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三十章解決矛盾吃一頓
晚上果然睡不著,齊雁來很少見地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裏回想著不醉說的話。
什麽鳳族什麽凰族她都不在意,自己的血對沈硯白有用,她是很高興的,也會毫不猶豫地獻出來。而沈硯白對自己的情意,她也是心裏有數的,不會懷疑他隻想利用她。隻是兩人最開始的接觸是不是沈硯白有意為之的,就不能不讓她在意了。
說在意也不是很在意,畢竟感情不會摻假,但就像心上紮了一根小小的刺,想忽略卻有些疼。
“那不醉跟你說什麽了,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睡個覺戲還這麽多。”姚三娘被她翻身的聲音和時不時歎氣的聲音擾得睡不著,幹脆坐起來問她。
“說得太多了,一時間也不知從何說起。”齊雁來想了想,也坐了起來,開始轉述不醉的話。她本不想告訴姚三娘的,但畢竟是長輩,經過見過的都多,也許能幫上忙也說不定。
聽她講了個大概,姚三娘打了個嗬欠:“既然他說來報恩,又對你真心,想必不是壞人。你在那愁什麽呢?等沈公子回來讓他離開就是,反正他不是說聽你的嗎?咱不是嫌棄歧視風月場裏的人,而是他們慣會做戲,說的話真假摻半,虛虛實實讓人摸不清頭腦。”
“確實,他那個臉色一會兒一變的,又傷心又煩惱又鬱悶又絕望,我真是看不透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我確實教訓過那個紈絝,但也不能確定救的到底是不是他,總是懷疑他別有用心地接近我們,他害說了好些沈硯白的事情。”
“你要是信沈公子,何必在意他說了什麽?”
“我大部分不在意,卻又有點在意,所以煩惱。要是當初沈硯白也是別有用心地接近我怎麽辦?”
“煩惱什麽,明日沈公子回來,你當麵問不就好了?反正我隻看到他寧可忍受鑽心的痛苦,也不願意讓你割腕取血供給他。”
是了,有什麽話問就好了,有什麽刺拔出來就好了。不管怎麽說,沈硯白一再出手救她,又對她百般嗬護照顧,就算之前別有用心又如何?現在他的心,不已經是她的了?
想通之後,一夜好眠,直睡到日上三竿。
一睜眼就看到沈硯白坐在桌邊看書,即使坐著也從不彎腰駝背,姿態挺拔。他在那裏不動,好像時間也跟著靜止了一般,讓人看著就覺得是歲月靜好的模樣。以後成婚了日夜相對,隻要能看見他,即使不說話,都覺得日子過得如此美好。
“你醒了?”沈硯白放下書,倒了一盞茶,端到了她的麵前。
“多謝。”齊雁來盡量文雅地小口喝,畢竟是茶,一飲而盡實在不像話,“什麽時候回來的?”
“早上就回了,三娘去畫不醉了,我便在這裏看書等你。沒想到你睡得香甜,日上三竿了才醒。”沈硯白始終帶著笑,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看他這樣子,齊雁來反倒有些心虛,連忙把不醉的話說了一遍。當然,關於沈硯白的部分她沒說,隻說了與不醉之前的緣分,才有了今日的麻煩。
“無妨,等畫完了,我會勸他離開。”沈硯白看看她,又問道:“他沒說關於我的事嗎?”
“說了一些,就是什麽鳳凰血之類的,我也沒什麽興趣聽。我現在是不信你會傷害我利用我,但咱們剛結識的時候,你是否對我別有用心?”猶猶豫豫地太不像她了,有什麽不能當麵問出來的呢?不管是什麽答案,她都有心理準備了。
“是,我那時是別有用心。”他幹脆地承認,看著她的眼神毫不閃躲,“當時並不隻有你一人有凰族血脈,我救你也是順手,想要給自己多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可是後來的事情是我沒想到的,我開始越來越在意你,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隱忍的痛苦隻在眼神裏:“噬心蠱毒,情動則毒發,我越與你親近,毒性就會來得越猛烈。可跟與你分別相比,什麽痛苦我都可以忍受。看著你手腕上的傷,我恨自己像個怪物——”
齊雁來用手捂住他的嘴,努力把氣氛變得輕鬆一些:“別這樣說,能幫你我心甘情願。咳,我隻是想聽你說心悅我才這樣問你的,誰知你搞得這麽嚴肅,我都不知怎麽接話了。我以為你會說從一見麵的時候就被我的美貌吸引,之後沉迷我的魅力之中再也逃不開了。”
“確實再也逃不開了。”他雖然在笑,卻看得出並不高興。
“前麵說我美貌的話怎麽不加上呢?”她一臉地不開心,“快誇我快誇我!”
“你是我此生絕無僅有的幸運。”
炙熱的眼神,誠摯的語氣,齊雁來覺得鬧不下去了,心裏被滿滿的感動和喜悅所占據,開心得不知說什麽話才好。沈硯白真是太會說話了,聽得她心花怒放,還哪裏在意以前的用心啊!
這個刺拔得,太輕鬆了!
“你先洗漱換衣裳,帶你出去吃。”沈硯白說完,走出門給她時間和空間。
“好嘞。”
沒有什麽矛盾是吃一頓不能解決的,如果不能,那就吃兩頓。
秉承著這個思想,齊雁來跟著沈硯白從中午吃到了晚上,不僅去了酒樓大吃大喝,還去吃了不少皖城的特色小吃,最後覺得腰帶都要撐斷了,才趕緊喊停。
這哪裏是談情說愛,分明就是喂豬啊!
齊雁來幹脆運起輕功跑到郊外,想要好好消化一下,沈硯白跟在後麵,兩個人你追我趕,此刻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最後的休息處是一棵大樹的最頂端,在皎潔的月光下,眺望著皖城此刻萬家燈火的景象,別有一番滋味。
趁著心情好,她趕緊問道:“是不是該用我的血了?”
沈硯白握著她溫熱的手,覺得心裏十分熨帖:“不用了,這回我找到了藥已經喝過了,能管半年。”
“那半年之後呢?”
“那就再去找藥。也許到時候已經找到了徹底解決的辦法,用不著再喝那個藥了。就是我這麽能忍耐的人,也覺得那個藥苦得咽不下去。”好像回想起那個滋味,他的眉頭微蹙,顯然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
齊雁來摸出剛才買的桂花糖,想要塞一顆給他,起碼衝淡一下記憶中的苦澀:“張嘴。”
雖然不喜歡吃糖,但此刻也不會拒絕,他把糖含進嘴裏,明白心裏那甜絲絲的感覺卻不是糖帶來的。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個人,連他吃了苦的東西都會在意,這麽點的小事都會關心。
一直以來他都是強大的存在,習慣了被人依賴,被人期待,仿佛一切重擔都是天經地義甩給他的。他也從不推脫,也不喊苦,耐著性子解決著一個又一個問題,細心地編織著謀劃許久的大業。可當一切真的實現,他會感到幸福嗎?他會真的快活嗎?
他隻知道,眼前的女子才是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