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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沉淵劍

  裴離想要拉過邢寧的手給他療傷,邢寧卻一把甩開。


  “師兄,師父他已經知道錯了。”


  “嗬,他知道錯了!他知道錯了就完了?他輕飄飄的一句"知道錯了"就可以將我外公一家一百多條人命一筆勾銷!那我阿娘呢?”邢寧怒極反笑,嘴角掛著諷刺。


  “師娘的事,我很抱歉。”裴離也知道單憑這一句話是勸不住師兄的。


  “不關你的事。裴離,此事與你無關,你隻需置身事外。”邢寧似乎恢複了一些理智,說道,“你什麽都不要管,在此好好睡上一覺便是。”


  “什麽?”裴離聞言一驚,抽身站起,誰知身體似有千斤墜重,他一下子癱軟在桌子上,“你……”


  “裴離,即使是我,你也該留心提防。你中的是迷藥,一個時辰後自解。”邢寧伸手去拿裴離麵前布包著的短劍。裴離用盡力氣伸手壓住。


  邢寧一把推開裴離的手,將劍垂握在身側。他看了一眼裴離,剛剛那一下,裴離力氣耗盡,身體已經軟趴趴地掛在桌上,頭歪向裏側,已經完全昏睡過去。


  “師弟,對不住了。”邢寧走出房間,將門輕輕掩上,這才一步步走上三樓。


  這邊蒼澤三人還在左思右想如何進得樓去,此時,東麵卻走來了兩個人。子時已過,因在江邊,此時夜黑得有點霧蒙蒙的,蒼澤遠遠看著,覺得來人有點眼熟。


  待二人走近時,三人才發覺,原來正是在白城的雲集客棧所見的那對兄妹。


  “徐仁不是在找他們嗎?他們怎麽在此?”紀皓已經問出了心中疑惑。


  “看來一切答案都在臨江閣中。”李寂看著兄妹倆最後也進了臨江閣。


  “那就進去吧。”蒼澤說著便往大門走去。


  “哎,小澤子,小爺可沒錢,被趕出來可別怨小爺.……”


  “閉嘴,見機行事。”李寂見蒼澤直接跨進了門,也跟著走了進去,紀皓沒有辦法,隻好跟上。


  三個人站在偌大的臨江閣大堂裏,周圍的夥計們對他們視若無睹,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們,也沒有一個人上前招呼。


  蒼澤覺得很奇怪,但是他此時的注意力全在兄妹二人身上。


  “跟著他們,或許能找到徐仁。”李寂此時也看到了即將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的祁兩人。


  “那還等什麽?”紀皓一馬當先,跟了上去。蒼澤和李寂對視一眼,心中有著同樣的詭異感覺,彼此眼中提醒道:萬事小心,見機行事。


  三樓是臨江閣的至尊包廂,上樓就得一千兩,還不算其他的。鬆源鎮上沒幾個肯一擲千金的,臨江閣的三樓便一直封著。


  邢寧提著劍轉過樓梯拐角,在一間廂房門前站住。


  一門之隔的屋內被大鐵鏈子鎖著的人正是劍狂徐仁。此時徐仁披散著滿頭白發,形容憔悴枯槁,不過幾天時間,竟有些不成人樣。


  徐仁此時不鬧也不發狂,他靜靜地等待著,直到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他雙眼冒光地望向門口,當他看到門口站著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時,雙眼已經蓄滿了淚,淚珠奪眶而出,他舔舔幹得有點開裂的嘴唇,張嘴叫道:“寧兒,我的兒。”誰知喉嚨幹澀,發出的聲音嘶啞細微到幾乎聽不見。


  邢寧轉身將門插上,才走到八仙桌旁在圓凳上坐下。徐仁立刻也朝著八仙桌衝過來,大鐵鏈一陣“嘩啦”作響,徐仁伸出的手離八仙桌仍有半丈遠。


  “寧兒,你快給我解開。”徐仁喉嚨很痛,說起話來如刀割一樣。


  邢寧惘若未聞。他從懷著掏出一根翡翠碧玉釵放在自己右手邊的桌上,這是阿娘留給他的唯一的一件遺物。他又將短劍放在桌上的左手邊。他慢條斯理地倒了一杯茶,放到釵子前麵道:“阿娘,兒子終於要為您討回公道了。您且看著。”


  做完這些,他才抬頭看著徐仁,眼神中有恨意殺意。憤怒與悲傷在充滿鄙視唾棄的眼神中糾纏。這個人,他早已在心中殺了千遍萬遍。


  徐仁被他眼中滔天的恨意嚇得退了幾步。


  “寧兒,我是阿父。”徐仁努力想求得兒子的原諒。十七年前,當他看著唯一的兒子毅然決絕地從萬丈懸崖跳下去,也不願意再回到他的身邊,他便知道,他錯了。


  再好的劍不過是死物,又如何能與自己的血脈相比。寶劍雖令他癡狂,但若是隻剩他一人,他要寶劍又有何用?


  至那之後,徐仁對寶劍再也提不起興致。他一心悔過,退隱江湖十多年,若不是這次江湖盛傳的是他的師傅曾提起過的那把劍,他也不見得會出山。


  誰知劍沒有尋到,倒是聽到了一個少年劍客的傳聞。十六年前的十七歲少年,用的是他自創的離別劍,他對此不作第二人想。


  寧兒還活著,他的兒子還活著,徐仁高興得差點發狂,但他忍住了。十七年了,他真心悔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不會再殺一人。


  槐柳坡之事卻十分蹊蹺,他明明點到為止,江湖卻傳揚著他屠殺武林同道的傳聞。那時,他剛得到兒子的消息,哪想那麽多,一心追著祁戎兄妹來到鬆源縣。到了鬆源縣,他跟隨祁戎兄妹進了臨江閣,之後,就被下了藥軟禁在此。他哪裏想到,這一切不過是個局——一個一箭三雕的局。


  “我給你帶了件好東西,是你夢寐以求的。”邢寧根本不理會徐仁在說什麽。他將劍握在手裏,內力一震,纏在劍上的布頓時四分五裂,沉淵劍一下子呈現在徐仁麵前。


  隻見劍身通體墨黑,如玉一樣晶瑩剔透,劍身上的紋理很淺,淺到看不出來。劍刃淺薄,鋒芒刺骨,凜凜有一股森寒之氣襲來。


  徐仁一見此劍,眼露綠光。


  “這就是雲溪國至寶——沉淵劍。”


  “沒錯。”邢寧拿著劍耍了幾招劍式,隻覺得一套劍式打下來,順暢無比,身上說不過的舒坦。他豎起劍身,望著鋒刃,繼續道:“這就是你一直想要得到的劍。”


  “你想要嗎?”邢寧手腕一轉,劍尖指著徐仁。“憑你的武功,搶走它輕而易舉。”


  “不,不,我不要。”徐仁忙擺手道。“寧兒,阿父已經改了。”


  “是嗎?”邢寧聞言冷笑一聲,接著道,“這把劍有個故事,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什麽?”徐仁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


  “一百年前,雲溪國國主將此劍作為自己的佩劍,用來象征他的皇權。他的一個兒子想成為國主,就發動了兵變,後來用這把劍刺死了他的父王。”邢寧握著沉淵劍,感受著劍柄上傳來的冷意。


  “所以,這是一把弑君殺父的劍。”雲溪國皇室怕受到詛咒,百年來將它冰封在皇陵中。如今此劍出世,不過是為了達成某些目的。而他也有意拿此劍來為自己做一個了斷。


  “這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我今日才有機會用此劍來殺你。”話音未落,邢寧眼神一凜,已將劍刺出。他使出了離別劍招中的說離別和恨離別,兩招齊出,劍式如虹。說離別如水中撈月,鏡花水月雖美,卻是虛妄。恨離別卻是抽刀斷水,招招殺意,綿綿不絕。


  徐仁早已呆住。他的師父也隻說過這是一把不祥的劍,竟不知道原因出於此。他此時也已明白,寧兒這是想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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