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苦粥
“趙明玉果然走運，靠著哥哥，這麽快就成為一等女官了。”嚴麗人摩挲著手中的玉佩，淡淡地說。
她精致極了，美麗得仿若不屬於人間。
如雨眼中也是意外，說：“趙女官的哥哥是多能幹啊？居然以鄉野村夫的身份得到皇上的青睞，成了大將軍，還娶了東太後娘娘的族人，以後，她可有好處拿了。”
嚴麗人閉了閉眼，說：“去拿些銀子，去找找管事的，跟嚴家聯係一下。”
“娘娘的意思是？”
“嚴家人也得出息，就算不出息，也不能給我拖後腿！”嚴麗人心中對素未謀麵的趙明玉十分嫉妒，麵上依舊是平靜的，說：“能聯係上的話，讓嚴家想辦法跟趙明玉的哥哥套套交情，有用。”
“娘娘，奴婢覺得，趙明玉這樣容易就成了禦前一等女官，是讓人眼紅憎惡的，宮中的娘娘們不知道有多少看她不順眼呢，您似乎對趙女官太高看了。”
嚴麗人聽了，隨意應了一聲，目光空洞，喃喃自語：“有備無患，我又不像皇後娘娘她們一樣，想結交，不，她們是拉攏，拉攏初出頭的趙明玉十分容易，我做什麽都不方便啊，還是得想辦法侍寢，我要生子，隻要再給我一次侍寢的機會，一次就行，我就會生下皇子……不對，皇上不要下三品妃生育皇嗣，我得晉位，至少晉位為姬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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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颯颯的秋天，趙明瑞成親的日子到了。
新郞趙明瑞沒有父母親族，但是，誰在乎呢？他娶杜星雲可是安逸侯府在東太後跟前求來的，還有趙明理，也被皇上親自定下了親事，就是勤裕王府的山陽郡主。
眼見著趙家兄弟前程似錦，雖然現在他們官職不太高，但是，朝中百官除了少數人，大多數人都送了禮，或者親自到了。
小廚房，明亮的燭光下，明玉要加糖的手一頓，把勺子伸向了鹽，臉上有了笑意。
沒讓金珠過手，明玉自己把粥盛好了，自己捧著托盤往勤政殿正殿走去，笑容滿麵地將粥放在案上，說：“皇上，先吃些宵夜吧。”
皇帝敏銳地從明玉身上感受到一種興奮，再看看那碗粥，將筆放下，微微一笑，說：“你哥哥成親，朕不準你回家，你不生氣了？”
明玉笑眯眯地說：“聽聽，皇上說的什麽話？您可是主子，我不過是個小小奴婢，您下令了，奴婢怎麽敢不聽？”
周全聽了，在一旁撇嘴。小小奴婢？你個小小奴婢比皇後娘娘還自在呢！皇後娘娘在皇上麵前都不敢這樣說話！
皇帝接過粥碗，用銀勺送了一口到嘴裏，笑道：“明玉的手藝真好，挺好吃的。”
明玉吃驚地看著皇帝，懵了。你是在說笑嗎？鹹到發苦的山藥米粥能好吃？
皇帝吃了三勺，就要將粥碗遞給明玉，遞到一半改了主意，叫周全：“賞給你吃了。”
周全聽了，歡天喜地地接過來，謝了恩，然後吃了一口，麵色突變，整張皺成了包子。老天爺啊，皇上這是多寵著趙明玉啊，居然誇了好吃，還吃了三口？我的老天爺啊，還剩下這麽多呢，我得全吃完嗎？
皇帝喝了一杯茶，在周全吃毒藥一樣的背景下，問：“心情好些了嗎？”
明玉呆呆地合上了下巴，愣愣地點了點頭。
皇帝依舊笑著，說：“你已經夠矚目了，朕不想你成為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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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看著麵前這位與自己年齡相近的皇子，有些茫然。
大皇子頭戴玉冠，身著錦衣，足蹬金靴，傲慢地說：“你就是父皇跟前的趙女官啊。”
這就是讓母後日夜憂心的趙明玉？這不是個沒長大的普普通通的丫頭嗎？容貌也沒什麽出彩的呀，最多算是中等偏上，還比不了我的大宮女呢！她家裏的兩個哥哥雖然有了點兒出息，但是，也就是一點兒出息，沒有宗族為依靠，也沒有根基人脈，她也值得母後看在眼裏？
“回殿下，是。”明玉看了一眼，就不喜歡這個被稱讚‘聰慧孝謹，有魏晉風彩’的皇長子。這個皇子的眼神讓人生氣。
大皇子想說什麽，一個聲音說：“喲，大侄子在這後殿幹什麽呢？”
大皇子一看來者是皇帝的同母弟，西太後的心肝寶貝，宣王，急忙收了傲慢之態，彎腰給宣王行禮：“王叔安。”
宣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說：“走了，你突然跟勤政殿的宮女接觸，不怕你父皇多想嗎？”
“王叔說的是。”大皇子心說，要不是你突然跑來，誰知道我到這裏來見趙明玉？
宣王看了明玉一眼，帶著大皇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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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死賴著不走，皇帝皺眉：“你到底想做什麽？”
宣王說：“在你這兒坐坐也不行啊？難怪母後不喜歡你。對了，你那個女官怎麽都不露麵的？”
皇帝將奏折一扔，往寶座上一倚，說：“你也說了，那是朕的女官，跟你有什麽關係？”
宣王很隨意地站著，說：“皇兄一直不肯設女官，這次居然將那個二等女官提拔為一等，可見，她是得你喜愛的。母後很好奇她到底是什麽樣的可人，臣就是過來看看那位，先說好啊，臣是替母後看看，看她有什麽好的，居然能成為你的女官。”
“你不是見過她了？”
“她天天垂著頭，我根本就沒看清過啊。你可別多想啊，我可是好心，看你兒子刁難她，伸手幫了她一把。不過，你是偏愛女官不喜歡兒子嗎？”宣王知道勤政殿是皇帝的地盤，就是不清楚皇帝對勤政殿裏的風吹草動都清楚，不是說日理萬機嗎？不是忙家國大事嗎？怎麽還有工夫知道這麽件小事？哪個長舌的告的狀？
“朕不喜歡兒子？”皇帝聽了眉毛一豎，聲色俱厲地說，“這話你是聽誰說的，朕要把他杖斃。”
宣王無言以對，瞪眼氣了半晌，甩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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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珠看著明玉的眼神很微妙，說：“姑姑，想不想知道皇後娘娘在今天對眾位娘娘說了什麽？”
“看你這模樣，皇後娘娘說的話還能跟我有關嗎？”
“皇後娘娘說，不準女官為妃。”
明玉白了金珠一眼，繼續把藥材加到湯裏，漫不經心地說：“你腦袋發昏了，這是後宮的事，可是後宮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又沒見過皇後娘娘，她說的是兩位太後娘娘和主位娘娘名下的女官吧。對了，哪個女官為妃了？”
金珠說：“多著呢，最近一次，是徐妃娘娘身邊的古女官就成宮妃了，還是中三品的姬，古姬娘娘。明玉姑姑，我多說一句啊，那個榮國府的賈元春才是衝著當皇妃來的，但是，皇上不喜歡她，西太後娘娘看著榮國府的麵子上給了賈元春一個女史做……”
“那皇後娘娘的話不就是對著古姬娘娘了，是對著那個女史說的啊，你怎麽會說到我身上，可真是好笑。”明玉笑眯眯地說。賈元春才是由女官晉升妃的那個，赫赫揚揚的，榮國府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們府裏出了位賢德妃。
“你也是女官啊，還是一等女官。”金珠看著明玉毫不上心，含糊地說。她心說，你想出宮，做夢去吧，你這輩子要是能離開後宮，我就不叫‘金珠’了，我改名叫‘珠金’。話說回來，皇後娘娘也太傻了，明知道皇上喜歡明玉，還當眾說什麽不準女官為妃，這是製肘明玉嗎？那日後皇上冊封明玉，她不是威信大失？
“我是皇上的女官，皇後娘娘管不著我啊，所以，皇後娘娘肯定不是說我。”
金珠有千方百計都說不出口了。你是在想什麽呢？就因為你是皇上跟前唯一的特別的那個女官，皇後娘娘針對的是你，是你，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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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妃在自己殿內哈哈大笑，鬢發上的月季花蕊一直在顫著，頭上的那根金鑲紅寶石步搖不停地抖著。
女官無奈地道：“娘娘，這宮裏人來人往的，您也經常說隔牆有耳，您還是小聲點兒吧。”
徐妃收了笑，坐下，還是忍不住咧嘴：“我的天，本宮一直以來都知道皇後蠢，但是，本宮萬萬沒想到，皇後居然這麽蠢！簡直得罪了所有有心上位的女官不說，如今，眼見著趙明玉得皇上喜歡了，她居然當眾說不準女官為妃，我的天啊，哈哈……她說不準，如果皇上要冊封，那會怎麽樣啊？”
“娘娘，您的意思是拉攏趙女官嗎？”
“開什麽玩笑？那是勤政殿女官，要是乾清宮女官，本宮還能拉攏，可是，勤政殿啊，本宮瘋了，去找事？”
“那您這是——”
“本宮高興，本宮就等著趙明玉進後宮，打皇後的臉。而且，最讓人痛快的是，打臉的，是皇上。”
“娘娘，咱們殿下是不是——”
徐妃斬釘截鐵地說：“是！大殿下有了皇後這麽個拎不清的親娘，就算是嫡長子，也得不了好，不然，太子早就定下了。”
“恭喜娘娘。”
“哈哈，皇後那個蠢材，她以為西太後身邊的賈女史為什麽偏向她？人家是國公府的嫡出姑娘啊，看得上女官這身份？先時打壓了不算，又下令女官不準為妃，哈哈，我看皇後以後怎麽從賈女史身上得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