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哥回錦州
何嬌嬌在何大奎與沈恒擔憂的眼神裏笑的腸子都要打結了。
通靈?日審陽夜斷陰?
她揉著肚子,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兩個月裏,縣學掃盲班的孩子們每次從家裏回來,總有些問題要向她請教。
諸如阿姐的親事成不成,出門在外的阿爹能不能順利回來之類,完全拿她當巫師來求吉凶。
她當時都是怎麽回答來著?
何嬌嬌擦著冷汗想了想,似乎……她當時都是好話,還好為了安撫這些孩子們,她的話都十分的吉利。
能夠因為一件案子而收獲大把的腦殘粉,這是何嬌嬌未曾預料到的。
隻不過何大奎與沈恒之的擔憂全然不在她的預料之內。本來沈恒之從外麵回來之後,她是有必要向他講一講自己的作為。
隻是這個世界內外有別,職權分別,她已經越界,也不知道沈恒之會不會高興,索性就絕口不提此事。
在她的觀念裏,夫妻相處最好也別踩過對方的底線,免得在婚姻生活裏滋生不愉快。
能夠包容自己一切的那是老媽,不是老公。
抱著這樣的觀念,她難得安於後宅,偶爾出現一次,又假裝自己壓根沒做過此事,沈恒之不提,她也樂得裝傻。
討賞就不必了,反正縣令大人所有的收入都無償上交,再從她手裏領零花錢。就算討賞,也不過是從她左手口袋裏掏出來放到右手口袋裏而已,壓根沒什麽區別。
卻不知沈恒之不提，是被老婆的能幹給嚇著了,完全沒想到她能做成這麽一樁漂亮的事情,完全是突破了，他心裏那個隻是力氣大又熱忱的老婆形象。
又因為她的絕口不提,不知道在心裏衍生出了多少個奇怪的念頭。在得知連大哥也是被他寫的信召來的,何嬌嬌更無語了。
“這事你就不能問我啊?”
縣令大人此刻做了個巨傻無比的動作,他撓了下自己的腦袋,顯示出了智商上難得一見的捉急道:“這不是……這件事情太奇怪了嘛?!”
何嬌嬌直問到他臉上去了才道:“是覺得以我的腦子破不了這案子所以這案子破的有點奇怪?”
拖長了調子轉頭向何嬌嬌求助道:“哥——,他的意思是你妹妹我就是個大傻蛋!”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不肯承認我很聰明!
學渣也有自己的優勢的!
何大奎連忙安撫炸了毛的妹妹道:“哥哥信你!我家嬌嬌不論什麽事情哥都相信你能做好!嬌嬌最聰明了!”
他這種盲目的信任讓何嬌嬌頗為受用,順便教育沈恒之道:“瞧見了沒?你以後啊就跟哥哥學著點兒!”
縣令大人點頭哈腰表示:以後一定努力學習向舅兄看齊!
何大奎可不管妹妹教育妹夫,他最感興趣的還是這件案子真的是自家妹子破的嗎?
“嬌嬌快給哥哥講講,我聽著外麵人講的雲山霧罩,都覺得不像真的。”
縣令大人也立刻洗耳恭聽。
事情都過去好幾個月了,何嬌嬌終於有機會在沈恒之麵前展示自己智商上的優越感了,小模樣兒頗為得意。
呷了口茶便開講,從如何勘察現場到如何大膽推測,到最後詐出了嫌犯親口吐露罪行,相比較錢小七神乎其乎的,。
以及市井傳聞,說書先生改編的故事,沈恒之在聽過老婆大人破案的版本之後,終於有幸聽到了最真實的案情匯報。
不管是出於愛護老婆的心,還是老婆講起此事慎重的態度,沈恒之都在直覺上選擇了相信老婆這個版本最為真實可靠。
除了驚訝這件案子的凶殘程度,最讓他驚訝的還是何嬌嬌的心細如發,觀察入微。
——真沒想到女漢子老婆還有這樣一麵。
何大奎聽的都入了迷,最後還怪妹夫少見多怪道:“嬌嬌本來打小就聰明的很,能破了這案子也不奇怪!我早就說嘛,這些人見不得嬌嬌比他們聰明,就胡亂編造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來騙人!”
擔憂之事去了之後,他現在滿眼冒光,瞧著自家妹子的眼神與錢小七瞧著何嬌嬌的眼神沒什麽區別。
真是太棒了,回去要立刻給爹娘上柱清香,表示下自己多年撫育妹妹有功,一定要向爹娘表表功!
沈恒之無力撫額:大舅兄你這樣推卸責任真的好嗎?!
明明之前還與我一樣的態度,都擔心的不行,怎麽轉眼就將此事推給我一個人了?
不過老婆沒被自己嚇壞,這說明她這些日子當真是在縣學玩的十分開心,那真是再美好不過了。
況且……有個能幹的老婆這都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縣令大人表示:前世我一定是個大好人,今生才能修來個好老婆!
並且為了讚揚“聰明貌美”的老婆大人,縣令大人特意抽出兩天空來,帶著老婆與舅兄去州府玩了一日。
州府比之縣府自然要繁華許多,此地夷族眾多,各族風俗不同,又有許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兒,何嬌嬌直奔著吃食而去。
何大奎卻拿出身上的銀子準備全數花光道:“我瞧著這裏許多東西都新奇有趣,又有許多好吃的,都是錦州不曾見過的,我既然來了一趟,不如多多采買些回去,賣出去也應該能賺一筆。”
他來之前,為了怕妹妹這裏需要銀子,幾乎將家裏的積蓄拿了一大半兌換了銀票,隨身帶著。
何嬌嬌與沈恒之都覺得這主意不錯,索性陪著他在州府轉了好幾轉,初步商定了要販賣的貨物。
本地盛產火腿,各種茶葉,以及夷人吃食玩意兒,又有山珍幹貨動物皮毛,錦州近南,都不產這些東西,三人在客棧裏開了個單子,又按著何大奎身上的銀子來算,滿滿采購了三大車,雇了夥計送到清河縣衙,這才算完。
既然妹妹無事,何大奎出來的時日也不短了,沒過兩日便辭別了妹妹一家,要帶著這三車貨回錦州去。
沈恒之親自出麵,在縣上尋了鏢局商隊,又雇了夥計,還有何嬌嬌為李氏準備的首飾,將自家庫房裏的火腿搬空了一半,還有山珍之類,這才送了何大奎走,依依不舍直送出城去也不舍得回轉。
等回到家裏,翻著李氏為她準備的衣裙,以及給未來孩子準備的小衣服,更覺傷感。
沈恒之在旁開解了好幾日,見她還是怏怏不樂,似乎何大奎來了一趟,倒將她的魂都勾走了,知道她這是思鄉病犯了。
但他在此間任職,不獨一時半會回不了錦州,恐怕以後能回錦州的機會都少之又少,最後想到她在縣學開心的小模樣,便多多鼓勵她去跟縣學的孩子們玩,連家務都被縣令大人包攬了。
直等她在縣學裏跟孩子們混了四五日,才又漸漸開朗了。
隻是她開心了,玩的花樣也越來越多,帶著孩子們上樹掏鳥,在園子裏跑跑跳跳,被跑來揪老婆回家吃飯的縣令大人撞見了,總要憂心一下她的肚子。
她這般玩法……會不會有些太過?
等晚間她入了夢鄉,縣令大人總要拿手撫摸下她柔軟溫暖的小腹。
這年秋天,整個清河縣交賦稅都十分的順利。
往年劉成川定的標準很高,但交到州府去的實則隻有三分之一,其餘的三分之二都被他當作私財另行處理了。
今年沈恒之重新核對田地畝數,按照實際情況製定了稅賦,整個清河縣的百姓頭頂的天空都亮了,交完了稅,還能過個寬裕的年,都對新任縣令大人感念不已。
沈恒之帶著高正峰親自押了秋稅去州府衙門麵見上司。
他去辦公事，何嬌嬌隻能一個人留在縣衙後院,於是她除了去縣學跟孩子們玩,有空便出門逛街,或者去高正峰家串門,與高夫人以及高家幾個侍妾玩樗蒲。
樗蒲也叫呼盧,一具五子,故亦名五木。其法上黑下白。一子悉為兩麵,一麵塗黑畫牛犢,一麵塗白畫野雞。
凡投子者五皆現黑,其名盧,在樗蒲中為最高之采。其四黑一白,其名曰雉,其盧降一等。自此而降。
投擲時,隻能出現六種情況,一種是全黑,二種是四黑一白,三種是三黑二白,四種是二黑三白,五種是一黑四白,六種是全白。
高夫人每擲,何嬌嬌便在旁拍掌大叫:“五白五白五白……”
高正峰那幫侍妾裏也分了幫派,有幾人給高夫人助威:“五黑五黑五黑……”
也有些人跟著何嬌嬌嘴裏喊著“五白五白五白……”
反正賭場之上不分大小,這幫人起先賭些銅子,後來覺得還不如飲酒來得刺激,索性以酒來賭。
有兩次何嬌嬌都喝的快醉了,便耍賴不肯再上場,倒引的一幫侍妾直笑。
“沒想到縣令夫人也會耍賴……”
高夫人替她分辯道:“你們哪裏知道,夫人這是想縣令大人了,這才酒入愁腸,全化作了相思淚,借酒思人呢!”
何嬌嬌被她臊的挽了袖子再上:“高姐姐你就胡說吧!咱們今兒再戰!”
高家老夫人還活著,雖然高娘子管家,可頭上有個婆婆總歸有些拘束,也就是借著陪縣令夫人。
才能鬆快一日,她家那些侍妾也要守著規矩,也就上了賭場與縣令夫人玩起來不分大小,毫無拘束,況高正峰也不在家,不用侍候男人,長日無聊,倒都盼著她來。
何嬌嬌隔個幾日不去,便有侍妾前去高夫人麵前問問道:“夫人,縣令夫人這幾日做什麽呢怎的也不見家來?”
高娘子也正悶的慌,索性叫了幾個聽話的侍妾道:“不如今兒你們陪我去縣衙瞧瞧縣令夫人做什麽呢。帶上樗蒲,再裝上幾壇子酒,咱們去替夫人解解悶去,省得她一個人悶的慌。”
一行人浩浩蕩蕩坐著馬車直奔了縣衙,結果拍了半日側門,都聽不見動靜,卻聽得後園子裏笑聲傳了過來,便猜測道:“別是縣令夫人正在縣學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