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子良
蒼澤朝箭羽射來的方向望去，未見一人，便知那些人做了偽裝。
祈戎朝自己的眼睛指了指，蒼澤會意。這些埋伏之人定與他們一樣，白衣白帽，與白雪一色，隻除了眼珠是黑的。
蒼澤本不想與他們計較，想要從別處離開，誰知剛露了頭，就聽到“嗖嗖嗖”三聲，又朝他們飛來三支利箭。
蒼澤朝祈戎看了一眼，祈戎也朝蒼澤點了點頭，抽出一直背在身後的劍來。兩人手中的劍皆是寒光逼人。
蒼澤一個快步飛起，朝利箭飛來的地方劈出一劍。這一劍裹挾著一個勁風，將地上的積雪揚起又重重落下。
那處頓時發出幾聲哀嚎來，還有幾句聽不懂的叫罵。蒼澤這才確定這些人是桓涼人無疑了。
隻見那處雪地中滾出五人，身披一件純白色的羊羔裘子，頭戴一頂同色羊羔帽，若不是此刻從雪地上翻滾出來，定發現不了。蒼澤也是方才得了祈戎的提示，才發現的。桓涼人的皮膚較大興人黑上許多，這也使得他們的偽裝有了破綻。
蒼澤用劍指著他們，道：“說，為何襲擊我們？”
桓涼國為了能和大興通商，早就普及漢話。如今這些話，在幾個桓涼人聽來，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一個看起來是領頭人的回道：“誤會，誤會，我們隻是打獵。”
蒼澤掃視了四周一眼，諷刺道：“我倒是沒看到什麽獵物。何況，這是大興的地界，並非你們桓涼，如何打獵打到別人的底盤上來了？”
那首領見騙不過蒼澤，又道：“真是誤會，一時走岔了道沒注意。還請兩位少俠高抬貴手，就當沒有見過我們幾人。”
此時祈戎也走了過來，按下蒼澤的劍，悄聲對蒼澤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許他們真的走岔了。”說罷，回頭對幾人道：“我們也不過是采藥人而已，不想理會這其中的故事。我們這就走。”
說著，祈戎率先往山下走。蒼澤還站在那裏，心中仍是有些膈應。這些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想射殺他們，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何況他們還是桓涼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蒼澤可不認為這些人會像他們一樣放過他們。
祈戎走了幾步，見蒼澤沒有跟上，便停下來，警告幾個桓涼人，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裏在想些什麽。若是想在我們下山時從背後射殺我們的話，我勸你們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再動手。信不信就算背對著你們，我們依然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你們身首異處。”
幾個桓涼人忙跪下討饒道：“兩位少俠放下，借我們天大的膽子，我們也不敢。我們就是在此打獵，我們這就回了。”
說著，幾人屁滾尿流地跑了，連弓箭都不敢撿回去。
蒼澤將劍插回劍鞘，對祈戎道：“為何放過他們，這些人明明居心不良？”
祈戎笑著拍拍蒼澤的肩膀，道：“桓涼國與大興國比鄰而居，摩擦不斷，如今這樣的事情實屬平常。何況，此事與我們雲溪國何幹？”
祈戎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極冷，眉目之間皆是銳利的鋒芒，周身散發著一種冷漠疏離的寒氣。
蒼澤正想細問其中的緣故，祈戎卻已轉身往前走。見蒼澤還有點呆呆的，便道：“少主，白衣劍客還在等著你的藥。”
蒼澤本就心思單純，如今被祈戎轉移了注意力，自然不再去想那些桓涼人的事情。
兩人疾步下山，又從山腳處翻越丘陵，才回到了原來拴馬的地方。蒼澤歸心似箭，卻不知道孤雲峰山陰處的一個軍帳中，那五人正將遇到他們二人的事稟告給主事人。
主事人二十多歲，一身灰白色的長袍，外麵罩著一張狼皮所製的大氅，此人正是子良。子良身上流著漢人的血脈，故長相俊俏，身姿弱小，與幾個高大健壯的桓涼人相差甚遠。
桓涼素以武力定尊卑，然而，子良在桓涼軍中的地位卻遠非這些桓涼將士可比。大將軍熊成傑在得知子良用計重傷李曠後，便甘心情願奉子良為軍師，他賬下的那些將領心中雖不服氣，也得乖乖聽從他的命令。
派兵潛伏孤雲峰正是子良的計策。早在六月之前，黑川關就已關閉，若非還有這一處可通行，連他自己也要被困黑川府。
如今黑川關緊鎖，關口又占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若想一舉拿下黑川關，需將黑川關中的情況摸清楚。天地玄黃四組暗探是他早早在黑川府埋下的伏筆，除天字組和地字組是桓涼人以外，其他兩組人不過是就地取材而已。
如今，這事已被李曠識破，子良隻好想辦法將黑川關的天字組人召回。最重要的還是他們手中的情報。所以，子良早早派了人藏在孤雲峰的山腰，以便探子傳遞消息。誰知，竟被兩個采藥的小子給遇上了。
這事說來應該怪這幾個桓涼人自己，若非他們自己嚇自己，在蒼澤兩人經過時暗放冷箭，蒼澤與祈戎未必會去留意他們。人家不過路過此處，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冷箭，叫他們如何視而不見。於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五人嘰嘰喳喳地互相推卸責任。子良喝止住他們，道：“他們可是大興將士？”
為首那人回道：“倒是不像。是兩個少年，說是上山采藥，看行裝倒也與采藥人差不多。”
子良又問：“可看清兩人的容貌？”
為首那人又道：“兩人皆戴了帽子蒙著麵，看不清楚。聽聲音，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那人突然想到什麽，又道，“對了，其中一人手持一柄通體黑色的短劍。”
“是他。”子良微微有些詫異，猜到了其中一人是蒼澤，子良就不去深究另一人的身份。蒼澤身份特殊，若是上山采藥，自會有侍衛陪同。
“軍師認識這兩人？”那人好奇地問道。
子良道：“還好你遇上的是他，若遇上的是大興將士，恐怕熊將軍的大計就要壞在你們幾人手中了。”
幾人聞言，噤若寒蟬，不敢再打聽什麽。
子良揮了揮手，道：“下去吧，準備準備，再派人去，那處萬不可少了人。”
為首那人領命，將另外四人帶了下去。帳中獨留子良一人。
子良在案前坐下，替自己沏了杯熱茶，一口喝盡，看著案上的一份書信，喃喃地道：“陳平兄，若是你這位少主壞了我的好事，那就別怪我不遵守承諾，對他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