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對決
李寂緊緊盯著麵前的陌白,隻見他衣袂如雪,翩翩而立,手中的劍折射出火光,透出森森寒意來。
站在李寂身旁的李曠手中握著一柄槍,槍尖指著陌白,此時李曠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剛才的醉意。
李曠對李寂說道:“你且退到一旁,這是我與陌白之間的私怨,不用你插手。”
“父王?”李寂不甘地喚道。
“退下。”李曠加重了語氣,又道,“好好看,看清楚了。”
李寂知曉這是李曠有意將自己的槍法展示給他看,李寂雖然擔心,也隻好聽從李曠的意思站到了一旁。
大堂中央,隻剩下李曠和陌白兩人。
陌白將劍舉到眼前,撫摸著劍身,笑著說道:“都說齊王的霸王槍一絕,在戰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堪稱戰神。那就讓我來領教領教你的槍法。”
陌白說著,眼鋒一凜,將劍一揮,一個旋身,手中的劍便朝李曠斬去。
李曠將手中的槍往下一提一掛,擋住斬來的劍式,一個回身,將自己手中的槍朝陌白刺去。
李曠一邊出招,一邊說道:“有幸領教白衣劍客的風意劍,也是我的榮幸。”
陌白手中的劍招不斷變換,李曠的槍式也在進攻和防守之間不斷交替。李寂看得出來,兩人不過是在試探彼此。一來,陌白所用的招式並非風意劍,而李曠的槍法也並非霸王槍。二來,兩人的過招中並未使出內力。這也可以從堂中完好無損的擺設帷帳中看出。
若是帶著內力的招式,必是每一招都如風刃一般刮人。
李寂正在心中慶幸,還以為兩人之間雖有私怨,定也有一些私交。李寂提著的心不免放下了許多,此時心中猜想,也許陌白並非有意刺殺,隻是演一出刺殺的戲碼而已。
誰知頃刻間,堂中劍影如電,似有無數的風從外麵聚集進來。帷幔翻飛之間,李寂的臉上似被刮破了一道口子一樣刺痛無比。
李寂看向陌白的劍勢。隻見一團氣流縈繞在陌白的周身,原本密閉的堂中似刮起了一陣狂風。風中劍花如霜,帶著一個寒意襲向李寂。
李寂不由地看向李曠。李曠手中的槍法也在變化。霸王槍的槍勢如雷如山,既有閃電一般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也有深厚沉重的力道。
李寂見李曠的手中像是蓄滿了力量,一招一式之間重如千鈞又靈巧多變。李寂不由驚歎:難道這就是霸王槍的真正威力?
陌白冷笑一聲道:“還以為你有多能忍?”手中的劍招已向李曠襲去。這是一記殺招。
李曠看著迎麵而來的劍招,竟覺得似有無數的雪花在自己麵前飛過。眼前虛幻如夢的景象就像是自己第一次在雲溪國的和安城中看到的那樣。整個世界的冰雕玉砌,雪花漫飛,宛如天堂。瑤兒曾在城郊的山上為自己起舞。她如一個雪的精靈一般,純潔無瑕,明媚如春。李曠覺得自己今生所有的向往都能在陳瑤的身上尋到。她是他此生最美的夢。
李寂眼見著李曠眼神迷離地站在那裏,而陌白手中的劍已朝李曠胸口刺去。李寂大喊一聲:“父王!”
陷在幻境中的李曠聞言,一下子驚醒過來,眼見著陌白的劍即將刺進自己的胸膛,李曠手中一個用力,運用內力將手中的槍甩出去。長槍在空中旋轉著飛到了陌白的眼前。陌白一個旋身避開,手中的劍式也被打斷。
長槍旋轉回到了李曠的手中,李曠一手抓住,定了定神,說道:“江湖上傳聞,若是死於白衣劍客的劍下,死也是幸福的。原先我不懂,此刻我不得不承認,你的劍確實很玄妙,玄妙到讓對戰的人想死在你的劍下。”
李寂有些吃驚地望著李曠,不知父王為何說出這些話。這個招式在他看來與蒼澤所使的風花雪月並無差別。雖是殺招,除了縈繞著一股更為強大的氣流之外,並無特別。
李寂還在驚愕中,那邊陌白看著自己手中的劍,說道:“既然都是要死,何不讓人死得甘心一些。”
“看來這才是風意劍最大的意義所在。劍神所創的這套劍法,看來並不是為了殺人而創。當初劍神選擇了你,恐怕就是為了你心中的不忍殺吧?”李曠看著陌白說道。
“難道你到現在還認為我今夜不是真的來殺你的嗎?”陌白冷笑一聲,道,“恐怕,是你太自信了吧。”陌白說著,手中的劍式一變,又朝李曠攻來。
此時,不僅僅是李曠,就連李寂也感覺到空氣中陡然而生的一股殺意來。
“看來,是我錯了。”李曠喃喃地道。說著也朝陌白縱身一躍,手中的槍朝陌白胸口紮去。
風意劍和霸王槍在空中相交,數十招之間,大堂中的柱子上,門欞上,桌椅地板上皆是風刃留下的痕跡。這一次的交手,兩人都用上了自己的內力。
李寂站在一側,挑槍蓄勢,眼前的情景容不得他多想。一旦李曠落出敗相,他一定想也不想就衝上去。
陌白眼角瞟到李寂的神情,笑道:“若是你此時死了,也可放心了,你的兒子是個好苗子,他會替你守住北地的。”
李曠聞言,心中一驚:“這是何意?”
“意思是,今夜,你難逃一死。”
陌白說著話,手中的劍招卻已經交替了無數次。李曠的霸王槍卻是難纏,難怪前一批派來的人無功而返,難怪陳平才要挾自己來做這件事。能震懾住桓涼國的戰神,又豈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但是,他還有一招。
陌白想到此,手中的劍式一變,堂中的風像是一下子被凍住了,原先堂中風聲呼嘯,此時卻寂靜一片。
李寂已經察覺到這些變化,隻見陌白手中的劍由正握變成了反握在手,原先使用的劍勢像是顛倒過來一樣。此時陌白手中的劍,隻是劍,陌白的劍有一次刺向了李曠。
李曠眼中不斷閃過畫麵,那一場屠殺,那一夜陳瑤的眼淚,那一段獨舞,那一年的相處,那一眼的鍾情,李曠與陳瑤相知相守相離相聚相隔,在李曠的腦中倒流。
李寂大喊著衝上去將手中的長槍刺向陌白,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噗呲”一聲,陌白的長劍刺中了李曠的胸口,一股鮮血噴濺在陌白的白衣上,像是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隨著李曠身體直直地向後倒去,陌白也腳下踉蹌了一步。隻見他手捂著自己的腰處,笑看著李寂道:“狼養出來的果然是狼崽子。”
李寂心中大驚,他沒想到自己刺中了陌白,此時看著陌白的傷處,手上一鬆,放開了槍柄。李寂結巴地道:“我……我以為你會躲開。我……我不是故意的。”
陌白笑著搖搖頭道:“無妨,我殺你阿父,你殺我,合理。”說著,陌白將刺在自己腰處的長槍拔出來扔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傷口,一步步地向外麵走去。
李寂扶起李曠,查看他的傷口,忙撕下自己的內衣,壓在出血處,大聲呼喊道:“來人啊,來人啊,快請大夫!”
李寂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劃破了天空。
陌白聽到這一聲高喊,站在門外的空地上笑了笑。聽著四處傳來的動靜,陌白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縱身躍上屋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黑幕中,徒留下院中一地的血跡。
陌白的傷到底沒人讓他堅持太久。幾個起落之後,陌白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此時一身的白衣已經染成了紅色。陌白終於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沒過多久,暗處走出兩個人。一人上前查看了陌白的傷,才說道:“這道傷口有些深,怕是要養上許久。”
“他為了小澤,連命都可以豁出去的。帶他回去吧,這樣的人,死了多可惜。我還指著他在關鍵的時候救蒼澤於危難。”
“是。”那人應道。那人將陌白扛起,縱身一跳,快速朝醫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