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記憶
“寒、寒,別走。”一身華衣貴婦抱著與她身份不相符的枕頭從屋子裏跑出來,“別走,陪蘿吃飯。”
“乖,蘿。寒有重要事情要忙,晚上我來陪你。”愛憐的撫摸稍顯童真的美麗婦人,司馬寒拉著她的手重新回到屋內。“好好照顧夫人。”叮囑下人後匆忙離開。
如果說結仇,歐陽初雪也隻能說本應如此。當年自己九歲,奉師傅之命走出黑之林。日夜兼程,就是盼著盡快完成任務重回黑之林和師傅作伴。從小到大,黑之林隻有自己和師傅兩個人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年幼的自己一路趕到司馬鏢局。是夜,歐陽初雪伺機靜候在鏢局門口。卻巧合的見到司馬家頑皮的小公子,年僅五歲的他,一個人大膽的打開府門,打算偷偷跑出來。歐陽初雪見有趣,便繼續伏在角落看著小男孩究竟要做些什麽。
“姐姐,你也在玩躲貓貓嗎?”稚嫩的童音,一雙童真純潔的大眼睛望著角落中的歐陽初雪。“姐姐跟我一起玩,好不好。小鳩很無聊,父親每天隻知道陪著母親,很少陪小鳩玩。”渴望的大眼睛盯著歐陽初雪,叫人不忍心拒絕。
鬼使神差的點頭,歐陽初雪冷著一張臉看著比自己小四歲的男孩子衝進走進司馬家大門,慢慢的開心的尋找地方隱藏自己的蹤跡。
不會記錯,那是司馬家唯一的公子。司馬寒最疼愛的兒子,卻也是他的痛。歐陽初雪身上的鞭痕一次次加深,滿身全無一絲完好皮肉。僅僅是這樣,完全無法消弭司馬寒心中的痛楚。“歐陽初雪,當年你殺了我兒。我要讓你生不如死!”一報還一報。
疼痛換回歐陽初雪的記憶,當年看著眼前的小孩子在玩樂中喪命自己之手。隱在暗處的歐陽初雪,見到了聞訊趕來的司馬寒,那一臉怒容以及深深的自責,她忘不掉。吐掉口中上湧的鮮血,疼痛早已麻木神經。
“想不想知道你師父為什麽會吐血身亡?”
一直沒有動靜、從不反抗的歐陽初雪倏然抬頭,雙目血紅盯著眼前麵目猙獰的男人。
“父親!”皇甫君昊跪在床榻旁,“你怎麽、這舊疾怎會發作?”
病榻上躺著的是狐族族長,一向身體健康,隻不過在很久之前去到人間曆練之時無意間被收妖人打傷,算是留下了病根。不過,百年來,從未再次發作,今個不知為何無辜又病倒床榻。皇甫君昊隻得暫且擱下前往營救歐陽初雪的計劃,專心為老父尋找藥草。
“無妨,老毛病了。躺上些日子就好了。”族長安慰幼子,“你從小就是我的驕傲,現在快去救人吧。我這裏有你大哥,不會有事的。”推推愛子手臂,族長閉目養神,不想再多說一句。
看著老父親這樣憔悴的病容,皇甫君昊進退兩難。抬頭想讓自己的好友留下,卻知道自己沒他的幫助恐怕連那個鏢局大門都進不去。眉宇間形成的川子像是深深刻印上去一般,皇甫君昊緩慢的退出房間。
“君昊,我讓父親來照顧族長。”軒轅浩遠永遠體貼的在第一時刻幫助他解決問題。看著自己的好友身邊站著的中年男子,皇甫君昊深深行了個狐族大禮:“麻煩叔父了。”
永遠都是數之不盡的人類,皇甫君昊和軒轅浩遠剛剛走到堯山山腳便化身成人類,混跡人群之中。他們是妖,在堯山上生活久了,就這樣貿然前往鏢局,無疑是在自己臉上刻上【快來抓我煉丹】字樣的傻帽妖精。人間界花花綠綠,各色各樣的人,走在煩亂擁擠的人群中,兩個各自尋找著自己所需飾物。
皇甫君昊手拿上等玉石,探究的看著對麵與自己爭搶的婦人。人人皆知玉乃集大地之靈氣,日月山川之精華,謂之有靈性。上等好玉更是增加抵邪氣侵襲的能力,因為玉能辟邪除崇,保障佩玉人的安全和吉祥。而這塊上等玉石更是皇甫君昊所需的,有著隱藏妖息能力的避息玉!
吊人胃口,正是司馬寒所樂意為之的。更何況看著已經奄奄一息,垂死掙紮的仇人忽然間大放光彩,滿麵精神的盯著你,司馬寒更是一臉的暢快。“想知道,就給我好好的活著。興許哪天我高興了,就告訴你。”
歐陽初雪隻是炯炯有神的盯著那個可憎的背影,至始自終無言。
心情甚佳,司馬寒提早走進心愛之人所住的居室。那一模一樣的容顏,同樣茶色的發絲,狠狠提醒著司馬寒,她並不屬於他。耐心的看著床榻上仍舊抱著枕頭兀自安睡的女人,司馬寒目露凶光。卻在下一秒,婦人醒來後,轉換上一對柔和的目光。
算不上體貼,司馬寒說著一些有趣的見聞,默默的轉移著婦人的注意力,每一天、每一天,司馬寒都在和婦人手中的枕頭作鬥爭。十幾年來,婦人一直不放開手中的枕頭。直到今天,司馬寒沒有一次成功的把枕頭從婦人手中拿走過。現在,兩個人又開始重複枕頭的拉鋸戰。
“不要,寒,你這樣小雪會哭的。”說罷還頗為認真的用手乖了乖懷中枕頭,“哦哦,小雪,寒弄痛你了。別哭,娘親哄你睡覺覺。哦、乖。”身體隨著話語變化動作,原先坐直的身體慢慢躺倒,懷中的枕頭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之上,由著美婦人乖哄。“寒,你看。小雪睡得多好啊。”絕美容顏綻放笑靨,隻可惜,在男人眼中成了最不應該出現的麵部表情。
一把奪過床榻上被當做嬰兒的枕頭,司馬寒狠狠甩出房間。不意外的,得到的是婦人跳腳與大聲吵嚷。花容失色,越過身邊男人打算跑到院中重新抱起【嬰兒】。卻不料,一個不穩,跌倒。頭痛欲裂,十幾年來不敢麵對的畫麵一幕幕重新拚湊,在婦人腦海中回放,慢慢擴大、定格……“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