“可不是，要早知道皇上不進後宮了，咱們也不必禁足貴妃了。”
“不，就禁足她。如今，我眼前可幹淨了不少。”
“皇後娘娘，奴才有點擔心啊，皇上真能一個月不進後宮？皇後娘娘，要是皇上發現貴妃娘娘禁足，會不會對您不滿？”
顧嬤嬤憂心忡忡地提醒，其實想罵皇後。你不是說讓徐妃她們對付貴妃嗎，怎麽還是按捺不住自己親口禁足貴妃？宮中陰私手段又多，如果貴妃在禁足期間出了什麽事，責任都在您身上呢！你高貴，你厲害，你別攬事啊！錯過都是別人的，與你不沾邊，那才是真正的高手呢。
皇後傲慢地說：“哼，別說一個月了，就算現在，錯都是貴妃的，禁足她怎麽了？”
“您不是說要拉攏貴妃？”
“一個賤民，也配與本宮稱姐妹，呸，拉攏的話不準再提了。”
顧嬤嬤磨了磨牙，奉承了幾句，出了殿門，捂著胸口。老天爺啊，我一定不長命，要氣死了。
————
杜姬心情極好：“還說皇上獨寵貴妃，哼，這都被禁足七天了，皇上還沒發現呢。”
二公主對貴妃十分鄙夷：“果然是沒底蘊的小戶人家出來的，成為貴妃把一輩子的福氣都耗盡了，以後，也是受冷落的命。”
杜姬揚眉吐氣：“還敢跟我對著幹，真以為我是姬她是貴妃，眼睛都長到頭頂上去了！一點教養沒有，刁蠻無禮，囂張跋扈，日後，我都會報複回來！”
二公主覺得沒滋沒味的：“太無聊了，進宮才一個月就倒了，什麽貴妃，比棄妃強不到哪裏去。”
杜姬笑道：“你等著吧，母妃有你撐腰，終有翻身的一天，貴妃卻無能無家世無子嗣，這輩子，哼。”
二公主說：“母妃你不用說了，我以後不會再靠近貴妃了。以前是我不懂事，以為她厲害，想看看她到底怎麽得寵的，結果，失寵這麽快，唉，這就是命啊，她命不好。”
杜姬笑道：“你明白就好。她生於鄉野長於鄉野，毫無教養，隻配做個奴才，突然被提拔成貴妃，肯定適應不了啊。真要懂事，為了她哥哥，也得對我們這些生養皇嗣的娘娘恭敬些，好好學規矩，你看看，你看看，你看她傲的，居然頂嘴！哪家千金會頂嘴啊？女子以賢良貞靜為美，她……”
————
永寧宮發放份例，下三品妃和宮女內侍都震驚了，整座宮院一片歡騰：
“天啊，我的份例這麽多嗎？”
“這是完全發放下來，沒有克扣啊！”
“金珠姑姑厲害！”
“我的份例也是足足的，哈哈。”
“咱們是不是拿出一部分孝敬貴妃娘娘？”
這話一出，歡樂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一個道：“我們就是不得寵的，拿出一部分孝敬，也是應該的。”
想想昔日，吳貴嬪中飽私囊，過得多自在啊，這次，她得的才是她應該得的，有什麽好不高興的！可是，上位者哪有不貪的，吳貴嬪占不著了，這不是有貴妃娘娘在嗎？
宮女內侍先去試探金珠、錢昌，結果他們被明玉慣得，根本看不上那些不足百兩的東西，要知道，明玉信任他們，明玉的貴妃俸祿不說，庫房裏的東西都是隨他們用啊！
“你們自己的東西，自己收著吧。”
大家麵麵相覷，忽一人道：“公公，那這些銀兩算是奴婢們孝敬貴妃娘娘的好了。”
錢昌說：“安心拿著吧，貴妃娘娘不缺銀子花。”
消息悄悄地傳開了，低位份的娘娘和宮女內侍們開心極了。
————
明玉終於可以舒服地過日子了。
不用請安，不用看一群女人綿裏藏針地你來我往，可以毫無形象地在金珠的瘋狂白眼下在床上打滾。
“娘娘，禁足已經二十天了，還有十天，你的佛經抄好了嗎？”
“瞧你說的，我抄好了啊。”
金珠震驚地看著她：“娘娘什麽時候抄的，我怎麽沒看見你動筆？”
“反正我抄好了。”
都“反正”了，金珠就知道明玉在耍賴了，又翻了個白眼，抹了把臉，露出莊重的模樣，去做自己的事了。反正皇上寵著，娘娘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好了。
看著殿內的寥寥幾人，藍景也放鬆了，找出個角落坐下了，笑道：“服侍娘娘可真是省心省力，我都沒想到可以這樣自在地過日子。”
初晴看著藍景毫無規矩的模樣，才要開口喝斥，再看明玉一眼，歎了口氣：“你也別太放鬆了，小心被人拿了錯處。”
“我心裏有數，咱們在娘娘跟前可以放鬆些，到了外麵，誰不敬服咱們是勤政殿出來的，有名的規矩好？”
初晴忍不住像金珠一樣翻了個白眼，忽然覺得，不怪金珠沒規矩，這樣做事真是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