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後妃
慈寧宮。
進了慈寧宮的門，皇後便一下子變了姿態，給明玉一種對太後十分恭敬的感覺，讓明玉十分驚訝。皇後還會變臉啊？那怎麽不在皇帝麵前好好表現自己的恭敬順從，還是表現了，但是，暗地裏忍不住對皇帝不滿？
東太後頭發全白了，眼神平靜，見了麵就說了讓貴妃好好服侍皇帝，就讓他們離開了。
皇帝帶著驚訝的明玉往外走，解釋說：“慈寧宮母後如今萬事不管的，慈寧宮的事全是女官和太監掌管。咱們去慈安宮拜見母後，你就要小心顧忌著些了，慈安宮母後規矩大，少不得你要受點兒委屈。”
“我知道了。不過，我又沒得罪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不會給我委屈受的。”
皇後聽得堵心，又不敢在皇帝麵前說什麽風涼話，暗忖：慈安宮母後可是一心向著我的，既然向著我，自然不會喜歡你這個貴妃！
“誰給你的自信？”皇帝都忍不住嘲笑了。明麵上隻是念佛諸事不管的東太後還忍不住往你身邊塞人呢，愛管事的母後沒找到機會塞人，可就要另外想辦法把所謂的場子找回來啊。
“皇上，你別忘了，我從來沒有進過後宮啊，就算你要給各位娘娘什麽口諭啊，賞賜啊，也全是周公公去的呀。”
“你說的對。”皇帝麵上依舊是微微笑著，暗暗歎了口氣。你拉著宣王犯蠢，母後不委屈你一下就是宣王使勁了，更讓朕堵心。至於後宮，你是朕的貴妃，朕護著你！
因為路遠，三人各自上了宮車，往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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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宮。
明玉給西太後請安時，宣王在場。
西太後看見人到了，讓宣王坐在下首，笑道：“皇帝和皇後來了，坐吧。貴妃也坐下吧，上茶。”
皇後笑道：“謝母後賜座。”她得意地坐到皇帝身邊。
明玉謝過，坐在皇後下邊。對麵便是宣王，倒是不見宣王妃。
“貴妃以後好好服侍皇帝，對待皇後也要恭敬，與其他姐妹要好好相處。”西太後說話很平和。
明玉剛站起來，還沒開口，驚訝地看著一個蘋果滾到腳邊，順著蘋果滾動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宣王給她一個笑臉。
西太後瞪了宣王一眼，示意他老實點，笑道：“這宮中娘娘不少，主位不多，原本有五個主位，降了杜氏，來了你，也就還是五個，你們五個以後好好幫皇後管著後宮事，不要鬧騰。”
阿九在明玉腦海中不服氣地說：“如果反過來讓皇後掌權，娶一窩男人，什麽皇帝、王爺、三公九卿，全是皇後的男人，我就不信男人不鬧騰！明明是這後宮有問題，還總是放過皇帝，揪娘娘們的錯，真是無恥，哼。”
“妾謹記太後娘娘教誨。”明玉聽了阿九的話，險些笑出聲了，連忙嚴肅了臉色，恭恭敬敬地應下了。阿九好像被她說服了，它可是宮鬥係統，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她的本事不在它之下啊。
將《女則》、《女誡》倒背如流的女人不計其數，要麽被欺負得處處倒黴，要麽，就將這些訓誡當成武器使自己占盡上風。一般說來，在後宮中過得風光的，都不是迂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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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慈安宮出來，皇帝說：“皇後，你且去處理宮務吧。”
“皇上，貴妃跟妾一起走嗎？”
皇帝皺眉，宣王笑嘻嘻地說：“皇嫂行個方便，我有事要問貴妃。”
皇後聽了，隻得離開。對著本宮這皇後都沒話說，對貴妃有什麽好說的？趙明玉果然奸猾，比同出自勤政殿卻僅是兩人位份的嚴氏狡猾多了！要不要扶著嚴麗人對付趙貴妃呢？不過，嚴麗人也太漂亮了……
皇帝帶著明玉要上步輦，宣王不滿地說：“你們倆好意思共乘一輦，把我給撇下？”
明玉笑道：“這宮街挺長的，要不，咱們走走吧。”
於是，三人朝乾清宮走去，宣王看著皇帝拉著明玉的手，沒什麽說話的心思，隻一個勁兒地盯著他們，就希望盯得前麵那倆不好意思了，鬆開手。
皇帝一回頭，說：“宣王，你王府裏有事吧？趕緊回去吧。”
宣王氣笑了，靡著牙說：“皇兄說哪裏話，我的私事當然沒國事重要了，我還有事要告訴你呢。”
皇帝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宣王以為自己贏了，走起路來高昂著頭，氣勢十足，結果，剛進了乾清門，皇帝讓明玉去偏殿休息，自己帶著宣王去正殿，宣王看著明玉走開，目瞪口呆。他跟皇帝並沒什麽話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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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天邊還掛著幾顆小小的星，坤寧宮已經動起來了。
坤寧宮大殿麵闊九間，宮院也寬敞得很，正南是坤寧門，東西有偏殿，以長廊相連，院子裏一根高大的梧桐樹，取鳳棲梧桐之美意。
正殿，端莊大氣的“恩慈天下”匾額高高懸掛，明黃色的嵌玉寶座上，皇後正襟危坐。她一身金黃色衣裳，腰間佩帶的香囊是金黃色的，玉佩的絡子是金黃色的，頭上的九尾鳳釵更是金光閃爍。
因昨天新冊了貴妃，今天便是所有皇子、公主、宮妃都來麵見貴妃，也就是說，平常沒有請安資格的下三品妃都到坤寧宮請安了。
眾人看著諸主位娘娘前頭多一個貴妃的位置，也是早有預料。
宮妃中隻有主位有座位，可與皇後稱姐妹。
明玉到的時候，坤寧宮院內、殿內都是人，那珠光寶氣簡直刺眼。她感受著如海浪般洶湧的惡意一波一波襲來，對成為後宮中的一員十分抵觸。
明玉已經不是那套讓皇後覺得刺眼的貴妃禮服上身了，衣著打扮隻是依貴妃例，並不是金黃之類，不過青蔥顏色，荷花花樣，頭上也是簪了幾枝珍珠荷花簪，淡雅簡單，更顯得烏發如雲。
皇後一見明玉，笑道：“貴妃今日可遲了，讓大家好等。”
“沒啊，我是踩著時辰來的，為了不遲到，我沒醒的時候她們就給我編發，等我醒了，才盤上頭去。我的宮人都體貼到我睡著不打擾我而給我梳頭，又怎麽會讓我遲了呢？”
皇後啞口無言。的確不遲，但是，大家都早早地來到坤寧宮門外侯著，以示對本宮的敬重啊！你個按時辰來的難道不應該羞愧嗎？
眾人看著貴妃頭上的八尾鳳釵，嗓子裏有點梗得慌。
明玉端著淡淡的笑，仿佛萬事不上心。
杜姬突然打破了尷尬的寂靜，說：“大公主真是好的，瞧這通身的氣派，真不愧是皇長女啊。”
丁嬪可不敢直接應了眼睛長在頭頂的杜姬這話，忙笑道：“哪裏，可不比二公主動靜皆畫，是有大造化的，娘娘身上本就流著皇家的血，二公主才是最高貴的。”
由她們起，徐妃等人莫不是拿捏著姿態，顯示出自己十分的美貌和能力。她們用親密的語氣對著皇後說著宮中諸事，向貴妃展示自己的孩子、地位、寵愛等等，熱熱鬧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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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盯著李妃，麵上沒什麽，心裏卻是極驚訝的。什麽情況，這個李妃對我的恨意居然超越了皇後對我的恨意？皇後對我的恨意居然隻排在第二位啊？
李妃穿著一身淺黃色的正服，鵝蛋臉，細長的眉，話是綿裏藏針，眼裏偶爾閃過的是憤怒仇恨，她梳著的發髻也是淩雲髻，但是，她的淩雲髻與明玉的淩雲髻不太一樣，給人以圓滑溫柔之感，偏偏首飾並顯得尖銳，那頭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金光閃閃的鳳簪，從鳳嘴裏吐出一顆碩大的紅寶石垂在額間，右邊點綴以足有一尺長的觸到肩膀的金絲珍珠流蘇。
一身打扮既想表達謙讓，又給人以實實在在的高傲的感受，很矛盾。
她從頭到腳完全壓過了有心避讓皇後鋒芒的明玉。不過，皇後和四個主位都壓過了明玉的裝扮，甚至杜姬的打扮都僭越了，李妃的打扮也並不太顯眼。
徐妃便笑道：“李妃妹妹有什麽不妥嗎？”
明玉看了徐妃一眼，微微一笑，說：“李妃身後的那位臉色不大好，是身體不適嗎？”
那人聽了，頭更低垂了，說：“勞貴妃娘娘垂詢，妾身自來便是如此。”
“你站在李妃後麵，就是李妃宮中的了，你什麽位份，請不得太醫嗎？”
那人隻得走上前來，往地上一跪，輕聲說：“妾嬪位，袁氏，參見貴妃娘娘。回貴妃娘娘的話，妾因容貌醜陋，一向如此，並未身體不適。”
明玉笑道：“袁嬪免禮，我們不過是聊天，不必如此拘謹。”
李妃輕輕嗤笑一聲，說：“袁嬪已經習慣了拘謹，貴妃娘娘就不要強求了。頭一天就為難我宮中的人，也過了些。”
明玉盯住李妃，冷冷一笑：“本宮關心袁嬪，李妃看不慣嗎？看不慣也給本宮受著！”
李妃聽了，頓時漲紅了臉，但是，看著明玉眼中的怒火，頓了頓，還是低頭了。
“貴妃啊，今天是你的好日子，生什麽氣嘛。”皇後微微一笑。好啊，貴妃剛進宮就跟李妃結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