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鮮嫩可口，回味無窮
葉逢咬牙，練了一遍拳，又練了一趟劍，才讓心靜下來，試圖感受第三層劍道。
一層靜，二層動，三層……為堅。
‘堅’這個字，便是葉逢從這段時間裏悟出來的第三層。
“劍之所向，所向披靡。
說殺便就殺，無需顧慮。”
隻是有一件事還是擔憂，那就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跟其他人的非常不同。
隨著練功，身體出了一層汗，葉逢的思維卻是越來越清晰。
墮落的過程是不可逆的，原因是侵染者身體無法淨化，至於長期接觸血霧，或者被強行催化，那麽侵染者就淪為變異的低級魔物，失去理智，被純粹的欲望控製，多是食欲。
而稍微高階一些的便是魔徒，這種是人類崇拜魔物，主動成為某個魔物的信徒，並墮落成為變異者。很像為虎作倀這個故事中的倀鬼。
最高級的，大概就是主動墮落成魔卻還能控製住自己的尼羅了，比如羅斯特裏……
在他們身上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變化不可逆。
不可逆……那自己又算什麽呢？
這些變化在自己身上，似乎是可以逆轉的，目前主要是體現在精神方麵。
至於身體方麵……自己在傭兵旅社的那晚身體是否也出現過魔物的特性？
自己明確問過醜老頭，但這老小子隻說失控，瘋狂，殺生……
劍招收勢，葉逢對著天邊血一樣的雲霞呼出口白氣。
人類是羊群，神是牧場主，魔物是打著羊群主意同時想弄死牧場主的野狼。
自己又算是什麽？
找不到自身明確定位就會迷茫，而迷茫是身為尼羅的大忌。
葉逢看著自己布滿老繭的手，鬆開又握緊，“人類嗎？”
自己算是什麽人類啊？
不管是侵染過還是純淨的，都沒有自己這樣的人類吧。
車隊繼續北上，很快便在潑天的霞光中看到一座巍峨的城市。
望不到任何山的平原上，枯草、老樹、不明鳥獸像原始世界。
隻有那座城，黢黑的城牆屹立，如同經曆了千百年的頑石，撐起人類最大的聚集地。
冰冷，壓抑，雄偉——這是葉逢初見皇城曄迦的所有印象。
然而這個印象在一個小時之後便被打破了。
隨著城門變得清晰，護衛隊長傑夫明顯放鬆下來，眼裏有終於可以交差了的興奮。
既然已經是醜老頭的教區了，應該沒人再敢明著打他的主意了吧？
葉逢活動了一下手指，正要開口，卻發現醜老頭目光幽深地盯著某處。
那是靠近守衛森嚴的城門左邊的一處斜坡，蓋著如同種男人頭頂一樣稀稀拉拉的枯草，寒風一吹，瑟瑟發抖。
就是個荒坡，葉逢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不得不說，皇城曄伽外居然沒有分散的居住區，這一點真挺出乎葉逢的預料。
“歡迎大主教大人回到皇城曄迦！”
“請所有隊伍從零七號大門進入外城區，接受檢疫之後，可直接進入曄伽。”
有些冰冷的聲音在城牆上響起，不算大卻穿透力十足，“大長老，您終於回來了，我們在英雄聖殿等您。”
最後一句有了情緒，葉逢看了一眼以兜帽遮臉的醜老頭，將自己的帽子也拉了下來。
要神秘就大家一起神秘！
“大長老，您看她怎麽處置？”
傑夫說的是紫玉。
按照葉逢的猜測，這個女人身份不簡單，死了還好，現在留在手裏就是個麻煩。
醜老頭伸出兩根指頭晃了晃，傑夫點頭離開。
“你是在罵他二？”葉逢看著打開的城門，十分無聊。
本來以為醜老頭不會回答這麽無聊的笑話，誰知對方回了一個人名，“謝維奇·索科洛夫，書記官。”
書記官？
葉逢在看明日會資料的時候，了解過內部體製。
書記官大概就相當於主教的秘書這類型職務。
這時候，羅斯特裏突然擠了過來，挨著葉逢站著。
“你幹嘛？”
“我不能跟丹妮莉絲一起走。”
羅斯特裏毫無負擔地說：“萬一我被查出來，怕給她帶來麻煩。”
葉逢心說那我就沒事了？
“哥們，你真賊！”
“別這麽說，我跟著你正好給你講講這皇城的結構。”羅斯特裏快速地在自己手心畫了幾筆，“六邊形，每個角上一道門。門內圓形區域住的是各部守城軍，設置了檢疫點。檢查有沒有魔物或者其他變異者。”
“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葉逢當然知道肯定有辦法過，隻是兩邊都守城軍，對大長老恭敬的同時，前麵的關卡並沒有可能放水。
“我跟著你啊！”羅斯特裏歪著嘴角笑了一聲，“還有老頭子在呢。”
“去辦手續，”醜老頭從黑袍中伸出手，遞過來兩張黑色的卡片，“別惹麻煩。”
“好嘞！”羅斯特裏趕緊雙手接過來，拉著葉逢道，“看到了沒，這就是我們的通行證。”
到了檢疫處，葉逢和羅斯特裏進了單獨的一個房間。
黑卡刷出來，葉逢看到了自己的資料，職位是紅衣尼羅，除了年齡、身高、入會介紹人及搭檔之外，其他的內容都顯示的保密。
這一點葉逢並不奇怪，畢竟當時醜老頭給出來的資料就很有限，像城門口這種地方大概也是沒權利知道太多的。
“歡迎大人回皇城曄伽。”
辦事的製服美人十分恭敬地遞給葉逢黑卡，甚至在他抬手拿卡的時候顫抖了一下。
“這麽怕？”葉逢笑了一聲，說道，“我不吃你們人類。”
這一下屋裏本來就不敢看他的辦事員，齊刷刷地白了臉。
出來之後，葉逢發現醜老頭一行人居然已經走了……
“完了，你搭檔不要你了！”
羅斯特裏幸災樂禍沒過三秒，葉逢丟下他跳上路過的城內列車。
“喂！”羅斯特裏想跟上，可他又不敢使用能力，甚至連大聲喊都不敢。
他可是個魔物啊！
葉逢回頭看到守衛軍開了車讓羅斯特裏上車，笑了一聲，就在列車頂上躺了下去。
列車五號線，剛好是要開進內城區的。
葉逢在下一站翻下車頂，在車站眾多民眾的眼皮底下淡定地進了車廂。
身材高大，一身黑袍，背上還背了一柄長劍，這打扮在一眾沉默的民眾中如此異類。
不用感應，葉逢也能感覺到這些人的好奇和害怕。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裏明明是天權皇朝最繁華的皇都，這裏的居民居然還是死氣沉沉。
就像時刻都生活在高壓與恐懼之中，人心惶惶便可以概括葉逢所見到的皇城。
列車經過了三個站，前麵上來的人幾乎都下去了。
坐在葉逢邊上的大爺終於忍不住了，唯唯諾諾地問道，“大，大人，是有人要襲擊列車嗎？”
“沒有，”葉逢似乎明白了車廂為什麽空了，“我搭個順風車。”
而這個老頭之所以一直沒動，多半是因為葉逢擋住了他。
葉逢看了一眼，轉身坐到了老頭對麵的位置上。
車廂都空了，為什麽還要罰站呢？
“老先生，這車的終點站是在內城？”
按照羅斯特裏說的皇城曄伽結構，守衛軍軍營外的地方應該是外城區，也就是罪犯和深度侵染者居中的區域。
一道城牆隔開的中城區是侵染者和普通平民居住區。
之後是獨立的東南西北四個內城區，居住的是純淨人和部分官員。
內城區拱衛的，也是最繁華安全的區域，就是曄伽。
所以說，皇城和曄伽並不是一個區域。
曄伽是富人與高官的區域，中心便是皇宮的所在。
也是天權皇朝皇權的中心。
而大主教的地方並不在曄伽，而是在最多純淨人居住的內城北城。
據說按照天星算，這個位置正是在啟明星之下，暗合天意。
“是的大人，最後一站是在北城城門。”
老頭這輩子也沒被人叫過先生，今天被這麽尊稱了，還是出去一個尼羅之口！
他很激動……
葉逢看老頭顫顫巍巍地起身下車，差點上去扶一把，就怕他直接暈過去。
“這裏的平民也太膽小了。”
享受了單獨的一節車廂服務，從外城區進入內城，城牆一道比一道高，越往裏麵也越繁華。
直到進入北城，仿佛是從艱難求存的貧民窟進了奢華的現代都市，這差距讓葉逢心裏一陣難受。
“喲，這位尼羅大人，這麽巧，又見麵了！”
羅斯特裏靠在城門邊上，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
“好久不見。”葉逢兜帽都沒掀一下。
“上車啊，他們是來接我們的。”羅斯特裏指著剛載自己進入內城的黑色轎車。
“是的，紅衣大人，大長老讓我們接二位去皇都教廷。”
八個黑衣人站在三輛車前，為首的是個身材高大的青年，一頭黑發用發膠整了個大背頭。
彎腰程度是標準的九十度，禮貌到卑微。
“老頭兒呢？”葉逢沒動，青年身上的氣息讓他有點舒服。
青年明顯愣了一下，依然麵朝著水泥地麵，“請您跟我們回皇城教廷。”
“差不多行了，大長老肯定有事先走了唄，說不定是去見皇帝陛下了。”
羅斯特裏站到葉逢身邊，抱著手臂，他已經在迷失之地待了幾十年，現在非常不喜歡被這麽多人圍觀。
“我再問一遍，老頭兒呢？”
葉逢緩緩抬起右手，握住了弑神劍柄。
羅斯特裏看不慣了，哪裏能這麽欺負人呢？
“兄弟你不是吧？動不動就拔劍，你很暴躁……啊！”
劍光幾乎是貼著鼻尖過去，羅斯特裏發誓，自己秀美的長發絕對被削斷了一股。
長劍並沒能砍到眼前九十度鞠躬的年輕人，對方似乎知道葉逢的動作，提前閃到了羅斯特裏身後兩米。
“他交給你，其他人老子收拾！”
葉逢沒解釋，身上黑袍瞬間回縮成緊身戰鬥服，身形如同黑色閃電般竄向其餘七人。
“真打？”
羅斯特裏根本不敢在內城動手，這裏不比外城和荒原，魔氣一露會直接被皇城曄伽護衛係統鎖定，那他躲躲藏藏一路為個啥？
刷刷刷一陣劍光夾雜了葉逢的冷笑，“你也可以選擇被他殺了。”
羅斯特裏畏手畏腳，可對方卻沒有什麽顧忌，在被葉逢長劍逼退的瞬間，四肢便迅速變長，化成節肢動物般的幾條。
鋒利的尖端就像兩柄長刺，不斷攻擊向羅斯特裏的要害。
葉逢聽著羅斯特裏罵罵咧咧地還試圖跟對方講道理，隻覺得這魔物的腦子隻怕是血霧泡多了，沒了！
這裏的居民比外麵的膽子大了些，隻是在看到幾個迷失者打架的時候，依然紛紛尖叫退開了。
“熟悉的味道，”葉逢深吸了口氣，血霧從八個變了形狀的怪物身上快速散了出來。
“熟悉的配方！”
這些東西肯定不知道葉逢一聞到這味道就跟喝了假酒上頭一樣興奮！
長劍劃破空氣，黑貓說他現在是人類，可他並沒有什麽明顯的感受，速度、強度、機動能力依然沒有一絲退步。
顯然，這些迷失者背後的人太高估了它們，或許它們還是人類的時候專門訓練過，可是一方麵是變異帶來的力量大幅度增加不好控製，另一方麵……它們低估了葉逢。
戰鬥持續了兩分鍾，葉逢的長劍如嗜血的怪物，將七個半的迷失者都斬成了碎塊。
剩下的一半就是那個為首的，被攔腰斬斷，還削去了雙臂。
這血腥殘忍的畫麵，就連羅斯特裏看著都覺得背脊發涼。
“最後一遍，大長老在哪裏？”
葉逢的劍尖抬起迷失者的下巴，黑袍已經變回原來的樣子，兜帽再次遮住了他的臉。
也是直到此時，羅斯特裏才明白葉逢為什麽開口就問醜老頭的下落。
想必是在外城門就出事了。
“要麽說，要麽老子吃了你！”
葉逢露出血色的眸子，口裏的白牙更是陰森駭人。
羅斯特裏的身體吸收著周圍的血霧，“他還有理智？”
不是已經迷失了嗎？
“那就要問他了，”葉逢長劍往前送一分，青年脖子便流出了鮮血，“你的味道應該也不錯。”
舌頭舔過唇瓣，重傷的青年恐懼地看著麵前的尼羅。
“我是……我是迷失者，你不會吃我！”
“你可能不知道，”葉逢身體前探，在最後稀薄的血霧中說了讓青年比失去身體還絕望的話，“我啊，最喜歡你們人類的大腦了，鮮嫩可口，回味無窮！”
加上羅斯特裏身上還沒完全消失的魔物特征，葉逢的謊言很可信。
“他已經被我控製，在教廷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