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攤丁入畝
在努爾哈赤的兒子當中,阿巴泰是老七,黃台吉是老八,秀莊自然得稱阿巴泰為伯父。
黃台吉眉頭微皺,對阿巴泰道:“可有此事?除了秀莊,朕也提醒過你吧!”
阿巴泰臉色極為難看,但人卻很誠實的樣子,“公主確實再三提醒過我,陛下也確實提過,可是一入口,我們不是嫌繞過華國路太遠嗎?
再說了,臣也沒料到那季小雨和陳秀英那麽能打,臣自然知道我大清與華國有秘約,不想跟他們打,也不過是借道而已,誰料到這兩個瘋女人,一點道理都不講,追上來就打,這可不能全怪我吧!”
說阿巴泰老實,那也隻是老實了一點點而已,對於秀莊的提醒,他不敢隱瞞。
而嫌路遠卻不過是個借口,你千裏迢迢從遼東南下不嫌路遠,反而入了口,繞點路卻嫌遠了。其實他就是怕白尋做大,將來會成為大清的勁敵,故意從那裏過,一來試試天龍軍的成色,二來給天龍軍和白尋找點事。
至於大清和華國的秘約,還有秀莊和白尋的婚事,他沒有當回事,在他看來,我大清消滅你華國,也同樣可以將白尋綁來做駙馬,你秀莊那麽喜歡那小子,皇伯伯就將他給你綁來便好。
不然,等人家強大到可以與大清抗衡時,那就說什麽都晚了,大清要的是征服,而不是合作。當然這其中少不了範文程的唆擺。
當初,範文程攜秀莊到華國見白尋,被人給閹了,這是奇恥大辱和不共戴天之仇,他豈能忘?
然而無論是秀莊還是黃台吉都隻是安慰他,並要其以大局為重,秀莊更是以不是白尋的本意為由勸其不要想著報仇,她再三警告他,白尋將是她的駙馬,若加害駙馬,她將做出冒犯師尊之事。
但範文程怎麽可能放棄複仇,你秀莊聯姻關我何事?此仇他是必報的。
在多次勸說黃台吉出兵攻打白尋未果後,他便做起了說客,慫恿阿巴泰去打華國,這個阿巴泰站在大清的千古大業的立場上,覺得範文程說得特別有理,於是才有了入口之後兵進山西之事。
可是這一試探和找茬,他的部隊慘敗而歸。
對於敗跡,他還有所隱瞞,陣亡兩萬改成了傷亡兩萬,僅一字之錯,卻相差極大,傷亡可能有大部分人傷愈後還能再上戰場,但是陣亡了,那就隻有埋了,而且回來的部隊傷者也過萬。受傷那都是小事,他還不知道如何補上那二萬人的空缺。
但此事他不敢說出來,有道是滿人不過萬,過萬不可敵,他率了五萬人馬出去,結果死兩萬,傷一萬,這麽大的折損,自先帝起兵起,滿人從來都沒有受過如此大的損失。
黃台吉若是知道了,非削他的爵和撤了他的職不可,以後政治生命徹底完結,他還想著升郡王再升親王呢。
所以阿巴泰打死都不會據實以報的。
至於補這兩萬空缺,大不了偷偷地從自己的正藍旗中輸送新兵填補好了。
即便如此,阿巴泰心虛得很,還有一個心虛的人正是範文程,所幸阿巴泰並沒有將他供出來。
黃台吉擺了擺手,事已至此,追究也沒有用,好在不過是傷亡兩萬,那些傷兵治好了,一樣可以上戰場,據黃台吉的慣性思維,此戰,清軍最多陣亡數百而已,就當著給他們一個教訓,黃台吉都不打算追究了。
但是秀莊卻不願就此放過,看著阿巴泰,眼角射出兩道寒光,質問道:“皇伯,是真的嫌路遠嗎?你明知,她是我未來的額駙,你偏要過他的領地,你意欲何為?
父皇有命在前,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違命行為,會給我和他造成極大的誤會,會給華國和大清造成很大的嫌隙。”
秀莊和白尋的定親之前隻有皇室宗室及範文程等寥寥幾人知道而已,秀莊此時情急之下暴了出來,頓時令滿朝文武錯愕不已。
秀莊俏臉一紅,但也不後悔說出來,反正他們遲早會知道的,立即大喝一聲令眾臣安靜下來,她繼續對阿巴泰窮追猛打,“皇伯,秀莊需要你一個解釋。”
阿巴泰臉色很難看,這丫頭太沒大沒小了,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質問他,他一個大將軍,還是皇帝的七哥,顏麵往哪擱?
但秀莊是公主之尊,而他連郡王都不是,論地位,秀莊也遠在他之上,而且此女還是皇帝最疼愛的女兒,他隻好看向龍椅上的黃台吉,用目光向他求助,再如此質問下去,他也擋不住啊!
黃台吉心裏明白,秀莊自己爆出來了,也就瞞不住了,也不需要瞞了,“罷了,事已至此,秀莊你再責怪也無用,不過是個誤會而已,你就代朕給那小子去封信解釋一下,還是一家人嘛,哪有解不開的誤會。”
“是,父皇。”秀莊道,父皇那句還是一家人,令她內心很高興。
“退朝吧,文程,你隨朕來。”
退朝後,範文程就跟著黃台吉來到他的禦書房。
黃台吉背著手望著窗外,眉頭緊鎖。
範文程道:“陛下,可是有煩心事。”
“嗯,一個是白尋,一個是洪疇,先說白尋吧,眼看著他已經做大,他占有陝西、河南、山西及雲貴川六省及湖廣大部,一年前他就有八十萬軍隊,而如今,他擁兵百萬,崇熙早已不是他的對手,恐怕與我大清都能分庭抗禮了,文程,以你看,如何應對白尋?”
說到白尋,黃台吉是很後悔的,當初他還弱小的時候,他沒有將白尋看在眼裏,隻道用他製衡明廷。
合作和製衡策略也沒有錯,問題是,白尋如今的實力已遠遠超出製衡的範疇,黃台吉做夢也沒有想到,此人成長如此之快,這才兩年時間吧?簡直是不可置信。
說到底,他是低估了白尋,高看了大華。
黃台吉身為一代雄主,文才武略,當屬大清之最,就算放到數千年曆史長河當中,他也是一代雄主,然,他唯獨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眼睜睜地看著白尋做大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範文程看出了黃台吉的後悔之意,心裏在說,我早就並多次提議攻打白尋,你一會說不到時候,一會說要收為己用,一會又要收他為駙馬,一會說合作,現在呢?你幹嘛要後悔呢。
作為臣子,他自然不能指責天子,而黃台吉又何嚐不是明知有錯卻不能承認呢,他是天子,錯的也是對的。
崇熙也是天子,他倒是不斷地下罪己詔,結果呢,越承認錯誤,越走下坡路。
一旦天子認錯,文武百官就會不斷地質疑天子,一旦天子受到質疑,還如何統馭天下?
黃台吉並不是一個有錯不認之人,然身在其位,他是不允許承認錯誤的。
範文程咳了一聲,“陛下,以文程之見,白尋雖號稱百萬之眾,但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如若我大清出兵,定可一舉滅白尋,而大華如今已不足為懼,我軍定可先滅白尋,再滅華朝。”
黃台吉也無數次想要攻打白尋,但真要出兵,他的顧慮又特別多。
就比如現在吧,你去打白尋,崇熙會不會抄你後路?還有已臣服的蒙古人會不會趁機作亂?蒙古人從來沒有真正地臣服過,他們隻是沒有機會而已,還有李成會不會也給你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