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楚雲飛
紀皓馬上伏低身子看向那處。隻見亭中白帳之中走出一個皓齒紅唇的少年。
此人二十多歲,一襲青色繡錦羅衫,頭發束起,斜插著一根金絲鏤梅釵。腳步踉蹌,看著有幾分醉意。
那少年走出來後便有一個女子追了出來。女子不過十六七的年齡,麵容嬌豔如花,此時卻隻是粉色繡帕掩著臉,似在落淚。女子身後跟著一個女婢,女婢,女婢勸道:“小姐別哭了,小姐好的很,是那人眼瞎。”
那小姐喝道:“莫要胡說。”便追著少年而去,女婢見此,氣得直跺腳,隨後也追著小姐去了。
紀皓本還想去湖中亭一探,沒想到竟是一頭癡男怨女的公案,自然丟開手不理。
也不知是不是剛才那少年的一聲喝過於大聲。雅室的門竟開了好幾處。李寂此時正站在琴香館的門口,望著湖心亭處。他的身邊一左一右站著一個藍衣女侍和黃衫女子。藍衣女侍還是方才那個,黃衫女子懷中抱著一把三弦琴,想來就是琴奴。
李寂“啪”的一聲打開折扇,輕輕搖了搖,感歎道:“想不到這重花樓中也有此等癡男怨女的戲碼。”
那黃衫女子聞言道:“那楚公子是風流不羈之人。涼州府上下為其心傷的女子,沒有一百,也有五十餘人了。”
李寂聞言,笑道:“想不到還有如此清雅人物,勞煩姑娘幫忙請上一請,就說我這邊有酒可以解憂。”
黃衫女子愣了一下,倒也沒有拒絕,轉頭吩咐藍衣女侍下去請了。黃衫女子問道:“不知與公子一道來的那位公子去哪裏了?奴家倒是連麵都沒見著。莫不是,看不上奴家的琴藝?”
“黃鶯姑娘謙虛了,你的琴聲嫋嫋,正如你的名字一樣,動聽如黃鶯鳴柳。我那朋友循著琴聲定能找到回雅室的路。且不用管他,我們繼續。”李寂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黃鶯不情不願地扭過身往雅室去。
紀皓遠遠看著李寂朝他的方向做了一個手勢,便知自己再不現身恐怕要引起懷疑了。紀皓默默記下剩下的幾間廂房的反應,尋了一處隱秘的地方自屋頂下來,在琴香館的玄關處,假意迷路,遇上正邀請那位楚公子的藍衣女侍。
藍衣女侍又驚又喜,忙引著兩人回到雅室。
一見門,李寂便起身向楚公子抱拳道:“李寂唐突,還望楚公子見諒。”此時李寂才看清楚公子的樣貌,端的是一張棱角分明的俊俏臉龐,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人,倒似要將人的魂都給拘走。
楚公子笑道還禮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看兩位公子的人品氣度,哪有不讓人傾心相交之禮。在下楚雲飛,李兄不介意的話,叫我雲飛就可。”
李寂扯了扯嘴角,笑著請人入座。心中卻咀嚼著這句話,竟讓人聽出輕佻挑逗來。看來楚雲飛此人怕是真如黃鶯所言,風流至極。
紀皓早已自顧自地坐下,隻拿眼打量著楚雲飛。
李寂佯裝懊惱地打趣紀皓道:“哥哥莫不是被這重花樓的仙女姐姐們迷住了眼,竟連房間的門都找不著了?”
紀皓忙抱拳求李寂放過:“好弟弟,莫要打趣哥哥,莫要回去跟老父親告狀,不然哥哥就慘了。”
黃鶯和藍衣女侍一聽,便也打消了疑慮。兩人一個撫琴,一個隨侍在門邊,一時隻有琴聲婉轉,叫人沉醉。
楚雲飛自來熟的很,不過幾杯酒水下肚,便與紀皓稱兄道弟起來。
李寂方知楚雲飛今年二十一歲,乃是涼州府總督楚少昌的兒子。他家有錢有權,涼州城自然沒有人敢惹他。楚雲飛自小留戀花叢,沾花惹草自是不少,他誰都不怕,卻獨有一人叫他無可奈何——此人便是他自小定親的表妹,劉萱芝。
楚雲飛剛剛就有幾分醉意,此時醉得更厲害,他指著紀皓笑道:“若不是她劉家勢大,本公子何需忍她?”
紀皓正想問“哪個劉家”,被李寂製止。李寂對琴奴黃鶯說道:“我竟不知他是楚督總家的少爺,還請姑娘先下去休息一二,讓楚公子醒醒酒,再來欣賞姑娘的琴藝。”
李寂說話極是客氣,黃鶯沒什麽不答應的,便福身告退。
李寂又吩咐藍衣女侍道:“勞煩這位姑娘幫忙安排一下,好送楚公子回府。”藍衣女侍看了一眼已趴在桌上昏睡的楚雲飛,猶豫了一會兒便也退了下去。
紀皓此時忙附到李寂耳邊道:“天舞軒剩下三處,隻有一處在聽到湖心亭的鬧劇時沒有人好奇打開門來看的,此間定有秘密。天舞軒最末端那間便是。墨香閣有異,要想打探,還需鬧點事情方可。”
“不管怎樣,我先去查探一番,若有那個子良的線索,便是最好。”李寂道。
李寂說這話,倒也沒避著楚雲飛。誰知楚雲飛聽到“子良”二字,喃喃道:“子良兄,好計謀,多謝子良兄為我出謀劃策,解決掉劉萱芝這個麻煩。”
李寂紀皓兩人聞言,均是一驚:楚雲飛認識子良?
“楚兄,楚兄,你醒醒。”紀皓拍拍楚雲飛的臉道。
楚雲飛被耳邊嗡嗡的交換聲擾得煩,睜開惺忪睡眼看著紀皓道:“紀老弟,咱們改日再喝,改日再喝。”
紀皓攬著楚雲飛的脖子道:“不喝也成,我問你,你當不當我是兄弟?”
“好兄弟,自然認。”楚雲飛手指著紀皓道。
“好,既然是兄弟,小爺有一煩惱,也請楚兄的子良兄幫一幫忙,可行?”
“沒問題,你且去墨.……香閣找.……找他。”楚雲飛隻聽清紀皓問子良的事情,便指著斜對麵的墨香閣道。
墨香閣隻有一間廂房亮著燈。紀皓與李寂交換了一個眼神。李寂拍拍紀皓的肩膀道:“交給你了。”
“你要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危為重。”紀皓拍拍李寂的肩膀道。
紀皓自目送李寂走出琴香館,隻見李寂縱身一躍,已往墨香閣而去。他心中有些擔心,此時卻又不得不解決眼前的麻煩。
紀皓握著楚雲飛的手道:“孔子曾言,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與楚兄相交,真是三生有幸,不若我們再喝一杯?”
楚雲飛酒醉,聞言擺擺手道:“不,不,不喝了,咱們改日,改日再喝。”楚雲飛說著,便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紀皓拍拍楚雲飛的臉,叫喚了幾聲:“楚兄,楚兄。”見其沒有反應,便走到廊外去盯著天舞軒最末端的那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