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誰的過錯
玥堯抿嘴，目光閃著讓雲子硯等人看不懂的光澤，她沉默著，可這沉默卻讓雲子硯和鳳乘姬越加不安。
心中慌亂，雲子硯和鳳乘姬卻也沒有表現在臉上，隻是各自被袖子掩住的手握緊了些許。
雲子硯心中一直對自己當年的失誤就耿耿於懷，充滿了愧疚，尤其看到玥堯時，愧疚的感覺就越發強烈。他這一半沒有做過什麽後悔的事，也沒有求過什麽，可唯獨這一件，他覺的是自己的錯誤，也是第一次，想求一個人的原諒。
雲子硯是愧疚，鳳乘姬便是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感情了。
他會為玥堯打亂自己謀算百年的計劃，但他無法做到放棄。他不願與她為敵，不願她恨自己，但若是讓他再選擇一次，他也不會阻止自己的父王帶兵圍殺鳳族。
兩人的心思玥堯不知道，也不想去猜，而事實的大概，她也基本懂了。
三國君主，會讓一個威脅自己權利的東西存在嗎？答案是否定的。
玥堯不是司楚玥堯，也不是鳳族公主，對於滅國弑母的仇，她的恨意並沒有埋沒了理智。
說到底，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母愛父愛，早就已經微不足道了。
她現在相守著的，也不過就是還在自己身邊的人罷了。
“雲子硯，你不必將責任放在自己的身上，總歸沒有人規定，你不可以去占卜我得命盤。那時你就已經付出了代價，我又能追究什麽呢？若要殺，也斷沒有殺你怨你的道理。”玥堯笑了笑，卻沒有了平日那般溫婉妖嬈，顯得非常清冷，但這也才是正常的態度，她不怨不恨雲子硯，但也做不到在笑臉相迎。
她如今，畢竟是司楚玥堯，自己既然答應了她要代替她活下去，那她的仇，也就是自己的了。
雲子硯驚訝的看著玥堯，他以為她至少會生氣，會怨恨，可卻唯獨沒料到她如此理智，如此冷靜，簡直冷靜的可怕。
這真的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嗎？她是不在乎，還是隱藏的太深？雲子硯迷惑了，他自然知道玥堯不凡，卻也忍不住驚訝。
“你…不怨我？”雲子硯歎了口氣，也不在乎她冷淡的態度，若是自己，怕也是做不到這般淡定的。
可他與玥堯一樣，不曾懂過情。
不，也不能說一樣，至少玥堯現在懂了，而雲子硯，依然未曾懂過。
“怨你又能如何，不怨你又能如何？你可知穿越時空改變曆史，將這些發生了的事磨滅掉嗎？”玥堯抬眼凝視著雲子硯，血染的眼瞳倒映出他的模樣，純粹，又毫無溫度。
雲子硯被她這樣看著，竟是破覺得心虛，狼狽的撇開頭。
玥堯說得對，就算她怨了又能改變什麽呢？什麽都不能改變。
雲子硯撇開頭，玥堯也收回了視線，冷冷瞥了眼鳳乘姬和白九葬，道，“我也不會恨你們，但也不會原諒你們。作為君王，鏟除一切可能對自己構成威脅的存在，是非常明智的決定，換做我，我也會這麽做。可是，既然你們沒有殺掉我，那就做好被我殺掉的準備吧。”
鳳乘姬猛地看向玥堯，卻隻看見她側過去的麵容，妖冶的輪廓嫵媚的惑人，紅寶石的眼瞳波瀾不驚，看著自己的目光，無悲無喜，仿佛就是一個陌生人。
說來，她與他之間，當真可說是，不是陌路人就是敵人。
鳳乘姬沉了臉色，一點點苦澀在胸口蔓延來，如同不斷滴落下的雨水，越來越多，越來越苦。多了，這苦澀便如一把利劍，刺的心髒，一陣一陣的抽痛。
不知怎的，鳳乘姬突然另願她恨他，這樣，至少還可以從她眼裏看到自己。
“嗬，我也認為我沒有錯，隻是瞞著你，總歸心裏過意不去，既然你已經看開，那我們自此以後再見，便是站在了對立麵。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鳳乘姬薄唇中吐出這樣的話，一說出，他心中便止不住的後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好，我同樣，也不會手下留情。”
玥堯眼裏閃過一絲詫異，轉過身，妖嬈一笑，如永夜裏彼岸綻放的樣子，美，卻也冷。
鳳乘姬晃了晃眼，斂下心中那股衝動，轉身將左馨兒抓到手中，毫無憐惜，“她我帶走了，我在九天等著你。”
話落，隻見一陣風沙吹過，天空中驚雷一閃，鳳乘姬和左馨兒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也消失在了鳳禦大陸。
“你們就是這麽來到鳳禦的？當真是好膽色。”錦玖在驚雷出現時睜開了眼，淡淡道。
“不也是沒辦法嗎？誰叫空間被你封了，也還好我的運氣不算差，來回了兩次也沒出事。”雲子硯聳聳肩，笑的輕鬆。
錦玖賞都沒賞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瞳一直看著玥堯，映出她站的筆直的身影，這一刻，他也看不透，她在想什麽。
若她還是玥堯，又經曆了自己不知道的什麽事，才會如此冷靜。若她不是玥堯…
錦玖不敢想，他不知道，若她不是了，他該如何去待她…
那個人，有多愛，他在清楚不過了。
“剩下的我雖猜的差不多，但你不打算說點什麽嗎？怎麽著，我們也相處了些時日呢。”玥堯說道，眼瞳清冷。
“有什麽可說的，當年得到消息，三國暗中達成協議，由銀虎國領兵，選在了雲謠郡主領產時，鳳族，自然毫無抵抗之力。隻是父王他們攻破了城，動用了搜神息，都沒能找到你。說來，但也是你命大。”白九葬抿了抿唇，冰藍色的眼看向玥堯。
他沒有愧疚，也沒有鳳乘姬的複雜心思，他很理智，雖認可玥堯，但他不曾覺得自己父王做錯了什麽。
在其位，做其事。
隻是，白九葬斂下眼眸，藍色的長發在身後微揚，絕世而獨立，此刻，他的腦海中卻驟然出現玉暇的模樣。
那個自己第一次遇見的，不染鉛塵的女子。
聽到白九葬這麽說，玥堯舒展的眉頭卻蹙了起來，心中泛起一股疑惑。
如白九葬這般說，那就定是有人將她救來了鳳禦，而能在九天三國的聯合下還能將她救出來，決然非等閑之人。
而那個人，又為何要救自己，自己又是怎麽被司楚明帶回了司楚府？
玥堯看著白九葬，見他也是一副不明的模樣，也不打算問了。
緩緩轉過身，卻聽白九葬突然道，“司楚玥堯。”
“嗯？”玥堯一頓，側頭瞥去。
對於白九葬，這個曾一直相殺自己，卻又和玉暇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人，玥堯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對。
若他與她為敵，她自然不會手軟，若他放下，她也不會如此輕易罷休。
可玥堯，還是想看看白九葬的選擇。她還不確定，玉暇的心意。
“司楚玥堯，當年的父王們的決定，我和鳳乘姬都知道，但我們並沒有阻止，如果知道會有這番糾葛，也許當時我們得無動於衷確實是錯。可世間沒有早知道。你恨也好，報仇也罷，我等非怕死，你盡管出手便是…”
“你到底想說什麽？”
玥堯扯扯嘴角，聽的白九葬這些廢話隻覺得聒噪，她現在的心很是煩躁，連她也驚訝的失控情緒，卻正蔓延在心頭。
白九葬住了嘴，似乎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愣愣的站著。
“既然無話可說，就不要說了，以後，也不要在跟著我們。”玥堯轉過頭，峨眉皺的很高，眼裏全是煩躁。
她下意識看著錦玖所在的地方，見那淡漠清貴，似仙似妖的男子還在原地，心中莫名安了下來。
見玥堯擺明的態度，白九葬轉身，向身後沉寂的森林走去。走了幾步，白九葬突然停下腳步，藍色的長發隨著衣袍翻飛，當真如落入黑暗的墜天使般。
“玥堯…不管怎樣，不要傷了她。她，將你視作信仰。”
玥堯一愣，忽而一笑，眼眸流光轉動，“我一向心狠手辣，但也恩怨分明。且，你還不配讓她受傷。”
聞言，白九葬唇角勾起，手中一道雷光擊出，天幕中愕然出現了一條一米長裂縫，如同是天空破了一般。
白九葬側頭看了眼玥堯，見她如火的身影，目光燃出火焰，“司楚玥堯，我也在九天等你！”話落，他身影化作流光，鑽入那裂縫中。
裂縫在白九葬進入的下一刻，便瞬間合了起來，如同沒有出現過。
玥堯鬆了一口氣，也沒轉身，想尋找雲子硯的身影，卻不見半點人影存在。
“跑得倒是快。”玥堯撇撇嘴，嘟嚷了句，轉身看著錦玖道，“花容他們怎麽還沒回來？不會是又遇到什麽了吧，有小魔狼在，應該不會出事的，要不，我讓小絨球去尋尋，怎麽…樣…錦玖，你…怎麽了？”
說道一半，玥堯再笨，也發現錦玖似乎有點不對，木納道。
“沒事。”錦玖掀開眼瞼，淡淡道。
玥堯蹙眉，走到錦玖身前，緩緩蹲下身子，一手撫上他的臉頰，如玉的指尖劃過他皺起的畫眉，“阿錦，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