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避雨
豆粒大小的雨滴不停拍打在她的身上，男人頭也不回的驅車離去。
看著漸行漸遠的車子，沈青歌的心涼了，比雨水浸透她的皮膚還要涼……
環顧一眼周圍，她摸索出手機，連一輛出租車都打不到。
暴風驟雨仍然繼續。
轟！
隨著一聲巨響，黑夜像是撕/裂般的出現一道閃電。
沈青歌被嚇到身體一顫，隻能將包舉過頭頂，盡量遮擋一些雨水。
暴雨傾斜而下，雨水早已沒過了她的高跟鞋前端，除了兩旁的樹，想找一處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總不能就這樣默默站在雨水中任由風吹雨打，沈青歌隻能脫下高跟鞋在雨中赤裸著腳找避風港。
見眼前有一處公交站牌可以勉強避雨，顧不得腳下零碎石子的刺腳，沈青歌迅速跑過去。
她找不到避雨處的時候，連哭都不敢哭。
等可以借助站牌勉強為身子遮擋住雨水，情緒一頓瞬間就繃不住了。
淚，一個勁的奪眶而出。
她想控製住都難。
她突然發覺，自己活了這麽多年，除了沈意允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
沈青歌失聲痛哭，頭部也因為喝了酒又淋過雨的緣故痛的厲害。
她再一次試圖打車，可是仍然沒有任何結果。
這裏是郊區，最多的便是獨棟別墅，一般出行都是私家車，生病也有固定的家庭醫生，她怎麽可能會在這附近找個藥店。
想著想著，沈青歌坐在站牌下的等待區逐漸有了倦意。
她想，睡著了，她便不冷了，也不痛了，但願一覺醒來，能撐到黎明。
“姑娘？”
蒼老的聲音傳來，沈青歌微微仰頭看著麵前的人。
銀絲卷發，穿著得體工整，但還是掩蓋不住臉上的蒼老痕跡，目測大概六十歲左右的樣子。
“婆婆。”沈青歌聲音沙啞的開口。
她眼中飽含一汪泉水，全身上下濕漉漉的，看著著實讓人心疼。
“姑娘，你是誰家的小閨女？”老太太打著傘忍不住詢問一句。
沈青歌不言，她現在誰家的小閨女都不是了……
老太太似是看穿沈青歌眼中的猶豫，發現她的嘴唇泛白的捂著肚子，正想開口被沈青歌打斷。
“婆婆，您知道這附近哪裏有藥店嘛。”沈青歌虛弱無比，她呼出的氣體都能明顯感覺到灼熱的，
“藥店倒是沒有。”老太太看著沈青歌眼皮沉重的模樣，撥下了120。
等救護車趕來時，老太太想喚醒沈青歌，輕輕觸碰一下，卻發現她已昏厥過去倒在雨水中。
救護車停下，醫護人員在和老太太協商後，老太太跟著一同前往。
醫護人員在救護車上對沈青歌進行一係列檢查。
從症狀上來看，應該是發高燒引起的暈厥，再加上身體長期營養不良以及有胃病，所以會癱倒在大雨中。
住院要辦理手續，若是需要做抉擇，家屬不在跟前總是不行的。
老太太隻能默默取過沈青歌身上的包，掏出裏麵的手機試圖聯係家人。
但是有密碼在，她隻能向醫護人員求助。
告知醫院附近有手機店可以幫忙解鎖，老太太先是交了醫藥費，又帶著手機去了手機店。
店裏的老板一看是老太太，開始還不願意幫忙。
在老太太條理清晰的解釋下，老板終於肯幫這個忙，並且還是免費的。
老太太帶著手機從店裏出來，上了年紀視力不太好，眯起眼睛在手機裏找到了緊急聯係人。
上麵的‘溟’字，應該是男性名字中才有的字體，又是緊急聯係人。
初步猜測可能是那小閨女的丈夫，老太太毫不猶豫的撥了過去。
陌生號碼的切入，讓顧溟不悅的皺起眉頭。
這是他的私人號碼，沒有幾個人知道。
用來辦公的號碼到了夜間一般他都會改成靜音，所以隻要是陌生人撥通他的私人號碼，通通被他默認為是無用電話。
對方沒有任何接聽的跡象，這下可急壞了老太太，隻能重新尋找目標。
看到‘大雁雁’三個字，這備注聽起來親切的厲害，想必和這小閨女關係不錯，便撥通。
結果響鈴半天絲毫沒有人接聽。
無奈老太太隻能有些費力的發送短信給備注上是‘大雁雁’的人。
三分鍾過去，五分鍾過去，不見有任何回複的跡象。
她還要回家，總不能一直守在這小閨女麵前。
考慮到這一點，老太太隻能再次去撥通緊急聯係人的號碼。
帶有私人號碼的手機接二連三響鈴，讓本就心情一陣煩躁的男人臉色陰鬱的接聽電話。
“喂，小夥子，您是青歌的丈夫吧？”
老太太的聲音讓顧溟心頭一揪，名字她也是在小閨女包裏的身份證上看到的。
“你這做丈夫的太粗心大意了，她夜裏在公交站牌下暈倒了，現在在帝都第一人民醫院，趕緊過來……”
不等老太太說完，對方直接掛這個電話。
這個蠢女人！不是有盛茗雁嘛，被半路丟下，居然就這樣認命了，這可不是當初的她能做出來的事情！
男人拎著外套急急慌慌下樓。
聽到動靜的傭人夜裏披上衣服起身，等傭人準備出門遞上傘的時候，邁巴赫早已揚長而去。
車子行駛的速度硬生生是平日裏的兩倍。
強行闖了兩次紅燈後，顧溟才徹底安靜下來。
車子行駛的速度也逐漸恢複成平日裏的速度。
他出門前還擔憂的神色瞬間轉變成不屑。
一個為了錢可以陪男人喝酒的女人罷了，這是她咎由自取。
活該！最好死在醫院裏！
另一邊。
老太太看著病床上正在輸液的小閨女，滿臉的心疼。
轉身，再看看病房外，仍然沒有家屬要到場的跡象。
老太太將沈青歌的手放回被子下，隨後出了病房。
電梯的門緩緩打開，從裏麵出來的男人西裝革履氣度不凡，一看便知是成功人士。
直覺告訴老太太，這位應該就是那小閨女的丈夫了，
老太太上前兩步，顧溟確認無疑，不出意外的話麵前這位正是給他打電話的人。
“看你的年齡也不是正直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了，還有你這身打扮，看起來成熟又穩重，怎麽就不能對家裏的妻子上點心呢。”老太太略帶有一絲埋怨。
顧溟那張臉上不喜不怒，隻是在來到病房門口前止住腳步看向病床上的女人，道：“我不是她的丈夫。”
一句話，讓方才還得喋喋不休給他講大道理的老太太瞬間止住話語。
她也是從年輕那會兒過來的人，既然小閨女的列表裏緊急聯係人是他，想必這其中定有淵源。
“行了，不管你是不是她的丈夫，至少也應該算是個朋友，把她平安交給你，我就放心了。”老太太說完離去。
男人神情複雜地站在病房門口。
良久，聽到裏麵女人的幹咳聲，男人下意識擰開房門。
但是看到咳嗽過去的女人回歸平靜，他的情緒再次煩躁起來。
好你個沈青歌！真是好樣的！
居然連暈倒都是設計好的，偏偏暈倒在大雨中有人相救，怎麽不死在這場大雨中呢。
想必早就醒了，估計又在他麵前演戲呢。
“別裝了，遲早會露餡。”男人坐在床邊，冰冷的話語在沈青歌耳畔劃過。
潛意識告訴沈青歌耳邊有顧溟的聲音，這個夢太真了，真到讓她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男人強迫她簽下了離婚協議，並讓兩名臨高馬大的男子將她掌控，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沈意允被他帶走。
“沈青歌，別告訴我裝成這副虛弱的樣子是想訛錢。”男人話語中飽含輕蔑。
“不！”沈青歌身體一直在睡夢中驚醒。
天花板出現在她的視線裏，側過頭，看到的男人正是顧溟！
她心裏一震，昨天夜裏明明就自己的不是他，難道……是他驅車離去後，放心不下又回來了？
男人眼中透著寒冷：“還說不是，提到錢還不是醒來了。”
沈青歌感覺嗓子幹裂的厲害，她想開口，唇部卻被撕拉的生疼，聲音沙啞的道：“你怎麽在這兒。”
嗬！
顧溟輕笑一聲：“我怎麽出現在這兒，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差點就被這個女人騙了。
這一切要不是她自導自演，為什麽偏偏淋雨後暈倒，那老太太聯係的人是他，而不是別人。
沈青歌挪開視線，將目光放到旁邊的水上，弱弱道：“水……”
“還想喝水？”男人聲音低沉道：“昨晚喝了那麽多，看來沒在我身邊晃悠這些年，沒少喝酒吧。”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嗯？”
沈青歌搖頭，她沒有，在國外那會兒，頂多就是參加一些聚會，合同談成便是成，不成下次還可以合作，和國外這些複雜的人性加起來要簡單多了。
“還說沒有，是誰給你的勇氣？”男人單手鬆了鬆脖/頸處的領帶，隨後站起身來去倒水。
沈青歌眼神渴望的看著杯中的水，極度希望能喝上一口壓製住嗓子幹裂般的疼痛。
樓下，盛茗雁停下車的迅速向醫院內走來。
“水……”沈青歌還在念念不忘的喃喃著。
顧溟捏著水杯來到她麵前坐下，“想喝水是嗎？”
沈青歌點點頭。
下一秒被顧溟惡狠狠的捏住下顎，道：“那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