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行朝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景脂也沒有真的傻到會等他一個晚上,睡眠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事,她必須保證自己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才能去做那些她想做的事情。
起床洗漱好後,她用輕食機做了一個簡單的早餐就上班去了,工作室最近的盈利不錯,景脂打工的錢已經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顧行朝給她的那張卡她也沒有動過,哪怕是去找別人借錢她都沒有碰過裏麵的一分錢。
隻是因為那是顧行朝的卡。
她和他在一起本來就不是因為他的錢,兩人之間要是牽扯出金錢關係的話,最後隻會讓兩人之間的關係架起金錢的橋梁。
景脂不喜歡這樣,她更喜歡自己勤勤懇懇的工作,踏踏實實的賺錢。
從那裏辭職後,她就自己開了一家小小的畫室,通常接一些給別人畫畫的工作,有時候她也會到大街上給別人畫畫,畫落日餘暉下的情侶,或者是坐在橋頭下棋的大爺,亦或者是臉上藏不住愛意的孕媽媽……
她畫過很多畫,遇到過很多人,見過了這些形形色色的人,她才發現上帝造人,其實每個人都不一樣,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性格和經曆,而她能做的,就是把他們最美的一麵記錄在畫中。
畫室沒有規定的時間,景脂睡醒了就會過去,要是下暴雨的話,她也就不去那邊了,暴雨天很少有顧客會上門,那也是她生意慘淡的一天。
她不會折磨自己,下雨天就在家畫一畫,要是有意境的話,她還會撐一塊布到陽台上去,感受著風雨的清冷。
顧行朝就是在她找靈感的時候來的。
看到坐在陽台上的那抹倩影,他按了按眉心,耐下心裏的躁意,推開窗門走了過去。
景脂聽到聲音,下意識的用手遮住了畫板上的畫,但她遮住了一些,還有很大一部分遮不住,鮮明的色彩還是讓顧行朝看了過去。
“手拿開。”他好像是有點喝醉了,難得哄著她,“給我看看。”
景脂這才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氣,隨著他身體的靠近,濕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間,她有些不舒服的扭了一下肩,偏過頭離他遠了一點,“你喝醉了。”
說話的同時,她的雙手也從畫上拿了下來,露出了那一副色彩鮮明的畫來。
景脂的畫風有著自己的強烈感情色彩,她的用色大膽,所畫之物全是風景,配色也沒有她模樣看起來那麽溫柔。
顧行朝看了一會兒後就不看了,轉身進了客廳,坐在沙發上,兩隻手隨意的搭在上麵,衝著坐在那邊的景脂說道,“過來。”
景脂沒動,“怎麽了?”
畫畫被人打斷,她有些生氣,但對方是顧行朝,她連對著他說幾句重話的勇氣都沒有。
換在平時,顧行朝肯定沒有今天這樣的好脾氣,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他難得忍耐了一下,“過來給我畫一幅。”
就連陸知舟那廝都有一副專屬的,他怎麽就不能有了?
想起上次陸知舟在他麵前炫耀的樣子,他就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到臭水溝裏去。
讓他好好的感受一下什麽叫做世間的險惡!
知道不能拒絕他,景脂收起了畫板上這幅還未完成的畫,愛惜的放在了一邊,重新放了一張紙上去,拿起工具放到他麵前,擺好工具後,景脂探出頭,看著他這幅不修邊框的樣子,有些遲疑的問道,“你要不要,坐的端正一點。”
她隻是一個建議,顧行朝也沒有真的聽進去。
雙手更隨意的抬了抬,醉酒的大腦艱難的轉了轉,似乎是在思考他這個樣子就不帥了嗎?
難得看他迷惑的樣子,景脂沒忍住笑了一下,也不繼續跟他說下去了,說了一句“你這樣也很好”後,她就開始拿起畫筆開始作畫了。
兩人都是安靜的性子,關上了落地窗後,整個客廳就隻能聽到她落筆的沙沙聲,以及顧行朝睡著後的呼吸聲。
大致的輪廓躍然於紙上,景脂端詳著顧行朝的容貌。
今天的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裝,看起來矜貴自傲,閉上的眼睛沒有了平時的銳利,看起來竟然有些無害,他的鼻梁很高,身材也不像陸知舟看起來那樣瘦,反而有股力量美,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樣子。
他的皮膚很白,看起來稍微有些病態,和記憶中那人完全是兩個樣子,可能是這段時間太累了,他的眼下有著青黑的痕跡,即使是在睡夢中,他也睡得不安穩。
最後那副畫也沒有畫完,因為她準備的顏料沒有了,而且顧行朝睡著睡著動作就變了,整個人都從沙發上滑了下來……
景脂:“……”
她一言難盡的看著從沙發上滑下來的人,著實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搬不動他,幹脆拿了一床薄毯蓋在他身上,想著隻要他不感冒就好了。
嗯,不感冒就行。
做完這些,她就把畫架搬回了外麵去,打開剛剛放在一邊的畫,繼續畫了起來。
果然,顧行朝睡醒後就急著回公司了,景脂無意間看到他手機上的通電來人,眸子裏的光暗了暗,隻是乖順的點了點頭。
那個名字……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到了。
那個,顧行朝的青梅竹馬。
……
暴雨後的第二天,天空又開始放晴,剛剛八點的天氣太陽就升至了高空,明晃晃的,有些刺人眼睛。
景脂戴了一副墨鏡,把需要的東西收拾好裝進了包裏,最後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落下什麽東西。
這是她近幾年養成的習慣,明明以前她經常丟三落四的。
似是想到了什麽,她苦澀的笑了笑,伸手在臉上揉了揉,嘴裏輕喃,“加油。”
她習慣性的在工作開頭給自己打氣,畢竟她沒有一個鼓勵她的身邊人。
至於顧行朝……
想想他板著臉說加油的畫麵,她隻覺得有點膽寒。
算了算了,她可沒什麽信心能得到他的關注。
然而,她換好鞋子剛要出門時,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白思眠的消息彈了出來:
景小脂,照顧好自己呀!
後麵還附贈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o?﹡)。
白思眠和她認識不過短短幾月,就能在她難過失落的時候來關心她,而她的男朋友,卻忙著對別的女人上心。
也許是有了比較,景脂的心裏落差大了,看著消息框顧行朝的那一欄,久久的愣住了。
終於,她點了下去,主動給他發了消息,“今晚回來嗎?”
語氣有些小心翼翼,好像這些年她在他的麵前,一直扮演的都是這樣的一類角色。
那邊回的很快,“嗯。”
簡短的一個字,卻讓景脂升到半空的心重新放了回去,握著手機,心裏挺滿足的。
連去上班路上的堵車都不是那麽不開心了。
同一時刻,發出消息的顧行朝看著手機,助理送文件進來的時候,看到他一副“遇到了天大難題”的樣子,不由的愣了一下,隨即恢複了麵癱的樣子,把文件送到他麵前,“顧總,這是許氏重新擬定的合同。”
反反複複的修改,隻是因為這位不滿意其中的一條。
但他又很惡趣味的不說,導致這份合同改了不下十次,還次次回駁。
連蔣特助都覺得許氏可憐了,好端端的,怎麽就碰到他的敏感點了呢?
顧行朝“嗯”了一聲,把手機放到一邊,翻開文件看了一眼,就在蔣特助以為這次也會打回去的時候,他點了一下頭,關上文件,說道,“就這樣吧。”
語氣不冷不淡,完全聽不出來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嗯?”蔣特助有些不敢相信,剛準備伸出去的手立馬縮了回來,乖乖的放在兩邊。
顧行朝眼都沒看了一下,依舊拿著手機看,好像是遇到了什麽難題似的,抬頭,拋出自己的疑惑,“問你個問題。”
蔣特助連忙收拾好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正襟危站,語氣恭敬,“您說。”
“我是渣男嗎?”顧行朝道。
蔣特助:“……”
蔣特助:“???”啥啥啥,是他耳朵出問題了嗎,不然怎麽會聽到顧總問他自己是不是渣男啊?哈哈哈……
他看著顧行朝,如果不是他臉上一副認真的神情,他可能真的會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的。
回想起在宴會上聽到關於他和那位,哦不,是那兩位小姐的故事,他有些一言難盡,但他說什麽也是自己的上司,要是他沒回答好的話,估計會被炒魷魚吧。
蔣特助默默的咽了一下口水,隻覺得這個問題簡直就是一道送命題啊,他冷汗都冒出來了好嗎?
他尬笑著,“怎麽會,顧總您英明神武,對待感情肯定十分的認真,對那位也是全心全意的,怎麽能說自己是不是渣男呢?”至於是對哪位小姐全心全意呢,那就不是他這個助理需要知道的了。
“是嗎?”顧行朝瞟了他一眼,蔣特助被他這個眼神看得頭發都快立起來了,就怕他下一句問他是哪一個了。
哪一個?他上哪知道是哪個啊。
一個是白月光,一個是朱砂痣,鬼知道誰更重要啊。
幸虧顧行朝沒問他,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手機,像是自言自語開口,“為什麽不是呢?”
明明她隻是他無聊時候的派遣,為什麽現在會是他不願意放她離開呢?
這個問題顧行朝想不通。
他有著男人該有的通病,當兩個同樣優秀的人出現在他麵前時,他不知道該怎麽選擇,所以他選擇了最不負責任的一種方法。
逃避。
隻要不去想這件事,那就可以當做不存在了。
蔣特助沒聽清他說的什麽,所以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拍馬屁了,就隻好尷尬的站在一邊,無比的希望現在有人能來解救他啊!
外麵好像有人聽到了他的求救聲,他還沒崩潰多久就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
某個小員工推開總裁門,聲音輕輕的,“顧總,外麵有個小姐找你。”
顧行朝輕皺眉頭,他工作的時候很少有人因為私人原因找他,這也是他不喜的一點。
小員工看到他冷若冰霜的臉,又回想起外麵等人那位小姐溫柔和熙的笑容,橫了橫心,繼續說道,“她說她姓白。”
說完,那股壓迫人的寒涼一下就消失了,剛剛還坐在真皮沙發上的男人立馬就站了起來,走過小員工的身邊,留下一句,“把她帶到休息室來。”
小員工連忙關門,小跑著去到了前台。
白思涵還坐在剛剛到位置上,手裏拿著一本雜誌翻著,偶爾翻到有意思的一麵還會笑笑,漂亮的臉總是會引起大部分人的關注。
守著前台的兩個小姐妹就在八卦,“你說她和我們總裁是什麽關係啊?”
另一個搖了搖頭,“不知道。”接著又補充了一句,眼神曖昧,“肯定不是什麽普通關係。”
“我可沒見過有哪個女人來找過總裁。”
“說的也是。”另一個認真的點了點頭,下一秒剛剛帶話的小員工就回到了她身邊,因為是跑著來的,她還小口的喘著氣,臉蛋微微發紅。
“白小姐,總裁在休息室等你。”
“好。”
白思涵關上雜誌,抬頭,對著小員工揚起一個迷人的笑容。
她的笑容自帶溫柔特質,像是開了十級美顏一般,在她的容貌上看不出來絲毫的瑕疵,吹彈可破的肌膚,濃密卷翹的睫毛根根分明,湊近了也看不到她臉上的毛孔,精致的不像話。
白思涵把書放到桌麵上,拍了拍裙擺,杏色的裙子更加襯膚色,她的眼裏含著細碎的星光,臉上好似永遠都帶著笑,溫柔的不行。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以後,兩個女人都沒反應過來,紛紛讚歎,“你看見她的氣質沒有?”
“看見了看見了!天呐,不愧是女神級別的,都直接進正常人的休息室了!”
要知道,就連陸小總累的半死過來的時候,她們不顧兄弟情的總裁都是讓他死一邊睡的,哪有讓人進休息室的啊!
現在看來……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類似曖昧的情緒。
絕對是她們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