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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定居南華

  戰爭從楚國攻打梁國開始到現在已經全麵拉開了帷幕。


  俗話說亂世出英雄!聽著從四麵八方逃難而來的人說到,梁國已經從最開始的被動挨打慢慢地開始了反擊。


  因為梁國不知何時冒出了個平西大將軍,大將軍用兵如神,已經收複了不少梁國失地。


  本來就要在這塊大陸上消失的梁國也有了與其他國家抗衡的實力。本來,梁國便是四國之中最富裕的國家。隻要有了好的領導者,梁國崛起也是必然。


  但是,對於此時的寧初陽來說,戰爭便是戰爭。不論梁國能不能勝利,戰爭就是意味著背井離鄉,顛沛流離,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寧初陽帶著寧初琦向南逃難以來,早先剩下的幹糧也已經快要吃完了。


  距離到達十萬大山又是遙遙無期,寧初陽有幾次想過要放棄,但看著瘦小的妹妹,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這一日,寧初陽兩人跟隨著逃難的人群走到了南華城。


  南華城是梁國南方最大的城市,也比較幸運,至今戰火還未波及。如今城內也有梁國軍隊駐紮,短期內應該還算安全,寧初陽和寧初琦已經彈盡糧絕了,如果再不想法子找吃的,兩人撐不住幾日。


  所以,寧初陽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進今南華城想想辦法,如果可以在南華城住下來,那就多待一段時間,等什麽時候有能力了,再往南去投奔寧大爺一家。


  本來沒有軍隊駐紮的南華城是不讓流民進入的,但也算寧初陽運氣好。


  平西大將軍旗下的一支軍隊來南華城做物資采購,暫時駐紮南華城準備大戰的糧草,同時也在南華城招兵,補充兵馬。好多無處可去的流民為了不再挨餓受凍也都紛紛參軍。


  所以,也就開放了流民入城。進城以後的寧初陽才打聽到,南華應該算是目前梁軍後方的大本營之一了。寧初陽稍稍安心了些,南華城是安全的。


  有了這個認知,寧初陽便開始為接下來的生活做打算。南華城有安置流民的地方,不過是一些搭在城西空地上的窩棚,雖然隻是勉強能夠擋風,但也勝過露宿街頭。


  而且位置有限,還得趕快去登記占位才行。寧初陽快速在腦海裏整理了一下打聽而來的消息,便拉著寧初琦往城西跑去。


  等寧初陽兩姐妹到達城西的時候,排隊登記的隊伍已經長長的一條了。


  城西原本住的都是一些乞兒,孤苦老人和進城找活幹的人。本來就是魚龍混雜,很難管理。好在城西空地比較大,搭建一些小型的窩棚倒也還能容納不少流民。等排到寧初陽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負責登記的官吏是一個看著有些精瘦,嘴邊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那官吏看著桌子旁的兩個小男孩,不耐煩的說:“去找你家大人來,別耽誤爺做事,小孩一邊玩去。下一個~~”


  寧初陽被後麵急不可耐的人推了一個踉蹌,用手抓著麵前的桌子匆匆穩住身型。


  才慌忙朝那官吏道:“官爺,您行行好。我爹去找活幹了,現在還沒回來。家裏隻有我和弟弟兩個人,爹讓我先來登記,求您了。要是我沒都做好,爹回來會揍我的……”


  說著還瑟縮了一下身子,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寧初陽懇求的目光注視著官史,那官吏看著黑黑瘦瘦的寧初陽兩姐妹,寧初陽趁機露出布滿傷痕的手臂,這些傷是路上跟人搶吃的被打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被寧初陽看得有些心軟的官吏順了順八字胡說:“算你小子今兒個走運~輪到我當值。我就見不得小孩被打。報上你父親的姓名來!”


  “謝官爺,官爺好人有好報。我爹叫寧大郎……”寧初陽眉開眼笑的說道。


  官吏低頭在本子記了幾筆,又問了寧初陽幾個問題。從哪裏來?家裏幾口人?打算去哪裏?等等。


  等快把寧初陽八輩子祖宗都問得差不多了,才從下方的櫃子裏抽出一塊木牌。


  “237號,自己個兒找去吧~”那官吏扔給寧初陽一塊木牌,上麵刻著貳叁柒的字樣。


  寧初陽把木牌小心翼翼的放入懷裏放好,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才拉著寧初琦轉身離開。


  “站住!”


  寧初陽心裏咯噔一下,慢慢地轉身。臉上立馬堆起不要錢的笑容:“官爺,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那官吏臉上表情莫測,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回憶。他使勁晃了晃頭對寧初陽說:“要是你爹再打你,你就來南華府衙找我,我叫趙力。行了,走吧”說著他擺了擺手。


  寧初陽呼出了一口氣。飛快點了點頭說:“多謝官爺”便頭也不回的跑了。


  “唉,我也是著魔了,管那個閑事做什麽。罷了,都是可憐人……”趙力喃喃自語。


  另一邊,寧初陽拉著寧初琦穿梭在一個個簡陋的窩棚中。


  “……230、231、232、233……236、237!哥!這裏!”寧初琦拉了拉寧初陽的衣袖高興的說道。


  寧初陽看著這個矮小的窩棚,歎了一口氣,真真是家徒四壁啊。不過好在237號這個窩棚剛好在空地上的一個角落,後麵左麵各有一堵牆,窩棚就靠著牆搭起來,簡單的木架子和厚厚的茅草,看著還不錯。有點類似鄉下的牛棚,隻是比牛棚要矮,一個普通的成年男子站起來應該會碰到頭。


  整塊安置流民的空地整體成一個十字形,但是是一個不出頭的十字,一橫也比較短。大部分的窩棚一間間搭在那塊比較長的空地上。長形空地的兩邊各有兩小塊方形空地。


  寧初陽的237號就在長形空地的左邊一個靠牆的角落。其他三個角落各有一個窩棚。左邊的這塊空地沒有右邊的大,也就隻能把四個小窩棚搭起來,中間的空地還得留出供人行走。


  寧初陽帶著寧初琦,簡單打掃了一下,雖然騙那個姓趙的官員說是跟父親一起逃難而來,但其實就隻有寧初琦跟著自己。


  “唉……”寧初陽歎了一口氣,深感人生艱難。在到達南華城的前一天,寧初陽已經滿六歲了。但怎麽說都是個孩子,想做點什麽也根本無能為力。


  寧初陽讓寧初琦留在窩棚裏休息,自己決定出去拜訪一下三個“鄰居”。


  寧初陽掀開草簾子走了出來,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先從對麵那一家開始。窩棚大體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對麵的窩棚一看就很整潔,怎麽說呢,連草棚上多出來的枯草都修理得整整齊齊,充做門的草簾子上還插著幾朵不知名的野花。


  要是不是在亂糟糟的窩棚群裏,不知道得還以為是哪位隱士高人在此結廬而居。寧初陽在心底默默猜測著,走到了棚子前麵,輕輕地喚道:“打擾一下,請問有人在嗎?”


  “在著呢~誰呀?”。


  說著走出來一位四十歲上下,身量清瘦,麵容和藹的女子。女子耳邊散著兩縷碎發,其餘的頭發用一塊洗得發白的巾幗包著,梳著尋常百姓家最平常的巾幗髻,身著素淨的荊布長裙,看著很是幹淨利落。


  “嬸子,您好。我是今日剛登記進城的,隨著家人避難至此。我姓寧,您叫我阿雲便好。現下在您家對麵的棚子裏落腳。”


  寧初陽條理分明的跟對麵的女人介紹自己。那女人抬眼撇了一眼寧初陽的棚子,目光柔和得看著寧初陽笑道:“一路上挺幸苦的吧~不用多禮,往後咱們鄰裏間互幫互助才是。我夫家姓周,你喊我周嬸就是。”


  寧初陽甜甜地喊了一聲“周嬸~”。


  接著問道:“周嬸,您在忙嗎?要是您不忙的話,我還有事情想請教您……”


  周嬸應了一聲說:“忙啥呀~你隻管問就是了。“


  “咱們入城如今安置在這裏,不知官府是怎麽打算的?可有什麽救助或是禁忌?”


  “看你小小年紀,心思倒是縝密。說來,我家也就比你家提前了一個月在南華落腳。官府每隔三天會在城東的府衙門口發放糧食。帶著棚子的木牌,按人頭領,不過很少就是了。趕巧,明日就是領糧的日子了。其他的麽,偶爾會有城中大戶出來布施,這個看運氣。”


  “禁忌嘛,天黑不讓出城也不讓進城,要是外出的話記得看時辰。木牌平日收好,進出城都是要用的。整個南華城分為東城和西城。西城也就是咱們這裏,也叫外城。”


  “內城嘛,自然就是東城了。東城商鋪比較多,如今雖然到處打戰,但南華城還是比較安全的,聽說咱們平西大將軍就要來南華了。放心住下吧。”周嬸說完,摸了摸寧初陽的頭。


  “謝謝周嬸,我知道了。對了,我家初來乍到。如今也隻拜訪了您一家。不知其他幾戶人家……”


  “你啊,還挺周全。”


  周嬸笑了笑摸了一把寧初陽的臉,接著說:“我家隔壁這一戶,住著一對兄妹,也是一個月前逃難而來,姓王。王家兄弟經常出城打獵,現下估摸著也不在。倒是他妹妹應該在家。我也閑著,走!帶你去認人。唉~對了,你家大人呢?”


  周嬸說了這半天這才發現也不見寧家大人,便疑惑的問道。


  “我家本來一家人逃難而來,如今隻剩下父親帶著我和弟弟了。我爹剛來便出去找活幹了。弟弟走累了這會兒歇著呢。”


  寧初陽有幾分落寞地說道。周嬸應了一句“原是這樣。你也別難過,生逢亂世誰家都有個傷心事,以後有什麽難事就來找周嬸。周嬸能幫的盡量幫你。”


  “謝謝周嬸,以後我和弟弟少不得要麻煩您了。”


  寧初陽的落寞一掃,瞬間乖巧的說道。寧初陽這一手情緒轉變跟剛才登記的時候一模一樣,玩得這叫一個順手,逃難路上也靠著這張無害的臉博得不少同情。


  “客氣啥。走吧~”說著便拉著寧初陽到了王家兄妹的棚子前喊道:“王家妹子,你在不?”


  “周嬸來了啊~~我在呢,這就出來。”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秀麗可人的少女走了出來。少女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小巧的嘴巴,秀挺的鼻子,圓圓的杏眼,未施粉黛的臉也難掩其芳華。


  少女梳著隨雲髻,一身天青色長裙,裙角繡著幾朵若隱若現的白梅,走路間白梅隨著裙擺輕輕飄動,很是清麗雅致。姓王的少女應了周嬸一句,便溫柔地打量起寧初陽。


  眼前的小男孩看著黑黑瘦瘦,穿著有些破爛的衣服,看上去很是落魄。但一雙大眼像是會說話一般很有靈氣,透露著伶俐和堅毅。


  姓王的少女眼睛看著寧初陽,卻問向周嬸:“周嬸,這孩子是?”


  “王家妹子,這是寧家小子。今日才登記入城的,家裏還有個弟弟。他爹去找活幹不在家。這不,住我家對麵那個空著的棚子。咱們幾家鄰裏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帶他來認認人。”周嬸子熱情爽朗的跟王家妹子說道。


  “原來如此。我叫王月柔,我還有個哥哥,叫王月揚,今日你是見不到了,他出城去了明日才回來。”王月柔溫柔地說。


  “月柔姐姐好~我姓寧,單名一個雲字。我弟弟叫寧連,我家在這裏落腳,有什麽失禮的地方還請多加擔待。”


  寧初陽一路走來,都是化名寧雲,取了母親楊雲的“雲”字。而寧初琦則是用寧初琦母親的姓加上原本的姓,叫寧連。


  “你這小的年紀,怎恁得懂事,怪惹人疼的。唉,要是我家……不提了不提了”周嬸子轉身抹了一下濕潤的眼角哽咽道。


  “周嬸~您想開些……”王月柔見狀輕拍著周嬸的背安慰道。寧初陽還有什麽猜不到的,真如周嬸所言,生逢亂世大家都不容易。寧初陽想到去世的親人,也跟著紅了眼眶。


  周嬸看著眼眶紅紅的寧初陽,一拍大腿:“瞧我,挺好的日子,真是不應該。行了,都過去了,嬸子沒事,王家妹子進去忙吧,我帶阿雲去你對麵穆家打個招呼。”


  王月柔跟寧初陽客套了幾句就進去了。寧初陽跟著周嬸又來到的穆家的門前。


  “穆大爺,在家不?”棚子裏傳來低低地咳嗽聲。


  隨即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咳咳~在~周家娘子~咳咳~有何事?咳咳~”


  隨即,周嬸子又把寧初陽的情況介紹了一下。寧初陽跟屋裏的老者打了招呼便跟周嬸子各回各家了。


  回到自己的窩棚裏,寧初琦已經縮著身子躺在茅草上睡著了。寧初陽也坐了下來,開始整理今天得到的信息:如今這簡陋的窩棚就是家了,雖說眼下還什麽都沒有,但好在還能勉強遮風擋雨。這四方空地加上寧初陽一家一共四家人。


  周家嬸子為人熱情爽朗,看樣子比較單純樸實。周大叔據說是以前是個木匠,如今在一家木器店裏做點短工,也能夠勉強糊口。


  王家兄妹應該是四家裏條件最好的,王月揚好像會點拳腳功夫,經常出城打獵,如今糧食短缺,肉類更少,物以稀為貴,因此收入比較可觀。


  然而王月柔看似溫柔可人,但心思細膩的寧初陽還是感受到了來自王月柔的防備,對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都不曾放下戒心,可見是個心機深沉之人。


  穆家至今沒有見過麵,但看樣子穆家爺爺身體不太好。穆家也是兩個人,還有個叫穆青的孫子,今年十二歲。


  爺孫兩人相依為命,也是老弱病殘的組合,穆青平日裏會跟著王月揚上山,王月揚打獵,他挖草藥,一是為了給爺爺治病,二也能賣了賺點家用。寧初陽歎息了一聲,最窮還是自家,得想個辦法賺錢才是……


  想著想著,寧初陽不知不覺間也躺了下來。“哈啊~~”


  寧初陽打了個嗬欠,“算了,明日事明日再想。”便揉著眼睛緊挨著寧初琦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寧初陽便被凍醒了。看著一無所有的草棚,寧初陽一時間也生出一股濃濃的無力感來。


  使勁拍了拍臉,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一轉頭卻發現寧初琦不在身旁。這時,草棚外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寧初琦早早醒來,便到了外麵四處打探,已經機靈的和四家人都打了個招呼。還打聽了到了在哪裏取水,隻是苦於沒有盛水的容器。此時寧初陽聽到的聲音便是寧初琦在跟周嬸借水桶。


  周嬸很爽快的直接給了寧初琦一個木桶和木盆,還有一些日常用品。王月柔一大早起來聽見寧初琦借東西,也好心的給了寧初琦不少不用的東西。


  寧初陽剛出來,就看到渾身上下掛滿了東西的寧初琦,寧初陽走上去替寧初琦拿了一部分。


  便朝周嬸和王月柔道:“周嬸,月柔姐姐。真是太感謝你們了,如今我父親還未歸,這些東西隻當我們借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您們隻管吩咐。”


  周嬸笑著說:“唉、原也是昨日我沒考慮周全,你們初來乍到什麽也沒有。這些個東西不值錢,家裏也用不著。你隻管拿去用,說什麽借不借,生分了。”王月柔也在一旁應和著。


  “既然周嬸和月柔姐姐都這樣說了,那阿雲就不客氣了。隻是今日這份情誼,我記下了,來日,有什麽能為您們做得,不要客氣隻管吩咐,寧雲必全力以赴。”


  畢竟這個世道,大家生活都不容易,幫你是情分,不幫你也是本分。寧初陽把這份情誼記在心底,來日有機會肯定是要報答的。


  周嬸和王月柔看著小小年紀,說話做事卻如此成熟的寧初陽,也是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更何況是這亂世之中,四處漂泊,幾經生死的孩子。


  把東西拿回家,寧初陽去不遠處的井裏打水。正巧碰上了外出回來的王月揚和穆青,兩人已經回家聽說了寧初陽一家,來打水的時候就遇上了。


  “你就是阿雲吧~你爹不在家,你一個人小小年紀就要照顧家裏也不容易。我是你王大哥,這是你穆青哥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隻管說就是。”


  王月揚看著瘦弱勉力打水的寧初陽,便一邊說一邊自然的接過寧初陽的水桶,替寧初陽打了水。


  寧初陽禮貌地挨個叫了他們,又朝王月揚忙不迭地連聲道謝。王月揚是個看上去高瘦的男子,雖然瘦但並不是那種幹瘦,隻見他穿著褐色的短打,提水的那隻手,一用力能看到藏在衣服下麵的肌肉。他麵目硬朗,英挺的鼻子,厚厚的嘴唇,粗黑的眉毛看上去顯得很是英武。


  至於穆青,“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寧初陽在心底驚歎。穆青是個比較冷淡的少年,寧初陽叫他,他也隻是疏離地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穆青看上去很瘦弱,皮膚白皙,瘦弱的背挺得筆直如鬆,一雙狹長的眸子像鷹一樣犀利。如果不是在這難民聚集的地方遇到穆青的話,寧初陽還以為穆青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呢。


  不過,誰說的清呢,或是落難的公子哥也不一定。寧初陽在心中暗戳戳地想。


  王月揚倒是很是健談,回去的路上還好心的替寧初陽提水。跟王月揚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中,不一會就到了他們的這個四方空地。


  寧初陽禮貌地同二人告別,並且再三向王月揚道謝。王月揚倒是爽朗地一笑,擺擺手示意寧初陽不用客氣。穆青還是一如既往地高冷,點點頭走進了自己的草棚。


  寧初陽心想,現在,除了周叔倒是都認識了。寧初陽跟寧初琦隨便打理了一下自己,看著如今放滿東西的草棚倒是又有了幾分家的模樣。可是,差的東西還是很多。


  “唉~”寧初陽歎息了一聲,蹲下身子把墊著的草席掀開,拿了根木棍開始挖東西。不一會,寧初陽就挖出來一個小布包。


  小布包裏是當初在竹林,寧初陽給眾人收屍時找到的金銀細軟,還有寧初陽她娘手上的那個玉鐲等等。


  一路上,寧初陽一直小心翼翼的保管著,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拿出來用的。畢竟,財不外露的道理寧初陽也懂,更何況,這些都是故人的東西,好歹留個念想。但如今,打算在南華定居一段時間,不用是不行了。


  把小布包隨身放好,就聽到周嬸的聲音傳來:“阿雲,今日發糧,你頭一次去領,就隨嬸子一起去領吧。”


  ”哎~就來!嬸子稍等片刻。”寧初陽和寧初琦商量了一會,決定由寧初琦去糧食,而寧初陽則去把這些金銀細軟當了換成錢。


  等寧初琦走後,寧初陽往腰間別了一把路上撿的成年男子巴掌大的小彎刀。


  隨後罩衫一遮,便什麽也看不出來了。寧初陽如今,除了自己誰也不敢相信,謹慎到了極點。


  寧初陽快步走出城西空地,一路疾行向城東走去。向行人打聽了當鋪所在後,走了一會,便看見一家名為“四方當鋪”的商鋪,寧初陽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可疑之人跟隨後,抬腿走進了當鋪。


  此時的當鋪內很冷清,沒有什麽人。隻有一個夥計百無聊賴地拿著雞毛撣子四處擦拭著並不存在的灰塵。


  夥計聽到門口的迎客鈴一響,便雙眼放光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看向門口。發現是一個六七歲穿著破舊的男孩兩手空空地走了進來,眼神就迅速暗淡了下去,有氣無力的說:“舊衣服不當!您慢走不送!”


  寧初陽慢慢走近,抬頭打量了一下這家當鋪。根據寧初陽打聽而來的消息,這四方當鋪規格不大,但好在價格還算公道,因為地理位置不太好所以生意也不是很好。


  “明明態度也不好嘛”寧初陽在心底默默地啐了一句。但臉上卻是什麽也不顯,堆起笑容朝夥計道:“大哥,是這樣的。我家主人不日就要離開南華城搬走了,家裏還剩了一點小東西,您給掌掌眼給個價。”


  說著,便從懷裏掏出小布包放在了夥計麵前的桌子上。


  夥計一聽,“小東西”還能是什麽,拿到當鋪裏的小東西不外乎就是些金銀細軟,首飾之類的了。瞬間也來了精神,坐直了身體打開了布包。


  夥計看著布包裏的金叉玉鐲,銀耳環,玉扳指等等,一件一件地拿起來細細地看著。半天也不說話,寧初陽在一旁仔細的打量著夥計的神情,有點拿捏不準這些東西如今是個什麽行情。


  要說原來,寧初陽多少也有點了解。畢竟女孩子嘛,不論多大年紀都是愛美的。況且寧初陽從小在家裏的客棧長大,見識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和物。隻是如今,世道變了,寧初陽也有點拿不準這些東西還值不值錢。


  寧初陽看著夥計,輕輕的問道:“如何?大哥心裏可有數?隻要價格合適,我家主人也是願意當的”寧初陽特意強調“我家主人”四個字。意在提醒夥計別欺負我是個小孩子就隨意壓價,我也是有人的。


  夥計聽了寧初陽的話,放下手裏的東西,看了寧初陽一眼。皺眉道:“是全部都當嗎?這些東西加起來死當的話一共一百兩兩,活當五十兩。您拿個主意~”


  寧初陽一聽,在心裏盤算道。如今的糧價高漲,一斤豬肉二十五文,一般的蔬菜也要十文一斤,一個雞蛋兩文,一鬥米則要三十文。寧初陽兩人如果一天兩頓來算,一鬥米怎麽也能吃一個月。


  但兩人都在長身體不得不補一補,偶爾吃個肉,加上菜錢,油錢,日常開銷,一個月也要五百文。一年就六兩,要是打戰的話物價還得高。


  死當的話,除去南下盤纏五十兩。剩下的錢大約能夠兩人八年的生活了。


  何況,按照寧初陽自己的猜測,這些個東西雖然都是好東西但是往常的話也就值個兩百兩不到,一百七八十左右,如今世道艱難還能值一百兩也不算少了。


  雖然寧初陽在心底已經想好了要死當,但是麵上卻是一臉的為難:“主人在我來之前已經說了,大概要當個一百五十兩上下才行。您看這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夥計聽了寧初陽的話也沒有生氣,隻是說:“要說我們四方當鋪可是這南華城裏,難找的公道商家。如今你的東西,放在以前,當個一百五十兩也是能夠的。”


  “但是你也知道,世道艱難,錢都拿去買糧食去了。一般的人家誰還有心思戴這些首飾,你去問問就知道了,金銀都跌價了。我看你小小年紀就給人跑腿辦事,也不容易,以我的能力隻能給你這個價。”


  “這樣吧,你在外麵等一等,我請我們掌櫃的看一看,你的情況我也跟他說。要是掌櫃的出價高於我,我勸你就當了吧,也好早點回去交差。”


  說著,也不等寧初陽點頭就進去了。寧初陽在外麵等了一會,就見那夥計身後出來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夥計口中的當鋪掌櫃,掌櫃挺著發福的肚子,拿手隨意地翻看著小布包裏的東西。眼皮一抬說“一百一十兩。死當~”


  寧初陽也知道見好就收。暗自在心中竊喜多賺了十兩銀子,接著裝模作樣地想了想,麵露為難的說:“行,那就死當!”


  掌櫃的坐在一旁喝著茶,夥計手腳麻利地收起了小布包,填寫了一張死當的單子,讓寧初陽摁了手印。便拿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和一個十兩的元寶遞給了寧初陽。


  寧初陽把銀票貼身收好,又想了想,說:“不知能否麻煩大哥幫我把這十兩銀子絞成是十個一兩的碎銀,一會我還得替主人家買東西,怕是不太方便。麻煩您了。”


  夥計聽了也不覺有什麽,進去了一會就拿著一個小荷包出來交給寧初陽。


  寧初陽伸手接過荷包,打開看了一眼,不多不少正好十個小碎銀。朝掌櫃的說道:“今日出來的匆忙,竟忘了帶荷包。不如這荷包錢就從裏麵扣吧。”


  掌櫃放下茶杯定定地看了寧初陽一眼,隨即說道:“不過一個荷包罷了,碎布頭不值幾文錢。小兄弟收下便是。”


  寧初陽也不矯情,落落大方地收下了荷包笑著說:“如此,我便承您的情了。當真不愧是南華城裏聲譽最好的當鋪,如今小子我也算是見識了。隻可惜我家主人不日就要搬走,不然少不得要多來光顧幾次了。”


  寧初陽嘴裏一邊說著恭維的話,一邊抬手行禮告辭離開。


  寧初陽離開後的當鋪裏,掌櫃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悠悠地朝夥計道:“你看這小姑娘如何?”


  小夥計一愣說:“爹,您跟我說笑呢?這明明就是個黑小子。哪裏來的姑娘。”


  掌櫃的抬頭往夥計頭上敲了一記,“你這沒眼力見的東西,我算是白教你了。連客人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


  掌櫃的頗有幾分痛心疾首。瞪了不明所以的兒子一眼,接著說:“雖說那小姑娘打扮成小子的模樣,但你仔細看就能看出來,那姑娘的耳垂上有耳眼,一般男孩子怎麽會有?況且,男子走路與女子不同,哪怕是五六歲的小孩,從學走路那天起便有大人刻意教導女子走路,所謂蓮步輕移,款款玉步。就算那小姑娘再怎麽掩飾,有些刻在骨子裏的東西是很難改的。你啊~多留個心眼。”


  小夥計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


  惹得掌櫃胡子一瞪,又是一記爆栗砸了過去。“爹,您老打我作甚?!。”小夥計有些委屈的抱怨。


  掌櫃的又抿了一口茶,說道:“我適才問你可有看出些什麽?”


  小夥計想了想說道:“您是說~她剛剛所說的什麽主人家,什麽搬走都是假的?”


  掌櫃的點點頭,開始教育兒子:“看人不能看表麵,這小姑娘做事條理分明,說話不疾不徐。處事頗為成熟老練,不是一般為人奴仆的樣子。為奴者,行事卑躬屈膝,骨子裏就有股奴氣。況,一般的奴仆小廝對主人家所說的話唯命是從,輕易不敢違抗。”


  “照你所說,她之前說主人家要當一百五十兩,若是奴仆,怎敢私自做主降了四十兩呢。怎麽著也得回去找主人家商量才是~我看啊,這些東西,多半就是她自己的。”


  “近些日子,南華城裏進了許多向南避禍的流民,我估摸著~她也是其中一員吧……”小夥計聽了父親的話,連連點頭。心中暗歎,還是父親眼神犀利。當鋪這一行,好眼力必不可少。看來,自己要學得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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