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甥舅
杜姬笑道：“貴妃娘娘，兩位趙大人搶了我家的府宅，住得可還舒服？”
何皇後一怔，轉眼想到了什麽。哈哈，趙明瑞兄弟新得的趙府是原嘉寧伯府啊，杜姬這是恨上趙氏了，這樣看來，杜姬早就跟貴妃有仇了。
明玉冷冷地看著她眼底的憤怒與仇恨，說：“什麽叫搶？我們趙府可是皇上所賜，你是罵皇上搶了你家的府宅嗎？”
杜姬大怒：“趙明玉，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敢這樣——”
明玉氣定神閑地說：“你又是什麽東西？皇上隻告訴我，我地位僅在皇後之下，你這樣對我撒潑，就是對我不敬。金珠，掌嘴。”
一直自詡高貴的杜娘娘被一個女官打了一個嘴巴，眾人目瞪口呆。雖然杜娘娘是六品宮妃，但是，她是嘉寧長公主的女兒，還生下了二公主，在長德宮死死壓著歐貴姬，撤了她的座位就要把她氣瘋了一場，連皇後在內，眾妃等閑不會招惹這落水的瘋狗。
杜姬要氣瘋了，明玉冷冷地說：“再無禮，你就等著直接貶為麗人吧。”
杜姬心裏一突。她已經不是昔日的杜妃娘娘了，因為父母貪了皇上五百萬兩銀子，皇上喪心病狂地抄了嘉寧伯府、封了嘉寧長公主府，剝奪了父母名下的田地、店鋪等，一大家子如今都吃不飽飯了，如果，她再得罪貴妃，就算有三公主，也撐不起腰了。
“你胡說什麽？我身上流著皇家的血，你敢貶我？”
“我不貶你，我請皇上貶你行不行啊？”
“呸，你以為你是誰？”
“要不，咱們試試？”
杜姬騎虎難下，咬咬牙，才要服輸，二公主怒了，說：“貴妃，別給臉不要臉，我母妃還是嘉寧長公主的女兒呢，如今不過是暫時落入低穀，可是再落魄的鳳凰也是鳳凰，不是你這隻飛上枝頭的麻雀能比的。”
眾人瞠目結舌。
明玉笑道：“鳳凰？我還以為宮中隻有你母後是鳳凰呢，原來你母妃也是鳳凰啊。”
“我母妃有皇家血脈，我才是鳳凰，鳳凰之母自然也是鳳凰。”
杜氏是靖成三年入宮的，二公主是靖成四年春出生的，跟五皇子同齡，可從來沒有怕過誰。
明玉看著何皇後鐵青的臉，看著杜姬驕傲的眼神，看著突然尷尬起來的徐妃等人，笑道：“鳳凰原來是這麽回事啊，一個小小的姬都成了鳳凰，這後宮中鳳凰可真不少。”
何皇後拍案怒道：“二公主不懂事，將宮規抄寫一遍。”
“母後，你居然罰我？”
“本宮是你嫡母，為何不能罰你？別說你了，你母妃，你祖母，本宮想罰，也是能罰的。你也長大了，要懂事了，鳳凰，不是誰都能稱鳳凰的。”皇後陰沉著臉說。你真以為你那外祖母，嘉寧長公主多厲害呢？嗬，那可是已經被皇上厭棄的長公主，嗬，也不看看，這兩年誰宴請過她！你不是皇子，不過一個公主，敢對本宮這樣刁蠻，實在該罰。
二公主不服氣地要反駁，杜姬見事態不妙，忙拉住她，笑道：“孩子還小，皇後娘娘息怒，我會教導她的。”真是的，我年紀要是跟皇上相仿，當年先帝選的太子妃就是我了，如今該我端坐鳳位，才沒你什麽事！唉，有點後悔啊，不過，我們家到底是怎麽被皇上抓住貪墨線索找到貪墨證據的……
明玉突然發問了，困惑地說：“我有點不明白，皇上之女稱公主，皇上的姐妹是長公主，那麽，嘉寧長公主是皇上的姐姐啊，杜姬就是皇上的外甥女，杜姬，皇上可是你的舅舅啊，你是怎麽成為皇上的妃子，還生下二公主的？”
一室死寂。
後妃們驚愕地合上嘴巴，目光閃爍。貴妃，就你聰明，你知不知道太聰明的人在這宮中是活不下去的？
“貴妃，你這話什麽意思？”杜姬大怒，恨不得當場去世，以避開這尷尬的問題。
“我就是不明白啊，還有，你姓杜，跟慈寧宮太後娘娘有什麽關係嗎？”
杜姬要氣炸了，衝過去：“我殺了你！”
金珠攔在明玉前麵，不過，杜姬身邊的人拉住了她：“杜姬不可無禮！”
二公主看著混亂的場麵，驚呆了，腦海中山崩地裂。對呀，我外祖母可是父皇的姐姐，雖然年紀大了，看起來像父皇的姑姑，但是，那的確是父皇的姐姐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是最尊貴的公主，我是甥舅相……才出生的罪孽嗎？
明玉鎮定極了，說：“杜姬，我不過問兩個問題，你這麽激動幹什麽？難道，你是嘉寧長公主抱養的女孩兒，身上並沒有如你所說流著皇家血，也跟慈寧宮太後娘娘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杜姬一怔。反正她是皇帝的妃子，還生下了二公主，這個理由，這個理由不錯，是救贖啊！可是，這樣一來，他們全家不就又和“欺君大罪”沾上了嗎？
二公主眼睛一轉，冷冷地說：“貴妃娘娘，就算母妃不是嘉寧長公主的女兒，也是本公主的生母，貴母妃，我給你麵子稱你一聲‘貴母妃’，你再胡說八道，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什麽人啊，還不讓說了。”明玉嗤笑一聲，說，“行了，我以後不說這事了。”
杜姬和二公主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皇後在內的幾人麵上笑著，心裏恨得要死。將醜事揭破，加上貴妃的引導，杜姬很可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以後，就沒有汙點了，這個該死的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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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麗人默默站在角落裏，提心吊膽地聽著各位娘娘你來我往地擠兌貴妃，再看看貴妃絲毫不退讓，硬是懟得各位娘娘懷疑人生。不過，真是倒黴，怎麽穿著跟貴妃相似呢？如果貴妃心胸狹窄，那可就要倒黴了！
本來，大家不管怎麽恨，麵上都是客客氣氣地笑著來的，貴妃才第一天請安，就將娘娘們逼瘋了嗎？看看娘娘們昔日那微笑得跟麵具一樣的臉吧，真有些猙獰呢。
嚴麗人暗暗慶幸著。幸虧我用法子掩了三分容貌，就剩下的這七分容顏都能在宮妃中一枝獨秀！等到我位子穩了，展現出十分的容貌，哼！
“這是嚴麗人，曾經在勤政殿當差，被皇上看中進了永寧宮。要本宮說啊，要不是嚴麗人成了宮妃，貴妃也不會進勤政殿。”皇後突然就叫嚴麗人上前，對著明玉說出這些話。
嚴麗人一身素雅，梳了個墮馬髻，頭上隻得一根銀簪，上衣是淺綠色繡著水紋，下裳是荷葉花樣的。芙蓉如麵柳如眉，她整個人站在那裏，像一枝盛放的荷花。
“皇後娘娘這話是說，嚴麗人沒進勤政殿時，皇上沒人可用，一直等到嚴麗人才用宮女？”明玉冷冷地說。
徐妃用宮扇遮著半邊臉，嘴角彎彎。說這話惡心誰啊？皇後還沒看清楚這個貴妃是個能能吃虧的性子啊！瞧，貴妃這不是反擊了？其實，貴妃不必反擊，你進後宮為妃，就是打臉皇後了，因為皇後娘娘早先說過‘女官不準為妃’，哈哈。
嚴麗人笑道：“貴妃娘娘想岔了，皇後娘娘說的意思是，若不是妾進了後宮，勤政殿的確是不缺人的，也就不會招人了。”
“你害得皇上缺人侍候，不反省自己，反倒很得意啊？你一個小小麗人，在皇後娘娘和本宮麵前，有什麽好得意的？聽說你是皇上的心尖子，怎麽皇上沒封你一個女官啊？沒封女官就算了，看你國色天香的，皇後娘娘，我覺得，她應當晉位啊，不然，這麽美的人居然屈居末位，實在是不妥當。皇後娘娘，你覺得嚴麗人晉位為‘美人’怎麽樣？”
嚴麗人先還平靜地聽著，聽著聽著，臉色就難看起來了。
皇後本以為明玉是用為嚴麗人升位的法子來惡心自己，聽到她最後一句話，笑了起來，說：“貴妃到底是胡說，這後宮裏可沒有‘美人’這個位份。對了，本宮在坤寧宮花園治了小宴，為貴妃慶賀，還將去年埋在地下的青梅酒拿出來的兩壇，大家一起過來吧，熱鬧熱鬧。”她可不想讓嚴麗人真的晉位了，若升到姬，她天天看著嚴姬的妖精臉，會惡心死的！
明玉站起身，笑道：“多謝皇後娘娘費心。”
杜姬的眼睛裏險些噴出毒來，嚴麗人對明玉十分厭惡，兩個人都沒笑，倒是其他人都笑著，說去喝一杯。天啊，皇後的東西能入口嗎？勸貴妃多吃多喝吧……
皇後將手遞給明玉，明玉扶了她一下，並沒有如她所願攙著她，而是很快就鬆了手，不過跟在她身後，拉開一尺距離。
皇後笑容僵硬了一下，依舊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