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秘密轉移
顧長生簡單處理了創口，第二天清晨未看到嚴慧慧過來上班，打了電話詢問學校說是家裏有事，然而她本人的號碼還是關機狀態。
姚春至按照預定好的工作進展，準備前往陽基公司大樓，然而她才剛剛出門準備打開自己的車門時，身後閃現兩個男子，一胖一瘦，左右兩邊攙扶她的胳膊，送進一旁的黑色商務車裏。
姚春至：“你們是誰，想要幹嘛？”
胖的說：“崔夫人，我受楊總所派，過來帶你去新的地方，得罪了。”話音剛落，瘦子便從兜裏掏出一塊黑布條將姚春至的眼睛蒙上，車子左轉完右轉，右轉完進環島，姚春至瞬間失去了方向感。
汽車喇叭聲漸漸消失，車子走走停停，有減速帶，有大門開合的聲音，最後的聲音是厚重的關門聲，顯然門板很厚重。
姚春至被帶出車裏，頓時感覺氣溫很低，熟悉的涼風，那是空調吹的，非自然風。眼睛上的黑布條被解開，她睜眼便聽見楊旭明的笑聲：“崔夫人，得罪了，事出有因，為了保密，我隻能這樣做，現在風聲整緊，你知道的越少越對你越安全。”
姚春至放眼一看，原來的實驗室已經搬遷到這裏，原來的模樣，所有設備和物品一件不落，都在原來的位置擺放。楊旭明抬手一揮，手下人意會迅速離去，姚春至轉個身，看見身後的門就像航天器的艙門，厚重結實，剛好一輛車可以通過。
楊旭明道：“以後你過來工作，我安排了兩個人接送，迫不得已，你多見諒。另外，我有個計劃，不為我自己，是為你，是出於感謝你的原因，如果你有什麽研究計劃，我願意提供資金方麵支持，不求一分一毫的回報。”
姚春至不想多說一句話，抓緊時間幹活，打開工作日誌，觀察模擬子宮裏的克隆體生長發育數據，調整計算機的參數，抽取化驗物，篩查胎兒疾病隱患。正當楊旭明想離開，姚春至問了句：“你明明正在複活啊，幹嘛否認，整得好虛偽。”
楊旭明哈哈笑道：“好，既然崔夫人不喜歡我否認，那我就承認。”說完離去，艙門緊閉，兩個一胖一瘦的男子守著。
在這個密閉的艙室裏，姚春至拿出手機，完全沒有信號，也無法定位。當工作完成，她被兩個男子帶回生物所時，打開手機，兩個小時已經過去。手機推送一條熱點信息，楊旭明向媒體承認自己有複活計劃，在報道中，楊旭明說：“人生自古誰無死，我也不例外，我也怕死，也想複活，心中時時刻刻都有複活的想法。因為大業未成，公司未找到合適的接班人，所以一直不敢死，奈何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生命過一天就少一天，內心真是急啊，一身病痛，到處尋醫問藥，找各種偏方秘方……”一波波緊張的攻擊，情勢突然出現轉折，變成了楊旭明的黑色幽默表演，楊旭明還安排媒體參觀了公司，公司大樓辦公大樓場景，產品服務展覽大廳，所有空間已經毫無實驗室一點痕跡。
在這時候，生物研究所和大腦中心都發布了聲明，楊旭明僅僅簽署了一份科研項目的臨床實驗誌願者的自願書，白紙黑字簽字曬了出來，社會一片嘩然。
第一戰，楊旭明有驚無險化解了危機，楊旭宏他們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事情已經明朗了不少。楊旭明患病，且在通過各種形式接觸複活技術，可以進一步判斷，楊旭明和崔東時之間附加的交易，就是複活技術，而複活技術的實施主體，就是姚春至和姚遠行。楊旭宏的注意力開始轉移到姚春至和姚遠行身上，從姚春至開始，他連續幾天坐在生物研究所大門對麵的咖啡廳，覺得這是個監視姚春至的好位置，每當中午下班，裏麵的員工都會進來這裏喝咖啡，包括姚春至。不出三天，便摸清楚了姚春至的活動規律。
姚春至被楊旭明的兩個手下接走，這讓楊旭宏警惕起來，認為推想的事板上釘釘了，每天接送的時間地點都一致，他試圖跟蹤姚春至所坐的車輛，但看到後麵跟隨的車子便放棄了，後麵的車是防止有人跟蹤。
楊旭明成了被關注的焦點，社會對複活一事議論紛紛，大家更多相信有見不得光的利益交換。家有重病者的人則希望技術的先進能給病人帶來一次重新健康的機會，也有人說活一次已經夠累了，何必再多受苦？陽基公司的口碑自然受到了影響，崔東時感到不妙，必須啟用備用計劃，迅速找來財務總監唐義：“你上次說的那家投資公司，約個時間見見。”
唐義立即聯係了楊旭宏，約了一個相對隱秘安靜的茶館地方見麵，出於謹慎，楊旭宏並不親自露麵，而是找了另外一個人代他去見麵，這個人以楊旭宏（化名嚴輝）的合夥人身份過來見崔東時，名為霍九生，霍九生耳朵裏戴著隱形耳機，用來聽楊旭宏的指令，和崔東時的談話會適時傳送大他耳朵裏。
霍九生準時到達，唐義和崔東時早已等候十分鍾，霍九生胸前扣子是假的，微型的攝像機偽裝，楊旭宏能看到他眼前的一切畫麵，當走近唐義時，楊旭宏連忙發出指令：“你前麵戴著黑白格子領帶的人就是唐義，另外一個就是崔東時。”
霍九生得到指令後連忙向崔東時和唐義道歉：“實在是抱歉，崔總，唐總，我是嚴先生的合夥人，嚴先生在答應見麵後一分鍾就接到邀請，必須得出席一個重要的會議，所以派我務必趕來，先跟兩位做個初步的溝通。”
崔東時和唐義連忙起身相迎，招呼坐下，服務呀在一旁坐著，泡好第一道茶，崔東時揮手示意，服務呀離開，雅間裏隻剩他們三人。
霍九生開門見山：“嚴總和唐總見過了，也聊過一點，我是代表嚴總過來的，所以咱們的話題還是延續嚴總和唐總之前談過的，投資呢，是必不可少的，聽嚴總說過，崔總這邊除了投資，手裏還有不少好的資源，嚴總有興趣想了解了解。”
崔東時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唐義，唐義在他耳邊輕語：“是那個陽基資本投資時的附加條件。”崔東時有些失措，但還是保持笑臉。
崔東時：“哎呀，好說好說，都是些科學技術的事，怎麽，嚴總也感興趣？”
霍九生：“投資嘛，不都為了賺錢，如果有比錢更有價值的東西，賺錢的事，可以適當犧牲。我們資金充足，如果對東西滿意，我們有興趣拉高東石科技的估值，我們出和別的投資者相同的錢，但占股可以少一些，幫你引入別的投資者一起將盤子做大。”
崔東時想起姚春至，猶豫了一下，咬咬牙，謹慎起見，他還是有所保留，錢都沒見到，怎麽能這麽快露自己的底牌呢？笑道：“傳聞而已，現在複活這個話題鬧得風風雨雨，陽基公司的楊總都快變成個笑話了，他將錢捐出去，還自願成為科研單位的臨床實驗對象，大家都懷疑他要複活了。”
霍九生：“說句實在話，大家努力賺錢為了什麽呢？還不是為了給自己多爭取各種機會，包括時間機會，健康機會，每個人的人生機會都是隨機，無法選擇自己的健康狀況，因此每個人都渴望健康，渴望長壽，這都是合理的欲望，複活重生也是，拿基因編輯改良技術來說，這是可以自主選擇健康狀況的機會，想複活想重生，都是正常的話題和需求，對不對，同意我的觀點嗎？”
崔東時嗬嗬點點頭，唐義在一旁總算是聽出來了意思，原來楊旭明投資東石科技時所要求的附加條件就是複活重生，看中的是崔東時背後的複活人才資源，但又不能直接拿到台麵上講。
霍九生繼續道：“其實最近的熱點人物楊旭明，陽基公司的楊旭明，他複活這件事，肯定不是空穴來風，網上自媒體分析得非常到位，他捐了不少錢，肯定不隻是為了做善事，肯定有所圖，楊旭明健康狀況不好，這是事實，要是有條件複活，他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崔東時笑道：“沒那麽神奇，要是真能複活，我最了解了，我先享受了。都是些實驗室的產物，實驗的都是阿貓阿狗這些小動物，能應用到人身上的技術成果比較有限，僅限於醫學領域，很有限，非常有限，要是那麽神奇，醫院不用收治重症病人了，花點錢，立馬起死回生，不用死了。”
霍九生道：“唉，畢竟是大項目啊，花巨資才能完成，多少人能做呢？隻能是極少數的人。崔總，大家也算是有緣，不瞞您說，我今天一來就開門見山了提這個話題了，實在是迫不得已的。”
崔東時和唐義同時驚訝哦的一聲，待霍九帶著一點情緒生慢慢道來：“我們嚴總的女兒，才十七歲，白血病，嚴總是為此都心碎了，這些年到處搞投資，日進鬥金啊，非常順暢，可老天沒眼，他十七歲的女兒每天都活得很痛苦。現在已經抗拒治療，狀況非常糟糕，嚴總是兩頭顧，投資也要操心，孩子也要操心，這是唯一的孩子。今天是敞開心扉跟崔總您訴苦了，如果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資源，不管花什麽代價，請崔總務必要誠實相告，我替嚴總謝謝崔總了。”霍九生突然起身，雙手抱拳作揖，懇求崔東時如實相告。
崔東時和唐義都被霍九生的表演給代入情景裏了，但出於謹慎，崔東時並沒有透露任何信息，嘴裏說的，全是新聞媒體公開報出來的資訊：”原來如此，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霍九生：“可不是嘛，孩子一天天虛弱，發病起來，每次都大鬼門關那走一遭，不知道還能挺多久，所以，今天無論如何，務必請崔總您相助，哪怕隻提供線索也行。”
崔東時：“唉，我愛人之前當過醫生，我有聽她說過，人體的肝啊腎啊這些重要器官都是可以人工造出來再移植到人體裏，可是血癌，血液能不能換我就不清楚了。我可以幫你問問她。可以明確的是，複活這事是沒有的，這技術傳聞多少年了這種版本，我嶽母早些年就是死於癌症的，要是真存在，我嶽父早已將他妻子複活了，我嶽父喪偶至今一直保持單身，可想而知往日夫妻感情深厚程度。”
霍九生：“唉，還真是空歡喜一場啊，我還以為嚴總女兒有救了。”
崔東時：“挺遺憾。”霍九生道：“不過兩位放心，我和嚴總都對東石科技非常看好，投資的事，咱們慢慢溝通。多問一句，陽基資本的楊總，健康如何，有沒有改善的希望。”
崔東時：“楊總不是都對媒體說了嘛，每天都在找秘方找奇藥，證明還是沒有徹底解決健康問題。難呀，病去如抽絲，病來如山倒。”
霍九生：“看來，我得非常遺憾的回去轉告嚴總了，唉，可憐的孩子。哎對了，國外政策對複活是不是能放開一點？資本主義社會，有錢就能行，是不是這樣？”
崔東時：“不能吧，不管是國內外，在複活技術研究這個問題上，基本都是相同的態度，禁止。據說相應的科研項目都叫停了，社會影響不好。就算有，也隻能是些不成熟的技術，根本不能實踐於真人項目，也就搞搞阿貓阿狗，小白鼠之類的做點技術性驗證，根本不能用在人身上。”
茶館外三公裏，坐在涼亭裏休息的楊旭宏給霍九生發了結束對話的指令，不能再繼續聊了，不過霍九生還是多問了一句：“據說，陽基公司的楊總身患多種病，現在還能保持良好的工作狀態和精力，想必肯定有高人指點，身體才能對抗得起病魔，還求崔總方便的時候引薦一下，嚴總想為女兒求得良方，哪怕是緩解一下痛苦也好，拜托了。”
另一邊，楊旭宏聽到霍九生這一問，滿意的握緊拳頭。這為下一次見麵約談提供了理由，同時可以直接找機會見到楊旭明，一探究竟。
崔東時：“一定一定。”唐義對崔東時這種表現已經不奇怪，先拍胸脯答應，後續如何，還看好處是否到位，都是生意，沒有摻雜感情。
霍九生：“還有個會，咱們今天就先聊到這吧。東石科技的材料我轉交給嚴總，具體怎麽投，我們後續看時間安排再接洽。”
崔東時：“一定一定，我們以茶代酒，預祝以後合作愉快，共創美好未來。”
霍九生離去，另一邊的楊旭宏早已騎車離開。事情已經相對明朗。當晚，在一處人流密集的遊樂場裏，旁邊一處中老年人聚集的地方，幾桌象棋在激烈廝殺，旁邊圍觀不少人。再次和楊旭昌，楊旭華等人會麵，幾個人圍了一桌，棋藝一般無人圍觀，楊旭宏和楊旭華相對而坐，各占紅白兩方，對楊旭明的攻擊結果分析，他給的結論卻是另外一種版本，關於複活的細節一句不提：“楊旭明的城池實際上比我們想象的要牢固，幾盆髒水潑過去，還是沒能搞翻他。患病是真的，可能找了什麽方子吃好了，不過我對他是不太有信心了，患病是真實的，他身體遲早是要垮掉，等東石這次投資結束收回來錢，我建議不再投他了，大家怎麽看？把意見都說說吧。”
楊旭華楊旭昌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證實到楊旭明已經命不久矣這個事實，他們的期望落空了。又一個想法已經在楊旭宏心裏發芽，輕生道：“我們找人幹掉他，然後全部接手他的一切，如何？”
楊旭華：“這個，恐怕不容易吧。”
楊旭昌：“這個招風險太大，弄不好惹一身騷。我有個辦法，既能搞臭他，又能將他拖垮。我們到醫院找個將死之人，聯係楊旭明想複活，楊旭明忽悠一番，然後曝光他，他不氣死也會被抓進去蹲大牢，隻要他不在，我們就有辦法搞他。”
楊旭景道：“不行吧，看著計劃不錯，可大家想過沒有，把楊旭明的這項大業務曝光了，以後複活這個生意就做不了，損失的也還是我們自己。”說到這裏，眾人突然敏感起來，相視一笑，搖搖頭表示不同意。
楊旭濤道：“反正，現在社會上都普遍懷疑楊旭明怕死且在準備複活，繼續造熱這個話題，到時候相關部門就會對楊旭明死盯著不放，他是經不起查的。”
楊旭華道：“這不行，我們也經不起查，楊旭明被抓了，咱們也會有危險，隻要他供出我們，有人來查，我們也不好過。”
楊旭宏：“這不行那不行，咱們該怎麽辦呢，隻能下黑手了。”
楊旭昌：“莫非，你已經有人選了？有計劃了？”
楊旭宏搖搖頭：“別啊，咱們現在是在討論。”突然楊旭宏靈光一閃，眼下幾個讓人他需要好好利用，繼續將楊旭明這潭水攪混。幾個人分頭離去，楊旭宏告訴大家先靜觀其變，今天的碰頭沒有任何收獲。
另一邊，崔東時今天特意回去很早，為了試探姚春至的反應，他回去的路上一直想如何切入話題。到家後卻是空無一人，姚春至的電話無法接通，他特意打給了姚遠行，亦是無果。
直到天亮前一個小時，姚春至才推門而入，在沙發上躺了下來，每次從秘密實驗室裏回來，她都在客廳休息。崔東時被驚醒了，心想她肯定是去忙楊旭明複活的事情。為表示關心，他起身從臥室拿出薄毯子，蓋到姚春至的肩部。崔東時手指尖的煙草味很熟悉，姚春至握住了他的手。
“對不起把你弄醒了。”姚春至道，眼睛已經閉上了。
崔東時突然鼻子一酸，有些內疚：“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是我連累你了，害你沒日沒夜的忙碌。”
姚春至道：“我希望這事盡快結束。”
崔東時：“好，會的。昨天白天，有個人求我，他唯一女兒白血病，可能命不久矣，求我相助。我，很是無奈……”
姚春至：“天下患癌的人太多了，每一秒鍾都有悲劇發生，你怎麽救得過來，安心一點吧。上天造人，生死生死，有死，生才可貴。”
崔東時感到無望，不敢繼續央求，擔心惹得姚春至不高興。最後隻留了一句“那孩子十八歲都不到，知道自己要死，挺可憐的。”姚春至已經疲倦不堪，在劉心的實驗室裏她沒休息過。
崔東時不知，針對姚春至的危險已慢慢靠近。楊旭宏已經想好對策，在楊旭明的熱點開始降溫的時候加一把火，持續燒。這次，拿姚春至開刀。
楊旭明這邊，煩到夜不能寐，食之不安。他還拿不準是哪一方向他攻擊，在所有的攻擊中，對方拿出的證據都不夠有殺傷力，不知是不是有所保留？這麽多年風風雨雨，結下不少冤家仇家。他羅列了一堆名字，開始排除。他先去見了姚遠行，天黑後去，可還是被蹲守在姚遠行家裏樓下的霍九生發現了，霍九生偽裝成等待客人的司機，停在路邊休息。楊旭明下車後左右觀察，霍九生將頭縮了下去，一百米的距離，生怕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