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幼嫩的小苗不見了,陸汀將背包的東西全倒了出來,除了泥土,隻有一些自己放進包裏的雜物。
就在他慌亂之際,一條藤突然出現在他頸側,放肆的伸出尖刺,若有似無的在青年修長脆弱的脖子上繞圈。
還在就好,他真怕藤不見了,自己也活不長。
過度緊張後又突然放鬆,身體有點發軟。陸汀背靠著床坐到地上,藤蔓順勢順勢沿著他的身體爬向地麵,眨眼間便占據整個房間。
植物的氣息充盈了空氣,但對方似乎還覺得不夠,它們恣意的鋪散,直到空間裏再沒有任何縫隙才停下。
陸汀微眯著眼,覺得自己好像在牆角看見了一個男人。
用力揉了揉眼睛,居然真的有人!他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兩隻腳被周圍的藤逼得隻能立在原地。
男人穿著白色襯衣,黑色的西褲,皮膚白的近乎透明,他的眼珠極黑,如永遠照不到太陽的死水深潭。他看上去像燦白月光下的鬼魅,卻又因那副漂亮到極致的樣貌,更像神話故事裏,勾魂攝魄的男妖精。
是藤的時候,陸汀怕被紮,還有些畏懼對方。如今對方顯露人形,陸汀反而不怕了。
他衝著男人招了招手,友好的笑道:“我叫陸汀,你呢。”
男人垂下眼眸,盤繞在他腳邊的藤蔓立刻收起刺朝兩邊分開,讓出一條路。陸汀才發現,男人是光著腳的,腳上有暗紅的汙血,那些髒汙染上了褲腳,讓他的清冷的氣質有多了幾分頹然。
陸汀定定的站在原地,隨著對方走近,他意識到對方的個子很高,比他高出了將近一個頭。
男人低頭看著眼前的青年,抬起手,冰冷修長的手指掐住了對方的下頜,迫使他抬起頭來。意識到對方眼神不善,陸汀下意識抓住男人的手腕,同時身體後撤。
男人動作極快,三兩下就擋住了他的退路,將他困在床和床頭櫃之間的夾角。
“你想做什麽?”陸汀強裝鎮定,在腦海中盤算如果對方突然發難,自己該如何逃走。
“不做什麽。”男人聲音不似之前那樣陰狠,帶著漫不經心的意味,看向陸汀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器物。
他俯身,嘴唇距離陸汀的鼻尖僅一步之遙:“我隻是想好好看看,我的未婚妻到底長什麽模樣。”
男人身上冷冽的氣息,和言語中毫不掩飾的殺氣,凍得陸汀打了冷顫。
陸汀很鬱悶,雖然他知道自己多了個未婚夫的時候氣得要抓狂,可也沒想殺人。男妖精對他的敵意也太深了吧。
男人的目光一寸寸的在青年臉上刮過,漆黑的眼眸中有寒光閃過,他鬆開手時順勢推了一把,陸汀一下子跌坐到床上。
藤蔓立刻爬上床,將陸汀的手腳纏起來固定在床頭柱上。
知道對方是在防備,而非對自己有那方麵的興趣,陸汀沒有掙紮,耐心等著對方把自己鬆開。男人在房間裏走了一圈,步伐輕緩,一舉一動都透著矜貴和優雅。
“你是鬼還是妖?”陸汀盯著天花板問道。
男人在床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修長的腿交疊著,姿態閑散的拿起扶手上的書翻看。
陸汀等了會兒,又問:“我該怎麽稱呼你?”
男人翻了一頁書,麵上古井無波。
陸汀:“你好像不太喜歡我,既然這樣,不如我們解除婚約?”
如果花盆的作用是鎮壓,那麽現在花盆碎了,這位大神沒了遏製恢複人形,他們正好可以麵對麵的聊一聊人生大事。
“很簡單。”男人放下書走到床頭,俯身將兩手撐在陸汀的腦袋兩側,他越靠越近,唇角勾出漂亮的弧度,眼底的惡意一閃而過,“你死了,我們的婚約就解除了。”
陸汀渾身一僵,盯著男人的目光卻沒有躲閃,他眨了眨眼,輕輕勾唇:“但你殺不了我。”
否則大可以一開始就動手殺了他,但男人沒有。老爺子坑人是一把好手,但他在某些方麵沒有騙他——他和藤生死相依。
他們相互製約,卻不能相互傷害,這才是“命運相連”的真正含義。當初助他逃過一劫的預知夢,應該也是這位的手筆。至於那日花盆丟失,陸汀懷疑可能是花盆在遏製男人,不知怎麽陰差陽錯去了隔壁。
陸汀在男人寒冰似的注視中回過味來,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雖然做不了夫妻,但我們可以當朋友。”陸汀提議道。
男人直起腰,回到沙發上繼續看書,好似之前的對話從來沒發生過。
陸汀像個木頭人一樣任人擺布,而書頁摩擦的聲音似乎帶著催眠作用,他居然覺得困了。早上醒來時,藤枝已經消失了,花盆裏的土壤和兩片碎瓷一起躺在床邊的地板上。
他動了動僵硬酸痛的身體,覺得男人可能有病,會不會就喜歡看人被捆綁在床上。揉按手腕的動作突然一頓,陸汀發現自己手腕上麵一點的位置,多了一圈藤蔓的墨綠色圖紋,藤再次寄身到了他的身體裏。
任誰都不喜歡當一個移動的人肉花盆,陸汀抿著嘴進了衛生間,慍怒的用毛巾貼著那個部位使勁摩擦。藤枝好端端的沒有絲毫損傷,那團白皙的皮膚倒是被擦得通紅,險些破皮。
陸汀忙活一陣氣喘籲籲,用力將毛巾一扔,出了房間。
一反常態的,馮茜茜居然和其他人一起坐在飯廳裏用早餐,她溫柔的笑著,見到陸汀忙招手把人叫過去。
陸汀發現她的氣色比昨天好多了,眼底的血絲也少了。
想起昨天房門口被附身的馮茜茜突變的臉色,陸汀心情有些複雜,藤雖然霸道了些,也不討喜,但他的突然出現卻嚇跑了附身的鬼魂。
恐怕也是因為有他在屋子裏鎮著,馮茜茜昨晚睡了個好覺,所以今天才精神狀態這麽好。
“陸汀,這裏有豆漿和白粥,你看看自己喜歡哪個。”
“我要白粥吧。”陸汀衝馮茜茜眯眼笑道,“謝謝馮姐。”
馮茜茜給人端了粥,一旁的黃娜猛地抬頭,看了看馮茜茜,又轉頭看向陸汀,欲言又止的樣子。
趙崗給女朋友夾了點小菜,無語道:“吃個飯也不消停,又怎麽了。”
黃娜偷偷看了眼馮茜茜,小聲說:“宏德廣場死人了。”
陸汀咽下嘴裏的粥,追問道:“怎麽回事?”
黃娜把新聞鏈接發到合租群裏,陸汀點開一看,確切的說不是宏德廣場,是宏德廣場旁邊的那棟辦公大樓。
死的人是那棟樓裏一家環保公司的中層領導,才三十五歲。
他死的時候,腦袋悶在洗手池裏,身體跪在地上,因為是上班時間,不少人都看見了他怪異的死狀。人多眼雜,這件事就被傳到了各種群裏,又很快被人搬運到了網絡上,引來不少圍觀。
死亡現場的照片被打了馬賽克,看不出什麽,但下麵的討論中卻夾雜著一些線索。
【我是那個公司的員工,我們全都看到了,經理死得非常奇怪,正常人會因為腦袋埋在洗手盆裏被溺死嗎?】
【自殺?】
【有可能,就在昨天,經理先是得知已經穩了的升職突然沒了,然後就是女員工投訴性|騷擾,還有人說他私下泄露客戶機密,公司要起訴他。】
【有人說是誰說啊,能不能實名?死人的謠也造,不怕出門撞死嗎】
【騙人我死全家行不行!】
這一層的評論被頂到了第一名,層主為了說明自己沒騙人,特地找來一張自己麵部打了馬賽克的與死者生前的合照,是個身材高挑,麵容還算俊朗的青年人,笑容也很陽光。
有人惋惜他英年早逝,也有人提及事件的詭異。並且很快,就有人把這件案子和上一件案子流浪漢的死聯係到了一起。
似乎在故意引導評論風向,那人不清不楚地說了一句:【前天有個流浪漢也死了。】
【連環殺人案?】
【警察沒有動作嗎?要不然怎麽又死一個!】
【拿了納稅人的錢卻不作為,對這個社會好失望】
【警察有沒有動作要跟你們匯報嗎,傻逼】
【層主為什麽要把流浪漢扯出來,說不定根本是兩個案子。】
【死者安息,無意打擾 .jpg】
果然是網絡上說話不用負責,可無憑無據攻擊任何想攻擊的人。陸汀濾過這些,留言中找到想要的東西後,就關了熱搜,丟下一句“我去上班了”,匆忙離開了家。
公司裏的人同樣在討論今天的熱搜,李騫也加入了討論行列。
見到陸汀,他迎麵走過去:“跟我去一趟宏德廣場。”
陸汀卻拉住他:“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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