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思念有聲
日子渾渾噩噩的過去著，溫憐總覺得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牧鶴年，仿佛就在她眼前。
但當她伸手想觸碰牧鶴年，想拉住他的手時，麵前的畫麵卻頓時如破碎的鏡子般支離破碎，隻留下她一人在原地。
溫憐從夢中醒來，隻覺得額間一片濕漉，有風從窗縫吹入屋內，令她不由得一陣哆嗦。
心有餘悸。
果然還是夢。
溫憐伸手擦拭了額角的汗水，歎了口氣，從床上爬起，走向衛生間。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夢到牧鶴年了，她一直覺得牧鶴年就在她身邊，可是不論她怎麽尋覓也見不到他的身影，唯有在夢中可以見到，但夢中卻怎麽也無法觸及他。
若即若離的感覺讓溫憐更覺幾分心悸。
冷水拍打在她的臉上，令她覺得清醒了幾分，但夢中隻差分毫便能觸及牧鶴年的失落感頓時一湧而來。
溫憐手扶在洗手台邊緣，低著頭看著水池中逐漸流逝的水，眼底滿是暗沉。
她想過或許哪天那片森林會再次出現那座建築物。
她曾經去再次證實過。
但無論是哪一次，見到的依舊是那片空蕩蕩的草地，如同牧鶴年消失的第一天她所去時看到的那般，唯一的變化隻有冬日當下，小許的植物漸失平日的生機。
一次次懷著微弱的希望前去，一次次攢著失落而回來。
溫憐心中那殘餘的光全靠牧鶴年所贈與的發夾所支撐。
今年的冬天來得似乎有些慢，但對於溫憐來說已經沒有什麽想法了。
時間在溫憐眼中像度日如年，又似飛速流逝著。
她的生活每天都重複著一樣的內容，好似多年前失去至親時的模樣。
轉眼間，已經到了十二月底。
今日是平安夜，溫憐今天也如機械般重複著生活。
“溫憐，今天平安夜耶，你有買蘋果嗎，這樣就能一直平平安安啦！”安琳湊過來，拍了拍有些出神的溫憐的肩膀道。
溫憐一愣，回過神來，有些迷茫的“啊”了一聲。
“什麽？”
安琳見狀，皺了皺眉，伸手按上了溫憐的嘴角往上揚道：“笑一笑嘛，怎麽回事，這個月感覺你都不咋開心！沒買蘋果吧？沒關係寶，我買了！待會下班給你！”
溫憐眨了眨眼睛，眼神終於有些聚焦，她看著眼前的安琳，伸手將安琳的手拿開，衝她微微一笑道：“沒什麽，就，最近睡眠不足吧，蘋果的話，我晚點下班自己買就好了啦。”
安琳努了努嘴，眼中仍帶著幾分擔憂，眉頭擰成了八字形：“注意休息呀！你看我們這樣的打工人，累死累活的，自己都不照顧自己的話，還有誰能照顧我們呢！”
溫憐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那抹錯愕便在眼中消散，她笑了笑道：“我知道的，安琳，你真的好好。”
聽溫憐這麽一誇，安琳輕咳了兩聲，似有些害羞的撓了撓頭道：“害，咱誰跟誰嘛，你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我會好難過的。”
溫憐心底難得的湧過了一陣暖流，她微張嘴巴，似想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能再說些什麽，千言萬語到最後隻匯成了一句“謝謝”。
……
平安夜的第二日便是聖誕，雖是國外的節日，但S市的市民們也都挺熱衷於過這樣的節日。
街上早已滿是聖誕的氣息。
青綠色的彩帶夾雜著黃色，捆綁在路邊的裝飾物上，幾個金黃的小鈴鐺適宜的點綴著。
下班時間已經到了，溫憐正要離開店裏時，安琳叫住了她。
溫憐回頭一看，隻見安琳快步朝她走來，將一個圓滾的東西塞入她的手中。
溫憐一愣，手中赫然是一顆紅彤彤的蘋果。
她還未反應過來，安琳便一把抱住了她。
“安琳……？”溫憐有些錯愕。
“溫憐，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可能是發生了什麽，我好像也幫不上忙，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去買蘋果的，所以我還是決定送你，祝願你平安。”安琳的懷抱帶著幾分暖意，她輕輕的抱著溫憐，語氣柔和的說著。
溫憐隻覺得鼻頭頓時湧起一股酸意。
她抿了抿嘴，隻覺得心頭波濤洶湧，一開口似乎就要哽咽。
安琳鬆開了溫憐，見她這般，伸手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嗨呀，多大人了，別哭！要笑！”
溫憐吸了吸鼻子，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哪有，我這是凍的。”
安琳嘻嘻笑了笑。
“謝謝你，安琳。”溫憐抿了抿嘴，臉上撐起一道笑意對安琳道。
“謝什麽！早點回去吧，啊，愛你哦！”安琳說著，朝她擺了擺手，離開了店裏。
溫憐揣緊了手中的蘋果，走向了店外。
街上聖誕的氣息十分濃鬱，而更濃鬱的是街上的人基本都是結伴而行的。
天空雖已緩緩布上黑暗，但這座城市依舊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溫憐站在街道上，停下了腳步。
不遠處的地麵上屹立著一棵高大的聖誕樹，樹上懸掛著五顏六色的彩帶與金黃色的小鈴鐺，更有多種小禮物盒子懸掛其上，頂端赫然擺放著一顆小星星，此刻正發著明亮的光芒。
溫憐不由得走近，站在樹下，抬頭看著那棵巨大的聖誕樹。
溫憐將蘋果放入包中，人來人往的街道，沒有人注意她的舉動。
她站在樹下，緩緩伸出雙手，緊緊握住。
她微微低頭，抵住了自己緊握的雙手，闔上了眼眸。
如果聖誕節許願有用的話。
那麽，拜托讓牧鶴年回到我身邊。
或者讓我找到回到他身邊的辦法，也可以。
溫憐忽覺有冰涼落下。
她睜開眼，天空中正緩緩飄落雪白。
下雪了。
她看著天空不斷墜落的雪花，點綴在麵前的聖誕樹上，她輕輕笑了一聲，攥緊了手中的包，轉身離開了。
她怎麽開始相信許願這種東西了呢。
思念如果有聲，那麽牧鶴年應該早就聽到了吧。
……
夜幕逐漸降臨，城市的高樓裏，牧鶴年屈身取起了趴在桌上再無生機的男人的靈魂，他抬頭，看向了那透明的落地窗，高樓外的天空中，雪白正洋洋灑灑飄落，帶著幾分淒美，好似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