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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下山

  少年的複原能力極好,不過幾日,蒼澤左臂上的傷口便愈合了。除了一條蜿蜒如蛇的疤痕,倒也沒留下什麽後遺症。


  或許有,但那些東西埋在心底,叫旁人看不出來。


  第一次殺人之後,蒼澤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改變。


  陌白隻當那日自己說過之後,蒼澤已經釋懷,畢竟,在蒼澤心中,這世上再沒有比阿娘更重要的事了。


  蒼澤心中如何想的,隻有他自己知道。什麽害怕殺人、怕血之類的,統統沒有,唯有內心深處留下了一些對死對血的抗拒。


  吃了幾日陌白做的飯,蒼澤傷一好,便主動要求陌白將此項艱巨的任務交還給他。


  不是蒼澤嫌棄,是陌白根本就不會做飯。若是將東西煮熟便是會廚,那麽廚藝又豈能稱作一門手藝?


  陌白做的東西,色香味一樣不占,最可怕的是,陌白竟能麵不改色的全部吃下去。蒼澤懷疑,師父要不是天生沒有味覺嗅覺,那就是腦袋壞了。


  幸好陌白不知道蒼澤在心中這樣編排他,否則一定會狠揍這個不懂得尊師重道的小子。


  這日,陌白又是早早出去了,一直到蒼澤將早飯做好,陌白才回來。


  “回來了,師父,來,喝粥。”蒼澤招呼陌白坐下,又舀了一碗粥放到陌白的麵前,自己才在陌白對麵坐下。


  陌白捧起碗喝了幾口熱粥,心中湧上來一股熱意,陌白臉上原本有些糾結的眉眼漸漸舒展開來,陌白接著又喝了幾口。


  蒼澤見陌白吃得高興,不禁胃口大開。他先是稀裏嘩啦地將一碗粥喝了個幹淨,接著又嚼了三張餅。蒼澤吃完這些猶覺不夠,伸手摸了摸竹籮裏的紅薯,思索著要不要再吃點。


  那邊陌白已喝完一碗粥,他看著蒼澤眼中的猶豫掙紮,將碗放下,揀起一個紅薯遞給蒼澤。


  蒼澤遲疑了一下,接過來將皮剝去,幾口便下肚了。


  直到這個紅薯吃完,蒼澤才摸了摸自己滾圓的肚子,舒展四肢,伸了個懶腰。


  陌白笑看著蒼澤的樣子,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許多。他自身側取出一把劍,遞到蒼澤的麵前。


  蒼澤一見,正是昨日師父考校自己時用的那把劍。


  蒼澤接過短劍,拿在手裏比劃了幾下。隻見劍長二尺有三,劍身通體墨黑,光耀照人,劍鋒凜冽。他又拿劍砍在旁邊的木凳上,木凳應聲截成兩瓣,幹淨利落。


  “好劍!”蒼澤笑望著陌白,眼中冒著晶亮的光芒,問道,“師父,這是要送我?”


  “此劍,名沉淵。是蒼家一位先祖的配劍。”陌白說著,又指了指劍身:“此劍是一柄短劍,正適合你用。”陌白比了比蒼澤的身量。


  蒼澤不悅地惱了一聲:“師父!”


  蒼澤最不喜換別人提他的身高,他今年不過十五歲,五尺有餘的身高是矮了點,但是以他目前的食量,待到明年後年,長成七尺男兒不是問題。


  陌白知道蒼澤的心思,便道:“好好好,為師不提。不過,你這身量是該好好長長了,記得別去禍害兔子了,肉吃多了真的會長不高的。”


  蒼澤不理陌白,他將劍拿在手裏又耍了好一會兒,隻見劍身雋秀,輕巧靈動,竟像懂得他的意願一樣,每一招都精確無差,不由愛不釋手。


  “師父此行,就是為了這把劍?”蒼澤好奇地問道。他想起陌白此次出行的時間有些長。其實每年陌白都會出山去辦事,有時候三兩日,有時候十來天,唯有這次去了足有三個月。


  “也是,也不是。你無須多問。”陌白不願多說,轉而說道,“不過,為師有一事,倒是想與你說。”


  蒼澤此時心思全落在劍上,漫不經心地問道:“何事?”


  “這幾日,你便下山吧。”陌白也不去看蒼澤,淡淡地道。


  “什麽?”蒼澤撫摸劍的手一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師父的意思是,我可以下山?”


  “嗯。”


  “太好了,我終於可以下山了。”蒼澤興奮得跳了起來,“我終於可以和師父一樣下山玩了。”


  “誰告訴你為師下山,是去玩的?”陌白站起身來拍了一下蒼澤的腦門。


  蒼澤“哎呦”一聲,縮了縮頭,忙改口道:“沒,沒。我是說,我終於可以下山當大俠了。”蒼澤的嘴角飛揚,白皙稚嫩的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陌白嘴角含笑地道:“大俠就先別想了,江湖上人才輩出,高手多的是,你這點武功還不夠看。”


  “師父!”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蒼澤不滿地道,“師父就會打擊我。”


  “為師這是在告訴你,行走江湖,切記小心謹慎。莫要小瞧了旁人。”陌白教訓道,“另外,你不是想要成名嗎?江湖上成名最快的方式,便是上門挑戰。”


  “我這裏有一封信,你且送去鬆山派,記得要在五月之前送達。鬆山派的清鬆道長武功高強,德高望重,他會應約與你一戰的。”陌白自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蒼澤。


  蒼澤接過信,看了看,隻見信封上寫著“清鬆道長親啟”六字。


  蒼澤正想拆開看看,陌白“哼”了一聲,道:“拆信偷看,小人行徑。大俠還想當不?”


  “不看就不看。光想就能猜到,肯定是師父讓清鬆道長好好指點我。如此,澤兒先謝過師父。”蒼澤說著,朝陌白躬身一拜,抬頭衝陌白笑得見眉不見眼,一臉得意。


  陌白聞言,但笑不語。


  蒼澤雖然高興,但也沒有忘記陌白,他可還記得師父的手藝。他這一走可不是一個月兩個月的事情。此番他必定會在江湖上闖出一些名氣,待他再回到和安城時,必定給當年那些恥笑他們的人好看。


  到時候,還不知道多久再回來這裏。這段時間,師父恐怕要天天吃自己做的那些飯菜了。蒼澤光想想就覺得食欲全無。


  蒼澤毫不掩飾自己的擔心,問道:“那我走了,師父您怎麽辦?”


  陌白又一掌拍在蒼澤的腦門上,道:“為師還用你這臭小子操心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就是嫌棄師父做的飯菜寡淡無味嗎?你也不想想自己會做飯之前,吃的那些飯食都是誰做的。”


  “那是師父欺負我年紀小不知道好賴。”蒼澤道。


  陌白聞言,佯裝要去打蒼澤:“臭小子,還強上了。趕緊去收拾行李,明早好好給為師做上一桌好菜再啟程。”


  陌白看向蒼澤手上拿著的沉淵劍,又道:“這把劍沒有劍鞘,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先用塊布包著吧。等到山下有合適的再換上。”


  “好。我正有此意,這麽好看的劍,讓人瞧了去,估計會被偷呢。”蒼澤看著黑如墨澄亮如鏡的沉淵劍,心中甚是喜歡。


  陌白一時無言,隻伸手摸了摸蒼澤的頭。


  第二日一早,兩人吃過早飯,蒼澤便向陌白告辭。臨行前,陌白又道:“切記,生死之局,當痛下殺手,不可心軟。即便對方並無該死的理由。”


  “師父?”


  “就當是為了你的阿娘。”


  “是,師父,澤兒謹記師父教誨。澤兒也感謝師父六年來的照顧和教導。”蒼澤說著,在陌白麵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後,說道:“師父放心,澤兒不會給師父丟臉的。”


  陌白摸摸蒼澤的頭,道:“起來吧。最後記住一點,不用真姓,不報師門。”


  “啊?”蒼澤不解。


  不用真姓這一點,蒼澤知道。行走江湖,多數人會用化名,與人深交後方可告知真名。這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蒼澤懂。不報師門,這是什麽因由?難道師父有很多仇家不成?

  “想什麽呢?記住為師的話就行了。”陌白拍了一記蒼澤的腦門道。


  “是,師父。”蒼澤起身,將包袱係在背後,又將用棉布包裹著的劍提在手上,衝陌白說道:“師父保重,澤兒走了。”說著便轉身往山下而去。


  陌白站在那裏,直到蒼澤走出十丈遠時,才喊道:“傻徒弟,打不過可以跑,不用擔心會丟為師的臉。記住,不要報師門。”


  蒼澤聞言,頓時心塞:原來是怕自己給他丟臉。蒼澤心中哼道:看著吧,我才不會讓你丟臉呢。蒼澤將手高舉過頭,揮了揮,腳下一蹦一跳地往山下去。


  陌白也不由自主地揮了揮手,看著這個少年遠去的背影,不免有些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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