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壺遂問對
少年不在,誌向仍在,猶如螢火,意與烈陽爭輝。
“先生之才,得到了許多誌同道合之人的欣賞,於是便有了太史公您與時任詹事的壺遂的之間的問對。”
畫麵鬥轉,昔日對飲的場景變化之下,隻剩下壺遂以及司馬遷二人。
壺遂為司馬遷倒滿了一盞酒笑問道:“字長,從前先賢孔子為什麽要寫《春秋》呢?”
司馬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我曾經聽董仲舒先生曾言‘周道衰廢,孔子為魯司寇,諸侯害之,大夫雍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為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王事而已矣’,說的是周朝王室衰微,孔子時任魯國司寇,削三桓,鞏國政,最終卻落得被諸侯陷害,大夫排擠,最後不得不下野周遊列國,隻是這十幾年下來,卻無一人能用他的政治主張,在這期間他知道自己的思想難以在這個世間推行下去,於是才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評判二百四十二年的是是非非,以此來作為天下人的行動準則,貶抑天子之行,斥退諸侯之形,聲討大夫不明,以闡明王道。”
壺遂聞言笑道:“董生所言甚是,不知道這後麵可還有見解?”
司馬遷嗬嗬一笑道:“自是當然,孔子說了,用空話來記載自己的思想,不如以曆史的具體事件來表述出來,這樣更能讓人記住。《春秋》便是如上所言,從上而言,他簡單明了的闡明了夏禹、商湯、周文王的政治原則;從下而言,辨明了為人處事的綱紀、分清了疑惑不清的事物、辨明了是非的關鍵、讓那些猶豫不決的人拿定了主意、褒善懲惡等,保存了滅亡的曆史,延續已經斷絕了的世係,補救政治上的弊端,興起已經荒廢的事業,這些都是王道的重要內容,難道不是嗎?”
壺遂見狀又道:“《易經》何如?”
司馬遷回道:“《易經》顯示了天地、陰陽、四時、五行的相互關係,所以長於變化.”
壺遂緊追問道:“《儀禮》何如?”
司馬遷不假思索道:“儀禮》規定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故長於行動。”
“《尚書》、《詩經》又何如?”
“《尚書》記載了上古先王的事跡,所以長於從政;《詩經》記載了山川、溪穀、禽獸、草木、雌雄、男女,所以長於教化,各有千秋。”
……
此刻不隻是葉遲沉浸於這一場精彩的對話之中,就是那些觀看的觀眾們也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些隻是僅僅記載於曆史書上卻未曾閱讀過的書籍。
“乖乖,這太史公老爺子居然這麽牛掰,簡直就是啥都懂,天了個嚕的,老子原來學了個寂寞,虧我還是曆史係的學生,這簡直掉價啊!”
“你還學生,你學長我是曆史係的研究生,馬上都畢業了,愣是沒有地方去,人家都說曆史係的學生,社會上的爬蟲,盜墓界的扛把子,未來的骨灰蟲,不知道葉子大神招不招助理,求收留啊!”
“《易經》、《詩經》、《尚書》等,都是華夏的曆史傳承,沒有想到曾經的太史公司馬遷居然還有這麽一段對話,讓我這個鑽研曆史多年的人實在是汗顏啊!孩子們,曆史需要你們,不要放棄我們自己的傳承啊!”
“是啊!老周說的對,如果曆史係的學生沒有去處,可憐來我們洛城曆史研究學院,古都需要你們的知識。”
“淞滬曆史研究院,同樣歡迎新的同事加入。”
“華夏曆史研究院,歡迎各位同學的加入,目前為了加大曆史研究,經組織決定,接下來的我們華夏全國的曆史研究機構,將會大量招收曆史研究人員,具體招生政策待後續通知。”
……
葉遲也沒有想到這期節目的影響居然直接導致了華夏曆史係相關機構加大了就業力度,這無疑對於那些因為學習曆史而最終淪落為路人的師兄弟們鋪了一條新的道路。
而壺遂與太史慈的對話還沒有結束。
“正如子長所言,孔子那時候沒能遇到聖賢的君主,才寫下了流傳下來的這部用筆墨寫成的著作來判明什麽是禮義,以代替周王朝的法典《春秋》,但是現在我們上有陛下英明神武,天子威嚴,就連匈奴都不敢輕易進犯,從周到今的匈奴之亂,得以震懾,那您又要以什麽為準則進行落筆呢?”
壺遂的話很簡單,現在的天子是聖賢的,你司馬遷作為太史公又該如何去寫這部書呢?
太史公搖頭道:“對,對!不對,不對,不是這樣而論的。先父曾言伏羲敦厚,創周易之《八卦》;堯舜昌盛,《尚書》禮樂之始的記載便是證明;歌頌善人從而貶斥惡人,推崇夏、商、周之仁德,也並非全是抨擊與讚美。自大漢建立以來,天子聖明,百姓安康,守獲白麟,泰山封禪,聽君與射姓、鄧平、落下閎以及我等之言,更正曆法《顓頊曆》,製定新曆,規定農曆一月為正月,名為《太初曆》等……諸如此等,況且我曾任太史令一職,更是是連天子的聖德都不去記載,埋沒功臣、世家、賢大夫的功績不去理睬,那麽我也就違背了先父的教導。我所言的綴述舊事,整理有關人物的家世傳記的事宜,並非所謂著作呀,而您拿它與《春秋》相比,那就大錯特錯了。”
這一番討論就是一場文學見解的延續,從收集素材到文獻印證等,兩人一直辯論到了很久很久。
司馬遷看著眼前的情景道:“在與壺遂一番討論之後,我立誌著史的信心更加堅定了,所以在之後的日子裏,我便投入了這行浩瀚傳承中的印證之中,謬誤之處難以避免,但是能為後世子孫留下一部看的過眼的史書,也是我們司馬家的願望,隻可惜,在不久之後,因為好友之事,受到牽連,險些未能繼續編著此書。”
葉遲自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也是歎了一口氣道:“李陵之禍,太史公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