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商老爺子的喪事過後,轉眼就要過年了。


  天喜他爹發北特意給天喜買了好幾樣小鞭炮,有紅綠交錯的小電光炮,有摔炮,有新出的擦炮,天喜笑著接過來,但心裏不知道為啥,還是空蕩蕩的,總覺得生活裏少了一些東西。


  大豐抱著一隻豬頭送了過來,一雙小手在寒風裏被凍的通紅,指頭關節處開了口子,傻傻的看著天喜笑了笑,天喜看著他的手,臉色一拉:“你笑個屁,你看你爪子凍得,不疼?”說完從自己手裏取下來毛線織成的手套塞給了大豐。


  “你給俺這個幹啥?你給俺了,你帶啥?”大豐有些意外的問道。


  “我有帶的,讓你帶上就帶上,咋還那麽多話,帶上。”天喜的話充滿了命令的語氣。


  “喜兒,你給俺了,你帶啥?你瞅俺這手髒兮兮的,帶這麽好的手套不都浪費了,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俺不冷。”大豐推辭道。


  “你要是不帶,那你就把指頭也拿走,俺也不要。”天喜說道。


  “這豬頭是你家俺叔花錢買的,這不剛用瀝青薅了毛,幹淨著呢,這個你得要。”說完看了看手套,接著說道:“那俺就收了這手套,不然你又得凶俺了。”說完,轉身走了。


  天喜呆呆的站在門口,心情再次回到了原點,他需要一個轉移的事情或者是人。


  考慮間,身後遞來一副手套,一副新的手套,回頭一看是他爹發北,天喜接過手套,很是平靜的說道:“爹,俺把那副手套給人了。”


  發北笑了笑說道:“我看到了啊,大豐那孩子不容易,大清早就起來幫他爹幹活,爺倆啊,哎……難那,你做的對,啥時候都不能忘了身邊的人,無論貧富,懂嗎?人這一輩子不容易,誰都有遭難的時候,能幫多少算多少。”


  天喜看著手裏的手套,抬頭看著發北,說道:“爹,這手套不是俺娘織的,這織的針扣不對。”


  “有的帶就行了,你管是誰織的?我說是你未來老婆織的,你信不?哈哈哈哈。”發北笑著說道,說完拿起豬頭就要往屋裏走。


  “爹,你們真定的娃娃親不?我是不是以後隻能娶她?”天喜問道。


  發北停下腳步一愣,回頭看著天喜,吸了一口氣說道:“你這小子啊,懂啥,這就是口頭條約,為了你好。”


  “啥叫為了我好?俺都是同學,都是認識的,咋就到你們這輩變了味了呢?”天喜不解的說道。


  “你這小子啊,你懂啥?”發北有些尷尬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也不小了,你知道咱們呢都是窮老百姓,有啥?要啥沒啥?除了這點口糧地還有啥?當然,來年連地都沒得種了,等你以後長大了咋辦?打光棍?就算你看好了哪家的閨女,好,你爹我出麵找人去說,人家能有啥條件,你知道不?人家萬一看不上咱們這些莊戶人呢?兒啊,也許你現在不明白我說的這些話,但你爹隻想讓你以後長大了有個能一起過活的伴兒,這樣知根知底的有啥不好?咱們都是莊戶人出身,就算是有點差距,但有啥?不就是我們這輩人多認得幾個字,少知道幾個字嗎?咱們莊戶人不講究那個啥文憑,咱們認理兒,咱們講究品行德行,咱們認個門當戶對,不講究啥攀高枝兒,兒啊,以後你就懂了。”說完拿起豬頭走了幾步。


  身後天喜低聲說道:“爹,你們都是這麽想的嗎?”


  發北回過頭看著天喜,微微一笑,說道:“臭小子,你爹我當爹的時間不長,別人怎麽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現在是這麽考慮的。”


  “當爹還有時間?”天喜一愣。


  “昂,你多大了我就當了多少年的爹了。”說完,發北走向了灶堂。


  吃過午飯,國偉拖著天喜去他們家打遊戲機,在這點上,國偉他爹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能因此耽誤學習。


  在遊戲方麵,天喜是個意外高手,很快就能玩出比較好的成績。玩了一會兒,聽到街上小孩子放鞭炮的聲音,倆人有點手癢癢了,於是點了一根香拿著出去湊熱鬧了。


  一湊過去,就聞到了一股子香味,天喜看著毛靜,問道:“抹雪花膏了?咋這麽香來?”


  毛靜一愣,說道:“俺們女的哪天不抹?倒是你今天說的這味,跟俺們仨沒有關係,俺們抹了是早上起來洗完臉後抹的,這個可不是哦,你瞅他現在那樣兒,你就該知道了。”


  天喜順著毛靜指的方向,小胖蹲在地上點著鞭炮,點完了快步跑了回來。


  看到天喜和國偉,咧嘴一笑說道:“你們倆啥時候來的?俺去找你來,你爹說你出去玩了,我還在納悶呢,你小子真不仗義,自個兒出去玩了。”


  “胖兒,你身上這是啥味兒?咋這麽衝呢?”國偉說道。


  “衝麽?你懂個屁,這叫香,是我的體香,是不是被迷惑了?香吧?”小胖得意的說道。


  “胖兒,你你弄啥來,咋這麽香啊?”天喜問道。


  小胖很是神秘的一笑,偷偷的說道:“俺洗衣服來,你們上回不是說用的雪花膏洗衣服香嗎?俺試過了,嫩就知道騙人,香是香,但是不掉灰。”


  天喜伸手捏了一下小胖都漏出棉花的外套,有點濕,問道:“胖兒,我咋試著好像還沒幹呢?”


  “沒事,俺上午洗的,放爐子那邊烤了烤,這不急著出來玩,不穿還冷得慌嗎,很快就幹了。”小胖滿不在乎的說道。


  “胖兒啊,你這腦子是跟不上了,你還真用雪花膏洗衣服啊?”汪華問道。


  “昂!咋地?!哥就是這麽牛逼!崇拜我不?”小胖笑著問道。


  “死胖子,你想挨掐了是不是?”汪華不高興的問道。


  “別,別,別,咱們是君子,是革命友情,不能說翻臉就翻臉不是?”說著,小胖故意的學女生樣子扭捏了兩下。


  “死胖子,你真犯賤,惡心死了。”汪華說道,說完故意做了一個嘔吐的樣子。


  “你這凶婆娘,懂不懂啥叫賣萌?這叫潮流!賣萌!”小胖解釋道。


  “賣萌?嗬嗬,”汪華冷笑了一聲,“你知道這賣萌跟犯賤有啥區別嗎?”


  小胖搖了搖頭。


  汪華冷笑了一下,說道:“那得看那個人帥不帥,漂不漂亮!你還是好好讀書吧,多讀點書,畢竟人醜就得多讀書!”


  “凶婆娘,我炸死你!”說完,小胖捏起一支電光炮就要扔汪華,這時候就聽見小胖他娘穿破雲霄的呼喚聲。


  小胖屁顛屁顛的回去,臨走時還得補一句:“明天再炸你!哼!”


  那一晚剛入夜,下著雪,後街的狗再次被小胖的哭喊聲驚醒了,從小胖他娘咆哮的聲音裏就知道,起因是她剛買的兩包雪花膏被小胖洗衣服了,天喜無語的看著書,後來小胖的第二波哭聲又氣,從女子單打變成了混合雙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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