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贅婿四代
陳萍病發的事情劉秋並沒有打電話告知陳燕，他的私心是陳燕太忙太累了，如果陳萍第二天好的多了他就不告訴陳燕了，如果情況還是不行再和她商量。第二天陳萍睡醒倒是恢複如常了，她好像忘記了昨天的事情，一大早起來就去地裏摘菜來準備做飯。
李四代問她“媽，你累嗎？累就多休息，我去做飯！”
陳萍搖搖頭“我精神好得很，怎麽閑得下來？你和海鮮談了那麽久，怎麽還不談婚事？你問問他，要是他願意，我就找媒人去說，雖然沒房子，但她要是願意嫁過來，媽不會委屈她的。”
李四代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問她的。你真沒事嗎？”
陳萍笑道“我能有什麽事情？好著呢！”說罷背著籃子走了。
六點來鍾的象山路邊的植物上沾著露水，空氣中彌漫著白色的霧氣，陳萍深吸一口氣道“真舒服啊！”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又好像沒忘，隻是時不時會腦袋疼，出門前她看到桌上有藥她就吃了。那是她犯病時候吃的藥，她隱隱猜測，自己大概是病發了。她不想讓大家擔心，於是吃了藥和往常一樣出來摘菜。
劉秋看到陳萍在食堂洗菜的時候倒是有點詫異，他走過去問她“大姐，你精神怎麽樣？還好嗎？腦袋會不會疼？”
陳萍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我很好啊！你們今天周明個個都問我怎麽樣？我昨天發病了？”
劉秋搖搖頭“沒有，沒有！這不是大家關心你嗎？你別亂想，好好洗菜！”說完背著手走了。
自那之後陳萍又開始服用起了藥，精神病患者的藥有很多成分有副作用，長時間服用有的還會上癮。陳萍之前停止服藥的時候也不是立刻就停藥的，是慢慢減少服藥次數才停下的。但這次服藥以後陳萍忽然覺得這藥好像是必不可少的，她一旦停藥就會渾身難受，而且她的腦袋裏耳朵裏常常會聽見些莫名其妙的聲音。有時候是人說話的聲音，有時候是李美鳳的聲音，有時候是陳鑫的，還有時候會有時神仙來和她說話，所以漸漸的劉秋發現，陳萍會一個人自言自語。
事發後不久劉秋就如實告訴了陳燕，但所有人都覺得陳萍狀態其實還算不錯，所以陳燕也就沒放在心上了。
穀雨的時候李四代和海鮮提了結婚的事情，海鮮說她心裏是願意的，但是不知道自己父母怎麽想的，所以得回家問問父母親。陳燕知道了，一定要和他們一塊去，於是劉秋開著農用車，拉著四代海鮮去海鮮家了。
海鮮的家距離鎮山不算遠，開車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就是都是土路，路況不好，楞是開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她家門口。
海鮮的父母親之前來逛街就得知他們要到家裏一趟，所以準備了許多菜。
李四代拎著鹵雞，酥肉，糖，水果等一堆東西進門。海鮮的母親立刻接過東西道“來就來了，不用帶那麽些東西。”
四代幫她把東西拿到堂屋“要的，要的！”
海鮮也是尋常的白彝人家出生的，家裏一個大大的院子，房子是土基房，木頭梁柱，和陳燕的老家房子很像。不過比她家的好的多，也有電視那些了。
四代不會喝酒，但為了海鮮還是舉杯和海鮮的父親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來。酒過三巡他借著醉意道“爸媽，你們放心吧！我會對海鮮好的，一輩子都會！”
彝族人民都是十分好酒，而且爽快的人，老丈人喝的開心了也爽快的答道“女婿！就你這份誠意，明明不會喝酒還陪我喝了那麽多，你這個女婿我是認定了！隻是啊！我告訴你，我家隻有兩個女兒，大的已經嫁出去了，這個小的，我們家得招親，要找個女婿回來。我呢，也大概知道你的情況了，你願不願意來我家入贅？”
李四代這倒是清醒了不少，頭擺一擺道“其實我怎麽都行！但是，我媽她有病，你們也知道的！就算我入贅，我也要贍養我媽媽的！她謝謝年很不容易！”
陳燕眼睛就紅了起來，李四代是個好孩子！
“這是當然，你別看我們是民族，也是十分在意孝道的。父母都不贍養的人，我們哪敢要？”
海鮮的母親也跟著點頭道“她爸爸說的對！你回去和你媽媽商量一下，如果她願意你上門，你我們這邊就開始給你們選日子了。入贅嘛，彩禮這些就沒有了，你們若是有心，就準備點家具，生活用品就行了。”
陳燕端起碗來“來來來，親家，我敬你，以後我這個侄子就多靠你們照顧了！”
海鮮的母親酒量很好，幾大碗下去也臉不紅，陳燕喝的飲料但十分誠心的與她喝了一大碗。海鮮母親笑道“親家，別說客套話。我們最不時興講客氣話了！以後他進了我家的門，也就是我的兒子了！”
李四代醉的不省人事，海鮮的母親一味挽留，最後劉秋和陳燕倒是開車走了，海鮮和四代就留在了海鮮家。陳燕想著，讓他在那裏住兩天，試試能不能適應那裏的生活也不錯。
陳燕想著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陳萍，於是第二天早上和劉秋去了象山。去了象山卻四處找不到陳萍，她心慌意亂的到處找陳萍，最後在樹林裏找到了正拿著一圈麻繩要爬樹的陳萍。
陳燕一把拉住她問她“你幹什麽呢？”
陳萍像是被陳燕叫醒了一般，無光的雙眼散出光芒來“我？”她看看手上的繩子道“我不想活了。燕子，讓我死了吧！我難受，不吃藥就難受，吃了藥業難受！最近我常常聽到許多人在我耳朵裏說話，是爸爸，他來叫我了！”
陳燕奪下她手中的繩子拉著她往林子外走“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世上沒有鬼，沒有神，誰他媽的回來叫你？你怕是發病了，我送你去醫院！”
陳萍聽了瘋了一般掙紮開抱著腦袋道“我不去！別送我去醫院！”她的身體抖若篩糠“別送我去醫院。冷冰冰的，陰森森的。我常在那裏看到鬼！太可怕了！”
陳燕心疼的將她抱在自己懷裏摸著她的腦袋“好好好！我不送你去醫院，你哪也不去，就在象山，我們所有人都陪著你，你別怕！”
陳萍的身子慢慢不再顫抖，她靠在陳燕的肩膀上，輕柔的說“燕子，讓我死去吧！活著，太累了！”
陳燕也瘋了，她把繩子扔起來，打了個結聲嘶力竭的喊道“好啊！我先死，你再死！我也不想活了！”陳萍愣愣的望著她不敢說話。
陳燕的眼淚像泄了閘的湖水，翻湧出來“我他媽早就不想活了。你們一個個都心安理得的死去，就剩下我，拉拔著這一大家子，我也很累，也想逃避了！我也是人啊！也會痛會難受！憑什麽？你是大姐，你應該照顧我們這一堆人呢才是！你憑什麽死？該死的是我！我這個夾心餅幹老四，我這個可有可無的老四！”
陳燕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靠著一顆桉樹緩緩坐到了地上，她的哭聲越來越大“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出生在這個家裏，不想照顧年幼無知的弟弟妹妹，不想對被丈夫打出病來的姐姐。可是我有得選擇嗎？沒有！但我這幾年怎麽過的，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陳萍，你忍心丟下我去死嗎？忍心嗎？四代和海鮮已經選了日子，夏至那天就要辦喜事兒了，你馬上就可以抱孫子了，你怎麽忍心去死呢？我為你開心，為四代開心，今天一大早就來找你，想不到你給我的卻是一句你想死！你死啊，你死了，我也死，大家都死了，一了百了多好！”
陳萍也慢慢坐到了地上，伸手攬住陳燕，眼淚嘩啦嘩啦的流。她沉默著不再說話，陳燕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是慢慢收斂自己的情緒。
號一會兒她才啞著脖子道“大姐，死，多容易啊！活著才是真的難，可是，你死了四代他們怎麽辦？我死了，我的女兒怎麽辦？天佑怎麽辦？他還連老婆都沒娶上呢！”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下來了。
陳萍伸手擦掉陳燕臉上的淚水，緊緊抱著陳燕道“我不死！燕子，我們都好好活著，勇敢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