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較量
翌日，天還未亮，蒼澤就已經醒來。他從樹上躍下，落在二人的身後，見二人絲毫沒有察覺，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迎著一縷朝陽，蒼澤藏匿在水潭對麵半人高的草叢裏。潭邊有十幾匹高大健壯風神俊毅的野馬在飲水。山穀的風吹得草木呼呼作響，馬群一邊豎著耳朵警覺地聽著聲響，一邊舔著溪水饑渴地喝著。
蒼澤一邊仔細地挑選著，一邊悄無聲息地靠近。這群馬都還不賴，其中有一匹馬通體烏黑油亮，鬃毛修長飄逸，靜如定奔如電，蒼澤一眼便看中了。
此時，黑馬正俯首喝水，蒼澤悄悄移動過去。正要縱身一躍，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擋住他的去路，同時，一道嬉皮笑臉的聲音傳來：“傻小子，眼光不錯，可是看中了這匹？”
蒼澤剛剛全部心神都放在馬上，竟沒發現身旁有人悄悄靠近。此時驚覺，右手起掌式，如風一樣快速，一擋一推，那人觸不及防，實實在在挨了一掌。蒼澤一看，此人正是昨夜樹下的那個小辮子。
隻見小辮子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腳步踉蹌不斷後退，眼見著一張俊臉即將要與地麵來個親密接觸，這時一把折扇飛來，托住了小辮子的腹部，小辮子順勢一個翻越，穩穩落地。
折扇回旋，回到了主人手裏。蒼澤沿著折扇一路往上，這才看清那人的臉，此人正是那個被稱作寂哥兒的少年。
隻見寂哥兒越過小辮子走到蒼澤的麵前，左手折扇一旋，收於內側，抱拳向蒼澤道：“在下李寂，那位是在下的表兄紀皓。剛剛表兄多有得罪，望少俠見諒。”
誰知李寂的話音未落，紀皓便鼓著嘴衝到李寂麵前道：“寂哥兒，你道什麽歉？現在被打的人是我，該道歉的是這小子。”紀皓伸手橫指著蒼澤。
這還有理了不成。蒼澤不等李寂開口，直接將紀皓指著自己的手打下去，道：“誰讓你鬼鬼祟祟突然伸手的？”
紀皓的手被拍落下來，也不甘示弱地堵到蒼澤麵前，道：“誰鬼鬼祟祟了？告訴你，小爺也看中那匹馬了，豈能眼睜睜看你得了去。”
紀皓說著指向剛才黑馬喝水的地方，隻見那裏空空如也，哪裏還有馬的蹤影。
“馬呢？”紀皓驚道。
李寂一邊踱步走到潭水邊，一邊將扇子一合，隻用扇子敲著手道：“就你們剛剛那麽大的動靜，馬群早就受驚跑了，此刻都往山穀深處去了。”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此事蒼澤頓時火冒三丈，他衝紀皓惱道：“若不是你攔那一下，我早就抓住了。”
“怪小爺咯。”紀皓雙手一攤，聳聳肩道，“都說好馬難尋。誰規定你看中了的就是你的？碰巧小爺也看上了，你想要，先打贏小爺再說。”
“打就打，怕你不成？”蒼澤回道。
蒼澤的話音剛落，那邊紀皓便已雙手握拳，朝他衝了過來。隻聽拳風如嘯，拳勁如雷，一股氣流籠罩在紀皓身上。
李寂見此，一個旋身退到一旁，“啪”的一聲，打開折扇，緩緩搖著，雙目含笑地望著蒼澤。
蒼澤看著襲麵而來的拳勁，旋身後退兩步，四指成掌，劈向紀皓襲來的手腕。
紀皓不躲不閃，拳頭徑直往蒼澤胸口而去。
左右雙拳，一前一後，拳風如積，拳力蒼勁，曲直中不失雄厚，厚重中不失靈巧。此招便是霹靂掌中的泰山壓頂。
蒼澤出於對之前那一掌的判斷，以為自己一掌之力便可擊退，誰知竟被拳風逼得步步後退，一時難以招架。蒼澤此時才明白師父的囑咐：行走江湖，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
蒼澤知道是自己小瞧了紀皓，以為像他們這樣的富家公子哥，會的不過是些花拳繡腿。誰知竟是大錯特錯。不過，他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蒼澤掌式一變，不再力敵。隻見他手腕輕轉，掌力綿綿，似有若無，一招迎來送往，雙掌旋轉將襲來的拳勁一一化去。
紀皓的重拳似打在棉花上，每一拳看似擊中對方，卻無一不是落空。拳力越是重，越是感覺束縛。拳頭像被絞進層層棉花堆裏，無法收回，招式已然被禁錮住了。
“傻小子，不賴嘛。”紀皓忍不住讚道，“再試試小爺這招。”說著，紀皓雙拳往地麵一震，將手上的拳勁散去，再次出拳時，剛剛的重拳變得輕巧迅速。
紀皓的每一拳都極快，如閃電一般，一拳未完，另一拳已到，一拳疊一拳，層層疊疊，層出不窮。這招便是重嵐疊翠。
蒼澤看著影影重重的拳法，無法應對，隻借著身影躲避。誰知拳快如風，蒼澤躲閃不及，身上挨了好幾下。
蒼澤眼中迸射出驚豔的光芒。想不到這個紀皓武功還真不賴。雖然一副富家公子的吊兒郎當模樣，手上倒是有幾分功力的。
蒼澤往後一躍，退出一丈遠，方站定。
紀皓也不窮追上去，隻在那裏得意洋洋地問道：“怎麽樣，傻小子，小爺的拳法厲害吧？”紀皓尤覺自己的氣勢不夠，還將拳頭舉到眼前，朝蒼澤示意。
蒼澤也不去揉著胸口被擊中的一處，看著紀皓不服氣地回道：“不怎麽樣，再來！”
“來就來，小爺還怕你不成。”紀皓聞言，昂首應道，說話間，已朝蒼澤擺出架勢來。
蒼澤調整了下自己的氣息，閉目將紀皓剛剛打的拳路在自己腦中過了一遍。但凡這類武功，隻需求真便可。真拳隻有一對，其他的不過是幻想而已。蒼澤知道，隻需自己找到真正的拳在哪裏便可。
蒼澤想到此處，睜開眼睛，他將一隻手背於身後，另一手朝紀皓伸出，手掌攤平，四指朝內彎彎了，示意：你過來啊！眼神裏滿是輕蔑和挑釁。
紀皓一見這架勢，哪裏還能站得住。隻見他滿臉怒容，一步躍起，一道道拳影便向蒼澤襲去。
李寂見他們一時分不出結果，又見日頭悄悄爬到了半空，便尋了一處樹蔭坐下，遠遠觀望，怡然自得。
隻見兩人你來我往，打打停停，從草叢打到了潭邊，又從東頭打到了西頭，打得不可開交。
李寂一邊百無聊賴地往潭裏扔石子，一邊留心蒼澤所用的招式。
此招重嵐疊翠拳影重重，虛實難辨，無法躲避，無法接招。其關鍵就在於如何分辨真假。
蒼澤早已想好對策。他在紀皓使出這招重嵐疊翠時，閉上眼睛，仔細分辨拳力破風的方位。勁風掃麵，耳尖輕動，隻掌輕拂，綿綿掌風，精準接下每一記拳。
拳頭被一記軟綿綿的掌風拂過，紀皓大驚，暗道：不好。
說時遲那時快，蒼澤一招拈花送月，借著掌力推來送去，將紀皓虛虛實實的拳力打了回去，接著又是一招風花雪月，綿軟如風，森寒似雪，一股強勁的氣流從四麵八方湧來，匯聚成一記蒼勁的掌力，朝紀皓胸口而去。
這一掌紮紮實實地打在紀皓的胸口，紀皓被擊飛出去，重重落在鵝卵石地上。落地聲音之大，連林中的飛鳥都驚起好幾隻。
紀皓後背一陣吃痛，側身撐起，剛一動便覺胸口氣血翻湧，“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呸。”紀皓往旁邊又吐了一口，才將口中殘留的血液吐盡。
蒼澤見此也愣了一下。不會吧，他沒想傷人的。
蒼澤根本沒有想到，風意劍的殺招化作掌式威力竟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