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小妖作祟
寧三郎一睜眼,就看到了守在床前的女子。眼前的女子眉眼柔和,一雙杏眼清澈幹淨,挽著簡單的發髻,素麵朝天的臉不但沒有失去光彩,反而顯得更加清麗可人。
但莫名的,寧三郎看著守在床前的女子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突兀,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明明是第一次見的人,但心裏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怎麽也揮之不去。
“三叔……”寧初陽也看見了醒過來的寧三郎,輕輕喚了聲。
這兩個字一出口,寧三郎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頓時僵住身子,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女子。是啊……為什麽熟悉?眼前的女子就是寧三郎想象中長大後寧初陽的樣子。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鼻梁,自己畫過無數張自己想象之中兩個侄女的模樣,但畫中的女子遠沒有眼前的女子來得鮮活。
寧三郎用力的閉上了眼睛,又重新睜開,眼睛一措不措的盯著寧初陽。
“初陽?你來我夢裏了?”寧三郎的聲音微微顫抖。
寧初陽笑了笑,輕輕替他掖了掖被角,握住了寧三郎枯瘦冰冷的手。
“三叔,我是初陽。我回來了,我來找你們了,不是夢。”
“不是夢……不是我的夢?”寧三郎精神恍惚,看著眼前的女子喃喃自語,有點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隻能感受到來自自己手上的溫度。
“三叔,您先休息。我回來了,哪裏也不去。”寧初陽看他精神不是很好,也不願與他多說話,聽雲子傾說精血失去太多,那團黑氣究竟是怎麽回事還需要了解。
寧三郎宛如漿糊的腦子裏好不容易理清了眼前的女子是寧初陽的事實,就看到寧初陽站起來要走。寧三郎有些著急,連忙拉住寧初陽的衣角。
“初陽!你要去哪裏?外麵不安全,你哪裏也別去!!”他著急忙慌地就要起身,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嚇得寧初陽趕緊扶住他,眼裏有些不讚同,口氣也是難得的嚴厲。
“三叔!你躺好。好好休息!你如今的身子太差了,要是不聽話我就真走了!”
“好好好……我休息,你不要走。”說著,寧三郎趕緊聽話地躺好,閉上了眼睛。
寧初陽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拿過一旁的手帕輕輕替他擦掉眼角的淚水。
寧初陽沒有走,就這樣看著寧三郎,心裏感慨萬千。兩個弟弟成長得很好,三叔卻成了如今的枯敗之象,想必他們這些年也吃了很多苦。看著這樣的寧三郎,寧初陽心底那一絲說不明道不清的別扭也消散了。
當年的事,寧初陽不怪他,更談不上怨恨。這些年,寧三郎的心裏想必也不好受。血脈親人,如果可以誰也不願意做出那種選擇。
寧初陽自嘲一笑,總說琦兒執著,自己又何嚐不是?直到看到寧三郎的這一刻,寧初陽心裏才有了這種撥雲見日的清晰感。
看來,自己其實也是在意過的。但是,如今,她有了自己的路要走,那些過往已經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眼前的親人。
寧三郎的呼吸漸漸緩和,眉頭雖然像是打了結一般,但還是睡了過去。
門咯吱一聲被打開,寧初望走了進來。
“姐?三叔醒了?”
“剛剛醒過,現下又睡著了。我們出去說。”寧初陽輕輕抽出被寧三郎握著的手,走了出去。
“你讓我打聽的都打聽清楚了。近日,澤州城確實出現了幾樁不尋常的事。很多小孩和年輕女子頻繁失蹤,城外發現許多幹屍。但是,官府沒有引起重視,消息被封鎖了。”
寧初望有點搞不清楚自己姐姐打聽這些消息做什麽,但還是如實說了。
“很好!這幾天你跟初玨都不要出門了,要是我沒猜錯,有點髒東西到了澤州城。”寧初陽那天看見那團黑氣就有點懷疑了。
寧三郎的身體很不尋常,就在是被人吸了精血一般。究竟是什麽東西?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傷害我家人,簡直是在找死!寧初陽眼神一變,身上氣勢驚人。
寧初望被寧初陽的眼神震驚到了,怎麽說呢……眼前的姐姐就像是出鞘的劍,或者說下山的凶獸,危險又張揚。
雲子傾就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他們兩個身為修士,自然能感受到一些常人不能感受到的東西。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感受到其他修士的氣息,整個澤州城應該就隻有寧初陽和雲子傾兩個修士。
“我出去看過那幾具幹屍,確實是被吸幹精血而亡。但是,不像是邪修,沒有功法或是靈力的痕跡,更像是什麽妖獸。”雲子傾跟著寧初望出去打探消息,知道得要比寧初望詳細。
“妖獸?可惜菀菀不在這,不然她知道的應該會更多一些。可有它的蹤跡?”寧初陽既然來了澤州,這裏還有自己的親人在,那麽就不會任憑妖孽害人。
“沒有。沒有留下一絲妖氣和靈力,很狡猾。”
“行,那我們這幾日多留心。它肯定會再出來的!”
······
澤州城外的一座無名的山上,一個上山采藥的男子趴在地上,艱難地夠著一株長在懸崖上的草藥。
突然,一陣風吹過,男子腳下一滑,半截身子猛的探了出去,男子身體不平衡,眼看就要下墜。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男子感覺身後有人拉住了他的腳,一個用力把他扯了回去。
男子被嚇得滿頭大汗,正想回頭道謝的時候,天上刮起了大風,一團黑霧憑空出現,瞬間就包裹住了他,眨眼間,就聽到男子一身慘叫。過了一會,黑霧散去,懸崖上隻留下一堆白骨。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連肉也吃了!這些凡人的肉有什麽好吃的!滿是汙穢!”
說話的是一個身著土色道袍的老者,老者衣角上畫著祥雲的圖案,手持拂塵,像是個世外高人。
黑霧圍繞著老者不停地打著圈圈,突然一下子鑽進了老者寬大的衣袖中,不見了蹤影。隻是,老者左邊的袖子上,白色的祥雲圖案瞬間變成了黑色。
“吃飽了是吧?該回去了。觀裏這幾日還挺忙的……”老者自言自語,慢慢地下了山。
······
澤州城內寧府。
寧初陽其實有點不知道如何跟眼前的三人解釋自己的身份。寧三郎再次醒來,看見寧初陽,發現不是自己做夢,十分激動。
現在,寧家三個男人和寧初陽自己,以及一個單純的雲子傾坐在一起。看得出來,他們對寧初陽這幾年的生活很好奇。
之前,在寧三郎沒醒的時候,寧初望和寧初玨就變著法兒的跟雲子傾打探消息。要不是寧初陽早有交代不能透露他們修士的身份,雲子傾恐怕老底被能被腹黑的兩兄弟打聽出來。
其實,寧初陽不說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是有自己的打量。經過琦兒的事,寧初陽不覺得自己一個修士的身份能得到親人的認可。
成仙,是多麽虛無縹緲的一件事,過程充滿了血腥和黑暗。她也不想讓家人擔心,但是,照目前三人把自己看得死死的這個架勢,寧初陽“嫁人”到遠方的借口是用不了的。
何況,自己也從來沒有刻意掩飾過。因此,寧初望他們也是有點懷疑的。
“姐……你是個道姑?那什麽……咱們澤州城外的靜雲庵就很不錯!離得也不遠,在那修行也方便。”寧初玨看大家都不說話,開口打破了平靜。
雲子傾在一旁像是看傻子一樣白了寧初玨一眼,默默地不說話。
“不然……咱們自己修個道觀也行!”寧初望也讚同的點點頭。
“初陽……你這幾年……”寧三郎哽咽著,看著一旁道士模樣的雲子傾,默默紅了眼眶。
“行了行了!”寧初陽扶額,有些無力。
“你們聽我說,其實……”寧初陽坐直了身體,決定開誠布公的跟他們好好談談。
就在寧初陽要說話的時候,下人來報,白雲觀混元道長來訪。寧三郎顯得很激動,立馬就站了起來,打斷了寧初陽。
“初陽,你們隨我一起見見道長。不管你以後在哪修行,你跟道長都是同道中人,何況這幾年,多虧了道長的丹藥,我身子才能堅持到初陽來尋我。混元道長真是我們寧家的恩人呐!”寧三郎高興地說著,精神都好了幾分。
“什麽呀……又來賣假藥!那牛鼻子老道來要錢倒是真的,切!”寧初玨似乎很不滿那個混元道長,不屑地說了句。說完,又似乎意識到什麽,訕訕地看著寧初陽笑了笑。
寧初陽無奈的搖搖頭,我真不是道姑好嗎?
“你這個混小子!瞎說什麽呢?”寧三郎被寧初玨氣得要伸手打他。寧初玨快步躲在寧初陽身後,寧三郎剛舉起的手就又放了下去。
“好了好了,三叔,不好讓客人久等。”寧初望出來做和事佬。
寧三郎瞪了一眼寧初陽身後的寧初玨,走了出去。寧初陽把寧初玨從身後揪出來,問他:“你剛剛說的是怎麽回事?三叔吃過那個道士的藥?”
“這幾年,三叔想念你和二姐。鬱結於心,身子越來越差。因此,他一有時間就去白雲觀,跟那個什麽混元道長倒是漸漸熟了起來。有時候,那個老道經常給三叔一些強身健體的丹藥,三叔就捐了些錢給白雲觀。我懷疑,三叔的身子就是吃那些丹吃壞的!”寧初望憤憤地說。
寧初陽若有所思,一會,她跟雲子傾說:“一會,你換套衣服,不要做道士打扮。”
雲子傾聽話的點點頭,也沒有問為什麽。
“你們兩個!不要說子傾是道士,當然,我也不是。咱們去看看那個混元道長。”
寧初陽總覺得,寧三郎身上的病不簡單,為何那個黑霧沒有立馬吸幹呢?看那些幹屍就知道,它不是什麽善良的小東西。
寧初陽一走進正廳,就看見一個身著土黃色祥雲道袍的老者,應該就是寧三郎所說的混元道長。
混元道長長得十分精神,雖然已經是一頭白發,但是發髻梳得一絲不苟,手裏拿著拂塵,看上去倒是個正派的道長模樣。寧初陽神識一掃,不是修士但是體內有微弱的靈力。
混元道長一眼就看到幾人之中的寧初陽,那女子不簡單!她看似簡簡單單的一個眼神,但是在混元身上就像是被什麽恐怖的東西盯上了一般,感到了極大的壓力。莫非……
“寧老弟,你們家是哪個小子成親了?怎麽也沒請我喝一杯喜酒啊?”混元道長眼睛一掃寧初陽,看向寧三郎。
“道長,這就我多年前失散的侄女。這幾日,剛剛找到我們,也是……”
“三叔!這就是三叔經常提起的恩人吧……這幾年,聽說三叔受您照料,我們一家實在是感激不盡。”寧初陽站了出來,打斷了寧三郎的話。
“哪裏哪裏……我跟寧老弟也算是多年好友了。這次,你們一家得以團聚,實在是可喜可賀。”混元道長摸著嘴邊的胡子,朗聲笑道。
“來來來,真巧你今日來。我實在歡喜,咱們今晚不醉不休。”寧三郎迎著混元道長坐了下來。
雲子傾隨著寧初望去換衣服了,現在還沒有進來。此時,就隻有寧初陽和寧初玨以及寧三郎,混元道長四人。
“道長,恕小女子冒昧。聽說您之前給了我三叔不少強身健體的丹藥。眼下,我三叔病體未愈,因此,少不得要厚著臉皮跟道長再討一些了。”寧初陽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那是自然!這次我來也就是聽說寧老弟身體抱恙,特來送藥的。”
寧初玨雖說討厭混元道長,但還得維持著表麵的客套。他聽著自家姐姐和那老道士的對話,朝一旁的書言使了個眼色。書言會意,走了出去,一會就抱著一個盒子進來。
“混元道長,我聽說近日白雲觀來往參觀的的遊人很多,一點心意。多修建幾間客房,給過往的行人歇歇腳。也算是我們寧家為澤州城的人們做點善事。”寧初玨說著,把盒子推了過去。
混元道長故作姿態地推辭了一番,還是收下了。接著,拿出來兩個玉瓶放在桌子上。
就在這時,雲子傾跟著寧初望換完衣服進來,幾人又是一番見禮。寧初陽介紹雲子傾是自己的朋友,倒也沒有多說。
“正巧了,我這位朋友是個大夫,對藥也多有研究。若是混元道長有什麽治病良方,兩位也可以探討探討。”寧初陽說著,把桌上的丹藥推給了雲子傾。
“好說好說。”混元道長笑著回道。
雲子傾打開了玉瓶,輕輕嗅了嗅,神識一掃,立馬就皺了眉。
“我也沒見過。但是……我能肯定,絕對不是對身體好的丹藥。”雲子傾沒有直接說,隻是單獨給寧初陽傳音。
“你可能知道有什麽作用?”
“需要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