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老婆就變成了個醉鬼
丫環機靈,跑去拍縣學的大門,守門的婆子來開門,聽到是縣尉夫人問起,縣令夫人可在,立刻笑著迎了出來道:“夫人在院子裏陪孩子們玩呢,快請了高夫人進來。”
她們日日瞧慣了縣令夫人跟一幫童兒玩,起先還當瞧稀罕,時間久了就習慣了。卻忘了高夫人一行人等可沒見過何嬌嬌這般模樣。
高夫人帶著一幫侍妾們進了縣學,這院子她也熟,以前來過好多次,隻是改了個門而已,景致倒沒改動,便沿著小路往喧囂處去了。
及至近了,才瞧見縣令夫人與一幫孩子們組隊玩,跑來跑去笑的跟個沒出門子的傻閨女似的,好不開心。
“還當她悶的不行,我這才帶了人與她解悶,哪知道她玩的倒比我們都開心!”高夫人跌足歎,
又拉著侍妾的手道:“咱們還是回去吧,看著她這樣兒,哪有點縣令夫人的端莊樣子?”
何嬌嬌玩的大汗淋漓,瞧見高夫人帶著一眾花枝招展的侍妾過來了,便讓孩子們自行回去。
又囑咐大的照顧著點小的,別貪圖熱回去便脫衣服,先拿幹淨的布巾子從脖子裏塞下去鋪平,等吸幹了後背上的汗,再換衣服也不遲。
等囑咐完了才迎了過來,聽到高夫人這話立刻笑著去拉她道:“姐姐這是做什麽?今兒帶了這麽多人來可是前幾日輸的太慘,今兒這是想找回場子。”
“這才帶著這麽多人殺上門來示威?怎的還沒戰便要跑,難道是怕了我?”
高夫人被她逗的沒法,遂跟她拖著手兒直接穿過相連的門,進了縣衙後院。
一眾人在廳裏擺開了架勢,便玩了起來,隻因這裏再無旁人,竟然比在高家還要玩的盡興。
沈恒之完全未曾想到,自己出了趟公差,去了次州府匯報工作,府君大人又召集了其餘各縣的縣令們齊聚州府商量本地事務。
才延耽了一個月,回來老婆就變成了個醉鬼,大天白日喝的不省人事。
高夫人與帶來的幾名侍妾也是玩的瘋了,隻除了一個的侍妾,其餘的都喝醉了。
各人同來的丫環都在,倒不防縣令大人直接從前衙過來,進門看到家裏醉倒的幾名女子。
倒也沒說什麽,隻吩咐將人都弄到廂房去躺著,他自己則抱起醉糊塗了的夫人徑自去了臥室,動作極為小心,倒好似怕把人給弄醒了似的。
高夫人的貼身丫環翠菊招呼著侍妾們帶來的小丫環將醉了的都半攙半扶弄到了廂房去。
索性兩邊廂房都空著,床鋪被褥皆有,便將幾人安頓好了,再出來便發現縣令大人不見了。
翠菊與侍妾麵麵相覷,眼下這種局麵,她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過了有一會兒,才見縣令大人端著個碗從外麵進來了。
直嚇的侍妾與翠菊跪了下去,鼻端嗅到一般酸味,交換了個懷疑的眼神:難道……縣令大人是去熬解酒湯去了?
“廚下有解酒湯,你們各去盛一碗給自家主子喂下去吧。”說完這句話,他便端著湯進了臥室。
翠菊與侍妾還跪著,聽得房裏縣令夫人咕噥一句道:“五白……”
似乎聽得縣令大人輕笑了一聲道:“你這丫頭,沒想到賭性這麽大。乖,喝口解酒湯再睡……”語聲輕柔,完全就是哄孩子的腔調,翠菊與侍妾都聽呆了。
她兩個悄悄起身,躡手躡腳退了出來,似乎還聽到縣令大人低低喚了一聲道:“嬌嬌張口,乖乖喝一口……”不由互相對視了一眼,隻覺臉都紅了。
外間傳聞夫人悍妒,縣令後衙裏豢養了一隻胭脂虎,縣令怕夫人怕的厲害。
但聽縣令大人哄夫人喝醒酒湯這溫柔小意的樣子,哪裏是怕啊?分明是愛慘了!
二人到得廚房,發現灶上還有一大鍋解酒湯,灶眼裏的柴火都未熄,翠菊都被嚇住了道:“這是……縣令大人做的?”縣令大人洗手為夫人做解酒湯,說出去都讓人不敢相信。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們是親眼看著縣令端著那碗解酒湯進了臥室去的。
在廚房裏找到了漆盤以及碗,盛了幾碗解酒湯,端到了廂房去,分開給醉過去的幾人都喂了半碗下去,侍妾與翠菊便坐著發愁。
沈大人都回來了,恐怕他家老爺也回來了。
可是夫人都醉倒了,家裏留下的那兩個侍妾也不是個省心的,掐尖要加強的厲害,還不知怎麽編排呢。
直等到了黃昏時分,高夫人酒才醒了,喚了翠菊過來,扶她洗漱,還問道:“縣令夫人呢?可醒了?等縣令夫人醒了我們便辭了她家去,在外麵一天了。”
翠菊小聲回話道:“夫人,沈大人回來了。”
“幾時的事?”
“就是……夫人跟縣令夫人醉了剛巧回來……”
高夫人一聽都傻了,道:“這……這可如何是好?”
她一向循規蹈矩,最近高峰不在家,陪著縣令夫人玩,漸漸玩的有些無拘無束了,開心是開心了,但……被縣令大人撞上醉倒在他家,似乎就不太好了。
“娘子別慌,大人沒有不高興。我瞧著……倒好似沒什麽事兒。”遂將縣令大人回來看到縣令夫人醉成一攤爛泥,不但把人抱回臥房,還親自下廚熬解酒湯之事講了。
聲音裏都含著羨慕道:“縣令夫人真是好福氣!”沒想到年輕俊朗的縣令大人居然……是個溫柔之人呢。
高夫人都聽得愣住了。
不告而別似乎也不太好,但聽說自縣令大人進了廳裏都還沒出來,一直到現在,可見縣令夫人還沒醒。
想了想她索性又倒頭躺了回去道:“我頭疼,我酒還沒醒,我還要再睡會兒。縣令夫人醒了再叫我起床。”
她算是瞧出來了,外麵的一切傳言都是假的,不管是縣令夫人能通靈還是縣令夫人跋扈善妒,都是假的。明明縣令夫人就是個熱情的還沒長大玩心極重的小丫頭。
翠菊都急了,去勸她道:“夫人,再睡不得了,爺也回來了!沈大人回來,咱們家爺也必定回來了!家裏的那兩個……還不定怎麽編排呢!”
高娘子摸摸翠菊的臉蛋道:“傻孩子,咱們在縣令夫人這裏玩樂,爺隻有高興的份,哪裏會責怪我們?”
翠菊眨眨眼,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太太的話,她是從不敢違逆的,當即坐在旁邊,看著高夫人睡。
高正峰到了家裏,留下的那兩名妾室可樂壞了,直當今日撿了個大便宜。
便在高正峰麵前好頓編排,隻道高娘子大天白日帶著酒去縣衙取樂道,“爺再不管管,夫人也有些出格了……”
高正峰此次跟著沈恒之出門,不但見過了各縣的一把手,還在府君那裏露了好幾次麵,沈恒之一直誇獎自己在清河縣站穩腳根,多虧得縣尉鼎力相助。
劉成川捅了那麽大的簍子出來,府君也跟著吃了掛落,得了上麵的申斥,本來對新任的縣令不太放心,哪知道待見過了沈恒之,又聽得他匯報工作。
才覺得這年輕人踏實肯幹,哪怕才入官場,隻要不給他招禍,就算不錯了。
又聽得他開辦縣學,讓蠻夷人在不知不覺中被漢化,頓覺這法子妙極。
其實自南詔國滅,此地由大周接管,對夷族的管理就一直很是令上麵的人頭疼。
大家都想維-穩,可是維-穩也不是長遠之計。待聽得沈恒之推行的辦法,府君頓時眼前一亮。
這才有了府君急召轄下縣令齊聚州府,共同商討蠻夷人與漢人通化之事。
最後臨別之際,府君除了勉勵沈恒之好好幹,還勉勵高正峰一定要好好輔佐沈恒之,將清河縣治理好,高正峰當時激動的熱血沸騰。
他跟著劉成川多少年,出頭露臉的事情從來輪不到他,沒想到跟著沈恒之沒多久,就在府君麵前露了臉,回來的路上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
才到家聽到夫人不在家,也沒什麽想法,沒想到聽了侍妾在那編排夫人帶人帶酒去縣衙尋歡。
立刻便怒了道,“懂什麽你們?都滾出去,去夫人院子裏跪著去!等夫人回來看怎麽發落你們!都慣的你們無法無天了,在我麵前就敢編排夫人的不是!”
那兩名侍妾沒想到討好賣乖不成,反被罰跪,無論如何都沒想明白。
她們哪裏想得到,高正峰如今正得沈恒之倚重,況沈恒之並非是個一意攬權的。
他處理溫和公允,又肯讓他出頭,隻要好生跟著他幹幾年,將清河縣打理好了,在府君那裏留個好印象,不愁將來沒有出頭之日。
他如今前途都係在沈恒之身上,自然更盼著高夫人與縣令夫人交好,不管縣令夫人是真通靈還是假通靈,可她的能幹不是假的。
他是武人,不比讀書人心思細膩,想的是縣令離開縣衙,出了大事還有縣令夫人能頂著,便是好事兒。
隻要高娘子多學來兩成,還怕不能成為賢內助?!
傍晚時分,何嬌嬌終於醒來,看到沈恒之頓時大喜過望,撲進他懷裏腦袋頂在他懷裏玩鬧了一會。
外麵悄悄候著的翠菊跟侍妾聽到縣令大人與夫人的笑聲,忍不住與對方交換了個驚訝的眼神,縣令大人果真一點也沒生氣,聽這聲音似乎還很是高興。
“我走了這一個月,還一直擔心嬌嬌孤單呢,有高夫人陪著,嬌嬌倒玩的很開心。”
何嬌嬌仰頭親了下他的下巴,才記起酒醉的高夫人道:“我喝醉了,高姐姐怎麽樣了?都睡到現在了你也不叫醒我,我去看看高姐姐怎麽樣了。”
夫婦倆親自送了高夫人出門,沈恒之還謝了她一回道:“我出門在外,內子年紀小,多謝高夫人照顧她!”
有了縣令大人這句話,高夫人回家,一點都不覺得氣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