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364.準奏

  朱棣皺了皺眉，不耐煩的問道：“你又要幹嗎？”


  “萬歲！”朱孟炤抬頭，一幅要哭了的表情，“他、胡濙、胡大人，他、他帶走了我的小斕！”


  “你胡說！”胡濙猛的轉頭，狠狠盯著朱孟炤。


  “沒嗎？！你當時口口聲聲說，若我不聽你的，就再也見不到想見之人！胡大人，難道你忘了？！”朱孟炤豪不示弱，回盯過去。


  “恐怕忘的人是殿下！”胡濙怒極，低吼一聲。


  朱孟炤冷笑，“這麽多天，胡大人……”


  “都給朕閉嘴！”朱棣臉色冰冷，直接出聲打斷二人。怒道：“事沒做成一件！還次次都當朕的麵爭吵，你們當這大殿是什麽地方？！”


  胡濙急忙跪倒，“萬歲，殿下此言……”


  “都給朕滾！”朱棣狠狠一拍禦案。


  ※


  離開皇城的二人，各走各的，連眼神都沒交集。


  又是熟悉的宗人府後院，隻是這次，朱孟炤身邊沒有一個人，他獨自坐在房內，盯著桌麵一動不動。


  自始至終，自己就沒想過按胡濙的意思說。因為，就算小時候曾見過那位長房堂兄，這麽多年，也早不記得他的樣子了。而四伯卻比自己更熟悉，不能賭。


  剛才的話不算錯，畢竟南英幾人確實在胡濙手中，而胡濙還想合作，隻要自己還是郡王，對他來說就還有價值。下一步，回武昌嗎？


  門外，突然響起一個陰柔的男聲，“殿下，乾清宮伺候劉正芳求見。”


  朱孟炤微微一怔，隨即說道：“進來。”


  門開了，劉正芳賠著笑臉進門，先行了個禮，接著說道：“殿下，有萬歲口諭。”


  朱孟炤心中疑惑，起身跪倒。


  “傳萬歲口諭，宣景陵郡王朱孟炤即刻覲見。”劉正芳站直身子大聲道。


  ※


  再次回到武英殿，朱孟炤心中忐忑，特別是殿中並沒見到胡濙。


  朱棣顧自看著手中奏折，臉色冰冷，頭都不抬的說道：“你有幾句話是真的？”


  朱孟炤大驚，急忙跪倒，“萬歲，臣句句屬實！”


  “句句屬實？”朱棣冷笑起來，“張斕在胡濙手中？”


  朱孟炤一怔，瞬間湧上無數個念頭，這個‘是’字沒敢說出口。


  “她在哪裏？”朱棣抬頭看了眼朱孟炤。


  “回萬歲，臣，不知。”朱孟炤回道。


  “不知？”朱棣嘴角邊仍帶著冷笑，“她都有身孕了，難道不是你的孩子？”


  朱孟炤狠狠心，大聲道：“是臣的嫡子！但正因為不知小斕所在，所以才會說在胡濙手中！”


  “噢？”


  “胡大人當時以親近之人威脅。臣親近之人，而且又下落不明的，隻有小斕。”朱孟炤忿忿的說。


  “是嗎？”朱棣不信，冷冷說：“那些苗人呢？”


  朱孟炤又是一驚。苗人？指的是波金？

  朱棣見朱孟炤沒回答，冷笑著道：“從夾山返京，你隻帶了一名護衛，而留下的二名護衛都受了傷。你怎麽會留受傷的護衛保護張斕？當然不會。因為，夾山之行，始終有一批苗人為你所用！”


  “萬歲！”朱孟炤瞪大眼睛。波金！當時在夾山的人太多，即便是劉正芳，也能察覺出波金站在自己這邊，更不用說禁軍統領韓迅。


  突然，朱棣厲聲道：“張斕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走的，她從來沒被人劫持、更沒人用她來威脅過你！還有，那些苗人，可是台羅部的？！”


  朱孟炤慌起來。


  波金雖是後手，但還沒來得及布置。如今台羅兵敗，倒不用擔心他的身份了。但是小斕，若沒有這個借口，很多事就沒了說得通的理由。怎麽辦？！


  朱孟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難道護衛中還有聖上的人？不會，不然今天就不是這個問題了。賭一把！

  “那些苗人是台羅人，兵敗之後，他們跟隨田琛夫人冉氏。因與臣有舊，夾山再見之後，臣勸服他們離了冉氏。夾山之時，他們確實受臣所托，保護小斕。可是……”朱孟炤停了下來，滿臉苦澀：“自此後，臣沒了小斕的消息，所以臣急於離開武昌找她。路上被無影堂劫持，但他們出了疏漏，護衛掩護我逃走，沒想到……”


  “萬歲，那人沒用小斕威脅我。但當時離塵、周止都在他們手上。我、我……”朱孟炤停了很久，又緩緩的說：“我看到他們被折磨，我知道救不了了。”


  朱孟炤停了很久，似在平複心情，而朱棣隻是盯了他一眼，等他下文。


  終於，朱孟炤長歎一聲，悲憤道：“萬歲，臣有個不情之請。臣想、想懇請萬歲收回景陵王妃已‘亡故’的成命。萬歲，小斕是我的正妃，而那個孩子也是我的嫡子。萬歲，我知道她一定在等我。臣，懇請！”


  朱棣冷哼道：“你之前故意載髒胡濙，是想借朕之手查她的下落？”


  朱孟炤低著頭不敢出聲。


  大殿內靜了下來。


  “好、很好！”朱棣冷冷的說：“從此刻起，朕收回你的密折專奏之權。”


  “臣，遵旨。”


  “但……”朱棣的眼神已冷如寒冰，“蒙騙皇太孫、搶劫趙王府，你做這些，從來不是因為受脅迫！因為，你要借假‘徐霈’之手，報趙王傷你之仇！”


  “回萬歲，是。”朱孟炤毫不猶豫的承認，接著又道：“雖然那人拿走了全部的銀子，但臣承諾給皇太孫的二萬五千兩，絕不會抵賴。”


  朱棣大笑起來，像是看透了朱孟炤，問：“你一年二千石俸祿，是打算十多年還清嗎？”


  朱孟炤大聲道：“回萬歲，請準許臣繼續在外賺錢，按二年為限，臣定會……”


  “這才是你的目的！”朱棣大怒。


  “不，萬歲！臣的目的，是想找回小斕！”朱孟炤直起身子，滿眼悲傷。


  “景陵王妃的喪事立即就辦！事後，你再立正妃！”朱棣盯著他冷冷的說。


  朱孟炤沒出聲，隻是悲哀的看著朱棣，之後又緩慢的低下頭，看著地上的金磚，沉思良久，“萬歲，如果小斕不再是我的正妃，那我也不會再有正妃，也隻有小斕的孩子才是我的嫡子。所以……”朱孟炤又停了半晌，終於還是說道：“回萬歲，景陵郡王死後除封。”


  這意味著楚府景陵這一脈，到自己為止。不管之後，無論正妃、側妃，還是姬妾，總之自己無後。因為，自己隻認張斕的孩子。


  “準！”朱棣冷笑道：“反正你一向不在乎這個爵位，想來，你的後人也不會在乎。”


  “四伯……”朱孟炤眼中帶著淚，“我做了這麽多，能讓我去找小斕嗎？她有我的孩子了。”


  “不準！明日啟程回武昌，朕派人送你。”朱棣臉上始終帶著冷笑，“正因為你做了這麽多，朕不殺你、不奪你爵。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