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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臨行囑咐

  李寂將信收入衣內,方才踏進門去,又將房門掩上了。


  管鵬站在門口,想起昨夜齊王與他說的話,心中一陣煩躁。


  管鵬算是齊王身邊的老人了,當年齊王攻打疆國時,他就已經在軍中了。那是他戰功不顯,寂寂無名,根本到不了齊王身邊。


  管鵬是在天慶十一年隨軍回朝後才在齊王的軍中當起副將的。在管鵬的眼中,齊王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軍。齊王幾乎每一戰都親身上陣,身先士卒,每一次都像不要命了一樣衝鋒陷陣,手中長槍宛如遊龍,頃刻間可取敵將首級。


  看著殺氣騰騰的齊王,看著一戰下來猶如血水浸泡過一樣的長槍,敵兵無一不感到害怕畏懼的。即使將齊王團團圍在中間,人數超出百倍,他們也絲毫不敢前進一步。


  齊王就是憑借一股氣勢,憑著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才得以每戰必克。不過幾年,國土足以匹敵大興的疆國終於被攻破。齊王也終於完成了先帝的夙願,他也得到了戰神的稱號。這個稱號使得他足以震懾虎視眈眈的桓涼國,足以將這些飲毛茹血的野蠻人擋在關外,使得他們這麽多年來蠢蠢欲動卻不敢靠近黑川關一步。


  管鵬從未佩服過誰,但是對齊王,他不得不心服口服。這個男人有著鐵一般的意誌和冰一般的冷漠。管鵬一直以為,像齊王這樣的人,嬌妻美眷榮華富貴,還能有什麽遺憾有什麽不滿。天慶十一年滿城的鮮花和美酒,足以讓管鵬吹噓一輩子。但他分明從齊王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喜悅。


  從那個時候開始,管鵬便知道,燕京城對於齊王而言,是一個牢籠。


  管鵬歎了一口氣,在廊下的長凳上坐下,看著院中樹葉翻飛的梧桐林。在綠葉濃密的樹下,陽光漏出斑駁的光影,讓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李寂一步步走至床榻前,原本躺在床上的齊王李曠已經醒來,睜著眼睛看著他。


  李曠拍了拍自己床沿的位置,示意李寂坐在這裏。


  李寂依言過去坐下。


  李曠的眼睛停留在李寂的臉上,問道:“都想好了?”


  “想好了。”李寂道,“我本想今日來跟您說的,想不到您已經知道了。”


  “管鵬要給曹易寫信,自然要稟報我。”李曠道,“曹易跟了我十年,這個老匹夫的脾氣我還是知道的。你過去那裏,聽他吩咐便是。但你莫要僥幸,他不用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會優待於你的。當年,我也是看中他這剛正不阿的脾氣才留他在身邊的。”


  “兒子是去鍛煉的,不是享福的。父親放心。”李寂道。


  李曠歎了一口氣,道:“你去軍中走走也好,長長本事,以後也好為國效力。”


  “是。”李寂道,“兒子會努力的,不會丟您的臉。”


  李曠看著李寂有些逞強的表情,笑著道:“丟臉有何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丟掉的臉,不能再撿起來。你要記住,一時的敗不是敗,隻有你自己認了輸,那才叫敗。軍中臥虎藏龍,你叫紀皓那小子收著點,到時候莫叫那些兵油子給教訓得哭爹喊娘的,那才叫丟臉呢。”


  李寂見李曠如此耐心地提點自己,忙道:“兒子會約束好皓子的,定不會讓他惹事。”


  李曠拍拍李寂的手,道:“記著就好。此次前往黑川府,還有一事需要你去辦?”


  “父王請說。”


  李曠道:“黑川府城小人雜,早年我曾開通過商道,為的就是要引入關外新鮮物種。雖然商道去年就關閉了,但不免會有桓涼人摻雜其中。前幾年我原本是在黑川府居住的,但桓涼人死性不改,非要置我於死地,多次派出殺手行事,我也是不厭其煩,才搬到靖州府來。一來靖州府四通八達,處理起事務來更方便;二來,我也不想與桓涼一直糾纏下去。所以才裝了幾次傷,將桓涼軍剿滅了不少。”


  李曠說道此處,又諄諄教誨道:“黑川府中定還有不少桓涼的探子,你此行還需注意安全。這次我的傷情真真假假,他們尚不明確,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大動作。此番你前往黑川府,首先要做的,便是將那些探子找出來,清除掉。李賓白就在黑川府,我會讓他協助你的。”


  “是。父王。”


  李寂想起剛才在門外看到的那幾個副將,便道:“父王是不是知道那些副將因何而來?”


  李曠眼中閃過一抹幽光,道:“府中混入了奸細,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早已知道。此人我還有用哪,暫時動不得。你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府中的事情自有父王來安排。”


  李寂道:“是。既然如此,兒子下午便與紀皓啟程,也好早日趕到。”


  李曠道:“也好。”說著李曠手伸進自己的枕頭底下,掏出一塊玉牌,遞給李寂,道:“這是可調遣春城、崖山兩處府兵的信物。你拿著,若是有事,一時不及,這兩處的兵力可救急。”


  李寂接過玉佩仔細端詳,見玉牌是上好的暖玉,一麵刻著騰龍,一麵刻著白雲,雕工精湛栩栩如生。李寂將玉牌放入懷中,對李曠道:“謝父王。”


  李寂本還想說什麽,見李曠的臉色有些蒼白,便知剛才說了那些許多話,肯定是乏了,便道:“父王好好休息,兒子就先退下了。”


  李曠許是累極了,也不說話,隻搖了搖手,示意李寂退下吧。


  心脈之處的傷,最是難調養。這番傷勢,李曠不止是要臥床三月,更是不能動武。如今王府上下早已布下重兵,任何人想要故技重施,來個雪上加霜,隻怕都是有來無回的結果。


  李寂不知道的是,早在李曠被刺之前,一支由江湖人士組織而成的軍隊,秘密藏身在白雲寺中,就連白雲寺上下的僧人,也都是慧圓大師替李曠備下的。


  楚少昌彈劾李曠的折子中提到的北地江湖人集結一事並非虛假,隻是就連前來調查的紫衣衛裴祺都被蒙在鼓裏,以為北地江湖的動亂隻因一把寶劍而起。又豈會知道,這次寶劍一事不過是替李曠尋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李寂退出門外,此時紀皓也站在廊下,


  李寂看著院中的梧桐林,對紀皓道:“軍中生活艱苦,你可想好了?”


  紀皓聞言,嗤之以鼻:“小瞧不起人,你能吃苦,小爺自然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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