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夢
明玉看看來的一群人，臉色不好。幾個內侍看看她的臉色，再看闖進門的人，心裏就有了計較。
明理臉色也不好，耐不住人家臉皮厚，非要進門。
籬笆門擋不住一群無恥的人，他們並不顧忌主家的不喜，七嘴八舌地說著當年將趙明瑞兄妹三個除族的理由，更說就算將他們除族，其實族裏也一直照顧著他們……
一個婦人正在說：“……紅玉賢惠能幹，人見人誇，嬸子要不是為了你，會將這人人想搶回家的好姑娘給你做媳婦？你說……”
明玉靜靜地看著。就是這群所謂的家人和親戚，比陌生人還可恨。前世，也是今年，不過不是明理中解元，而是年末的時候大哥從戰場回來，掙了個正七品的武職，這位姑媽也是慧眼識英才，不要聘禮，將紅玉嫁給了侄子。趙明瑞三兄妹已經是山窮水盡的時候，承了這份情，對狼心狗肺的親戚族人選擇了隱忍，重新上了趙家族譜——當然，重新上族譜的隻是明瑞和明理。紅玉成了趙家媳婦的第一件事，就是聯合族人一起施壓，逼明瑞兄弟舍棄了隻會向兄長伸手要好處的明玉。
明理越聽越不耐煩，冷冷地說：“當年，我們一家已經被趙家除族了，你還敢來認親？”
“明理，你爹給你取的名字就是希望你明白事理！再怎麽說，我們也是骨肉至親……”趙姑姑臉都不紅的。解元啊，趙家一聽到消息就後悔將趙明理除族了，明理多有出息啊，那狀元什麽的也不遠了吧？這要是趙家的人，好處不都是趙氏宗族的？
趙明理冷冷地說：“我爹命懸一線的時候，你們怎麽不說是骨肉至親？我爹沒了，我們兄弟小，個個來欺負時，你們怎麽不念著是骨肉至親？你們逼得我們走投無路，讓我娘用命才為我們兄妹換來一點兒生機時，你們怎麽不念著是骨肉至親？你們逼得我爹吐血而死，逼得我娘一頭碰死在趙家祠堂，遺棄打壓我們三兄妹……我們都不會忘記，也永遠不會原諒你們，不會認你們這些黑心東西是骨肉至親。”
明玉低下頭。狼心狗肺的人永遠不會念著情，紅玉前世拿錢補貼娘家隻是平常，她得了皇後的好處，盜取大哥的兵符，與皇後裏應外合，差點兒讓趙家，連著趙氏一族滅族……她就不單是蠢了，而是又蠢又毒！
趙家的人尷尬了一會兒，立馬就仗著人多勢眾叫嚷起來了：
“明理，你這孩子怎麽這樣小心眼呢？”
“沒有族人幫襯的苦日子你們還沒過夠嗎？”
“就是啊，你別再逞強了。”
“你要是嫌紅玉年紀大是表姐，姑姑可以讓紅玉嫁給你大哥啊。”
“你要知道，趙家也有不少進宮做事的人，你妹妹不是進宮了嗎？你不想你妹妹在宮中吃苦吧？大家互相幫襯著能更好不是？”
明玉走上前去，問趙明理：“這都是誰啊？”
一群‘骨肉至親’沒有一個認識明玉的，隻是看著明玉穿戴華貴，人也長得跟她們不一樣，看著精致大氣，趕忙笑著奉承：“小姐真是天仙一樣的人，我是趙明理的叔叔，你是哪位老爺家的……”
明理眼中冰冷。簡直是一場鬧劇，連我妹妹都不認識，這得多看不起我們兄妹啊？厚顏無恥！這是知道我得了解元，玉兒進宮不是拖累，大哥也上戰場——完了，果然是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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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冷冷地說：“你們不認識我是正常的，我也不認識你們。”
趙姑姑一副親密的模樣，討好地說：“這一回不就認識了嗎？小姐看看我家紅玉，她呀，可是我們村裏有名的好姑娘，從十歲開始就有人上門說親，隻是我記掛著侄子，一直沒同意。”
“你要把她嫁給解元侄子？”
趙姑姑忖度了一下，覺得這位大家小姐可能是看上二侄子了，自家絕對爭不過，讓女兒跟她做妯娌也是好的。她滿臉堆笑，道：“哪裏哪裏，明理馬上就是進士老爺了，我閨女可配不上，因此，我想把女兒嫁給大侄子。”
“你的意思是趙家的老大不如老二？”明玉一下子沉了臉。前世你們投機取巧，今生就想了！知道我們出息，知道你們是個坑，沒道理我們還往坑裏邊跳啊。
“不是，你——”趙姑姑懵了。你到底看中了哪個啊，說明白不行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明玉不再搭理他們，甩手往廚房去了。我大哥和二哥是不一樣，但是，一樣的出息，你們算什麽，也在這裏挑挑撿撿的，配嗎？
趙姑姑一見明玉進的是廚房，立馬怒了，底氣十足地衝著出息的侄子喊：“這不過一個做飯的，這樣對待客人？明理，你看看這沒規矩的，還是得親戚幫襯著——”
“她是我妹妹。”
‘骨肉至親’聽了，都傻眼了。這是在皇上跟前當差的藥——不，不是藥罐子，這是在皇上天老爺跟前當差的趙明玉？這怎麽可能是趙明玉啊？這模樣說是大家千金才對啊，怎麽會是趙明玉呢？這是怎麽回事，一個病秧子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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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裏已經擺上了飯，飯桌上就兩個人：明玉和明理。
其他人另擺了一桌，安安靜靜地吃著。
明玉說：“二哥，我也不問你大哥去哪兒了，吃飯。”
明理低著頭，說：“當時家裏已經寬鬆了，你又讓那位金公公給了二十兩銀子，大哥不必擔心我的學業，也想做我們的依靠，就上戰場了。玉兒，我就是覺得，戰場上太危險，讓你知道大哥的情況，你會擔心。”
“外族也不是三頭六臂的，祝大哥上戰場能揚我朝威名。”
“我也不想讓大哥冒險，但是，大哥說他是粗人，除了上戰場拚命，他不知道如何報效皇恩，妹妹，是你進宮將我們拉出泥潭，你進了勤政殿使我們擺脫了趙家村的壓製，我們……”明理說著，淚水就止不住了。
“哥，你別哭了，我也知道皇恩浩蕩，我也在忠心辦差啊。”明玉歎了口氣，說，“隻希望大哥平安歸來。來，嚐嚐我做的菜，皇上給了我一本菜譜，我的廚藝現在挺不錯的。”
明理放下一樁心事，抹掉眼睛，努力讓自己笑起來，道：“妹妹做的菜一直很好，就是咱們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是，不然，我們早知道你的手藝了。”
“那是。”明玉聽了，笑著點頭，說話毫不謙虛。我這廚藝得謝謝阿九點撥，還得肯定自己的努力進取，不然，皇帝也不會喜歡我做的飯菜。
“我帶了兩雙鞋，大哥那一雙你給放著，你那一雙，一會兒就換上。”
“玉兒真能幹。”
“當然了。不過，我隻是妹妹，還是得有嫂子照顧你才好，對了，你很快就要給我娶嫂子回來了嗎？”
“我沒那個心思，至少得等大哥在家吧，不是說長兄如父？”
“咱們的日子好起來了，你說，讓大哥回家怎麽樣？”
“戰場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這事你就別管了，在宮裏好好照顧自己。皇上隆恩浩蕩，我們一定要報答皇上。”
“哥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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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被趕走的一群人尷尬地出了小院。
離小院遠了，大家既憤怒又後悔，不由得罵罵咧咧地，責備明理兄妹不懂事，對長輩無禮等等。
一直沉默的紅玉突然出聲了，她說：“娘，藥——咳，明玉不比我好看，進宮沒多久居然變了，都像是小姐了，我也想進宮去。”
趙姑姑到底活了半輩子了，是個有點兒見識的，立馬怒了：“閉嘴，說什麽傻話呢？你三姑奶奶家的表姐也是進宮找出路，進去沒兩年，人就沒了。你大舅爺家的明芳也進宮好幾年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這趙明玉覺得自己厲害，也不過是才進宮，誰知道她能撐多久？”
“我總不會比明玉差。”紅玉不服氣。她就是跟明玉差不多啊，而且，她覺得自己比明玉還漂亮呢，但是，明玉進宮之後，居然那麽漂亮，肯定是宮裏吃的好，或者，宮裏的飯能讓人變美！她變美了，也能成女官啊！
“咱家雖然窮了點兒，也沒短你吃喝吧？眼皮子怎麽那麽淺？我還想要個好女婿呢。”於母可不聽那套。閨女嫁了漢子，還是她閨女，進了宮的話，她拿十兩銀子，以後就沒閨女了。
於紅玉聽了，眼光閃爍。真是沒見識，要是皇帝當了你女婿，咱們一家子可就有一輩子的好處了！
一精明的婦人又說了：“小丫頭真了不得了，她哥也有出息，不然，讓小丫頭嫁過來，給我當兒媳？”
“你想的美，我還想要那麽個兒媳婦呢，咱們還沒把閨女嫁給明瑞明理呢，你還想把人家妹妹拉巴到自家來，那也要人家願意啊。”
“有什麽不願意的，她三十歲才可能出宮，有個婚事，不牽扯住他們仨了？我兒子可以先弄兩個妾生了兒子，至於十幾年後那藥罐子真的出宮了，肯定有嫁妝啊，我兒子到時候孫子都有了，還拿捏不住一個藥罐子？我就不信，明瑞他們真想自家妹妹當孤魂野鬼！”
這話說得不少人都動心了，那人哼了一聲。你們就爭藥罐子吧，別跟我爭出息女婿！誰知道那麽多年後人是死的活的，再說了，明瑞兄弟倆一有了自己的老婆孩子，還會顧著妹妹？一群傻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