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雨水的腥氣和植物的氣息混在一起,拂過陸汀的麵龐。


  林歸抬眸掃了眼,這小東西嘴上不說,卻連後腦勺都是怨氣。他輕嗤一聲,繼續看書。片刻後,青年睡著了,因為裹得太緊有些熱,身體在被子裏各種小幅度的掙紮。


  林歸一個念頭閃過,纏緊著青年的藤蔓悄無聲息地鬆懈了些許。


  同之前一樣,第二天再醒來時,屋子裏的藤已經消失了。


  陸汀穿上洗好烘幹的衣服下樓,傭人已經將早餐布置好了。林兆琛坐在桌前看報紙,聞聲抬頭衝陸汀喊道:“快來用早餐,剛做好,還是熱的。”


  陸汀看了一圈四周,偌大的桌子上擺了十幾個盤子,居然就他和林兆琛兩人用餐。


  看出他的疑惑,林兆琛道:“公司有事,我兩個兒子早早的就趕去公司了。”


  實際上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陸汀這位新上任的長輩,暫時躲了起來。連老爹都得喊一聲小嬸嬸的人,按照他們的輩分,得叫一聲爺爺。


  這換了誰也喊不出口啊!誰喊誰尷尬!


  陸汀點點頭,坐下後先喝了一口牛奶,便聽見林兆琛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陸先生。陸汀不大自在的糾正道:“叫我陸汀。”


  林兆琛:“好,陸汀。你那天提醒我注意宏德光,昨天又向我打聽他的情況,是因為宏德要變天了?”


  陸汀咬了口包子,滿口流汁,他滿足的細細咀嚼咽了下去,道:“他搶了別人的運,還不止一個。”


  “什麽?!”林兆琛驚訝的不是宏德光幹的事,而是陸汀怎麽會知道宏德光幹了什麽,陸老爺子曾經向他提過,整個陸家陸汀的命格最差,而且毫無天分可言,他根本不會任何術法。


  陸汀耐心把自己知道的事說給他聽:“事情就是這樣,保不齊後麵還有其他受害者。”


  林兆琛緩過神來,無限的好奇心驅使他問道:“你爺爺把畢生所學全交給你了?”


  “沒有。”陸汀實話實說。


  林兆琛:“那你怎麽知道宏德光幹的那些事?”


  陸汀說:“是你昨晚給我提供的思路。”


  林兆琛點點頭,忽然有些食不下咽。


  他對陸家有所了解,老爺子死後當家人變成了他的大兒子陸豐。陸豐喜歡裝腔作勢,沒有多大能力。他的小兒子陸嘯前段時間和小嬸鬧得不可開交,是個囂張跋扈的人。這個家庭沒了陸老爺子這個支撐,看似沒有多大變化,但林兆琛敢說,不出三年,陸氏就會從內部瓦解。


  兩家相交幾十載,他嘴上不說,心裏多少有些惋惜。


  用過早餐,陸汀由司機送回了家,他想看看馮茜茜的情況。沒了林歸在屋子裏鎮著,馮茜茜的情況一落千丈。


  短短一夜不見,馮茜茜已經沒了人形。


  早該已經離家去上班的小情侶還沒走,黃娜焦急的給馮茜茜擰帕子,敷到她額頭上,見陸汀回來,她焦急的喊道:“馮姐昨天半夜開始發燒,吃了藥也不管用,怎麽辦啊。”


  男朋友趙崗在一旁說:“能怎麽辦,趕緊送醫院吧。”


  “送了也沒用。”陸汀說,“她不是生病。”


  趙崗錯愕:“不是生病還能是什麽,中邪嗎。”


  原本隻是一句嘲諷,沒想到青年居然點頭說是。


  他給氣笑了:“你那天說她鬼上身,嚇得娜娜一夜沒睡,今天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陸汀態度不但沒有安撫焦躁的趙崗,反而讓他更加生氣。


  趙崗第一時間要撥打120,被陸汀一隻手給按住,他氣得差點動手。心說這人是不是有病,人都快燒到40度了,再晚就出事了!

  “陸汀,你知不知道你攔著我相當於在謀|殺。”趙崗向來是個好脾氣的人,大家合租這麽久以來頭一次發火,連黃娜都嚇了一跳,怯懦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陸汀沒說話,此時的馮茜茜渾身上下都被黑氣纏繞,那些黑氣化成絲線,不斷地穿過她的身體。在場的人中隻有他看見,馮茜茜的身體裏飄浮出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虛影,那是她的魂魄。魂魄被黑氣弄得千瘡百孔,已經沒了人形。


  追溯源頭需要時間,而眼下多耽誤一秒就有可能要了馮茜茜的命。陸汀轉身進到房間拿了一張黃表紙出來。他折的紙人不好看,但有用,隻見青年指尖翻飛,黃色的脆弱紙張在他手裏像有了生命,很快成了一枚不算漂亮,但初具人形的立體紙人。


  青年扭身取過茶幾上的水果刀,朝馮茜茜的手指上割去。趙崗瞪大了眼睛,一把將人推開,護著馮茜茜的身體衝他喊道:“我看你是瘋魔了!娜娜,快打電話報警,就說有人要故意傷害。”


  陸汀蹙眉:“我在救她。”


  馮茜茜的狀態以肉眼可見的趨勢越發糟糕,高燒燒得她滿臉通紅,嘴裏一直囈語不斷。黃娜離得近,聽見她似乎在說:“佳佳,媽媽的寶貝……”


  見女友呆愣著沒有動作,趙崗催促道:“還愣著做什麽!打電話!”


  黃娜一直覺得陸汀這人不錯,一時間有些猶豫,轉頭對陸汀勸說道:“陸汀,我們送馮姐去醫院吧,發燒也不是什麽大毛病,但是拖一拖就不一定了,會出人命的!”


  陸汀越過她,趁兩人不注意快速在馮茜茜的手指上劃了一刀,血珠一下子就從小小的刀口冒了出來。


  紙人快速貼著那根手指從血上抹過,還未來得及翻過來,趙崗一拳頭揮了過來,銅牆鐵壁一樣護住馮茜茜和黃娜,儼然將陸汀當成了有危險的神經病。


  黃娜也被嚇傻了,她沒想到陸汀竟然真的做出了傷害馮茜茜的行為,可他平時看上去多正常啊,怎麽會這樣呢,難道真的是中邪?馮姐中了邪,傳染給了陸汀?


  陸汀唇角破裂,滲出了血,他伸出粉色的舌尖,血立刻將舌尖暈染成了鮮紅,令他多了幾分妖冶的氣質。


  黃娜看得一怔,瞬間忘了陸汀的“神經病”,覺得這一幕太好看了,又野又性感。


  這時候,男友一聲短促的叫喊將她的神智拉了回來。尋聲看過去,男友滿臉驚恐地看著斜下方的地板。


  陸汀剛剛摔倒過的地方,那枚紙人站了起來,沿著茶幾腿爬上茶幾,又一個下子跳到了沙發上,和馮茜茜貼到一起。


  因為不清楚具體的生辰八字,紙人不能完全成為馮茜茜的替身,隻因上麵沾染了馮茜茜的血,勉強相當於她的半身,分擔一部分主人的痛苦。黑氣像是突然失去了“眼睛”,在紙人和馮茜茜身上左右橫跳。


  “疼……”馮茜茜呻|吟出聲,不再像之前那樣出氣多,進氣少了。她兩隻眼因發燒而通紅,透過眼縫,看見有三個模糊的人影湊在自己跟前。


  黃娜驚訝道:“醒了!”她看了看馮茜茜,又轉頭去看陸汀,一旁的趙崗冷聲道,“巧合罷了,你到底打不打電話,不打我打。”


  陸汀揉了下發疼的右臉頰,蹲到馮茜茜麵前:“把你生辰八字告訴我,快。”


  馮茜茜覺得身體每個細胞都像被細細的針穿過,到處都在疼,她的意識還是一片混沌,但當陸汀靠近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卻感覺到整個人仿佛被冰水灌頂,疼痛減輕了,意識似乎也清明了些許。


  生辰八字不是什麽大秘密,求生的本能告訴她,或許這能救她的命。馮茜茜張開嘴,聲音嘶啞,斷斷續續。


  陸汀聽完重複了一遍,見馮茜茜眨了兩下眼後,他去房間取來一支很細的狼毫筆。青年捏著馮茜茜受傷的手指往外擠出更多的血,用毛筆沾上血,在紙人上一字不漏的快速的寫下八字。


  紙人如同被充盈了更多的力量,幹癟的身體鼓|脹起來,而馮茜茜身上的黑氣就像尋到食物的野狗,集體撲向紙人。小小的紙人如同被人抽了幾鞭子似的,直直從陸汀手裏跌落下去。


  落地的瞬間,自燃成了灰燼。


  陸汀平靜的眼睛裏浮現出幾絲陰霾,紙人的消亡正說明對方的迫不及待,在嚐過兩個“甜頭”後,宏德光比之前更加貪婪,迫切的想要在今晚徹底拿走馮茜茜的財運。


  馮茜茜在紙人燒完後已經能夠坐起來,隻是身上還有些無力。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陸汀,心裏驚濤駭浪。青年第一次說可以幫她的時候,她說的什麽?對了,為了拒絕對方,她說她不信鬼神。


  可是眼下的這一幕狠狠打了她的臉,青年居然不是騙子,比之前騙她錢財,看似仙風道骨的人,更像一位真正的大師。


  不,不是像,而是陸汀很可能本就是一位小隱隱於市的高人。


  馮茜茜竭力撐住自己虛軟的身體,她不想死,她得好好活著搶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陸汀,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對你那種態度。”馮茜茜兩眼濕潤,生的希望讓她情緒激動,“你救救我,是宏德光把我害成這樣的,他和那個女人不知道在背後對我做了什麽,從第一次見到那個賤人起,我就開始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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