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二章賀府規矩不小
既然決定要去賀府看美人,姚三娘便一大早出門去了,說是準備些必備的物品,更買了不少畫畫用的東西。既然是入內宅,就得格外注意規矩,態度也得恭敬。好在姚三娘是有名的畫師,她們可以打著為府中女眷畫像的名號,光明正大地去見挽月美人。
不過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齊雁來的美貌問題,太漂亮的未婚女子進了別人家,難免惹人覬覦。當家主母更不會喜歡,沒準兒都不會讓她們進來呢。
“這東西真的能改變樣貌?”齊雁來手裏拈著薄薄的一片皮製的東西,不敢相信這就是傳說中大名鼎鼎的可以易容換貌的人皮麵具。
沈硯白點頭:“確實是,不過如何戴上也是需要功夫的。你不要小瞧這麵具,無論在哪裏都是千金難買,有價無市。”
姚三娘一臉驕傲的表情:“總算是有識貨的!這可是我的寶貝,一般人我還不給呢。一會兒我給你戴上,稍稍改動一下,你就會感覺自己換了個人一樣。”
齊雁來有點嫌惡地問道:“這東西多少人戴過了?有沒有洗過?不會真的是人皮做的吧?”
“你不要就算了,我自己進去看美人,你就在這兒呆著去吧。”姚三娘白了她一眼,說著話就要伸手拿過來。
“別別,我就是問問嘛。”齊雁來趕緊說好話,既然是好東西,那其他都不重要,“三娘對我真好,這麽貴重的東西都舍得拿出來。”
“來吧,我給你戴上。”姚三娘拿過來,仔細看了下正反,就準備往她臉上放,“你放心,我哪能真的用人皮,這都是豬皮做的。”
“什麽!”本來已經湊過去要戴麵具的齊雁來尖叫出聲,更退後三尺,“我才不要豬皮糊在我臉上呢!”
“哎,我說你真是不識貨,那豬皮白白淨淨的,可比人皮好多了。”
“我不要,人皮豬皮我都不要!”齊雁來拚命擺手拒絕,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變成豬頭的畫麵。
沈硯白看她嚇成這樣,忍不住笑了。誰知道不小心笑出了聲,換來她的一記白眼,於是開口解圍:“不如三娘給她稍微畫一下眼睛,改一改形狀就好。”
“好好,三娘你最好了。隨便你怎麽畫,我可不要那個豬皮麵具。”
看她這樣抵觸,姚三娘也不好強人所難,便小心收起了人皮麵具,嘴裏還嘟囔著:“真真是不識貨。”
然後她拿出胭脂水粉,又用了一點粘粘的膠狀物把齊雁來的眼尾往下拉完粘上,圓圓的眼睛立刻小了一半,裏麵的神采也被削弱了不少。齊雁來的美很大程度上是來自她的眼睛,這樣做之後,也就是個清秀女子,算不得什麽美人了。
“嘖嘖,眼睛生得好是多麽重要。”姚三娘看著她如今的樣貌,很是可惜。
“喂,我長這樣你還喜歡我麽?”齊雁來凶巴巴地問某個人。
“沈某從不是看重外貌的人。”配上他的表情,這話裏話外還有點,你以前也沒有多好看的意思。
齊雁來笑得有些瘮人:“拔劍,咱們打一架。”
“夫人饒命,我是說笑的。”本就是逗她玩罷了,不過他也真不是重色之人。比她美貌的女子也見過許多,此刻竟一個也想不出來,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樣子。
“好了,再不走就要到中午了。到時候那些夫人姨奶奶們午歇了,咱們可有得等了。”姚三娘一向就是幹脆利落的人,收拾好東西,便要帶著齊雁來出發去賀府。
“好吧,我大人大量,不與你一般見識。”齊雁來也不拖拉地揮揮手與沈硯白告別。她總覺得眼睛不舒服,想揉又不敢動手。希望姚三娘能快點畫,要不然她可遭罪了。
路上,姚三娘給她說著賀府的規矩,還叮囑她要小心謹慎,不可由著性子胡來,不然自己以後在這兒就沒法混了。就算她不說自己的身份,姚三娘也猜得出來,她的出身非富即貴,所以怕她不願意對他人恭敬彎腰行禮的。
“你放心吧三娘,裝這幾天我還是可以的。再說咱們是去畫畫的,又不是給人做侍女要一輩子留在那裏,我有什麽不能忍的。”
“反正你要注意點兒,別在那惹是生非,就在內宅呆著,別出二門。賀府人口眾多,裏麵很是有幾個紈絝子弟,我怕你被盯上。”
“你可真瞧得起我,就這個樣貌,誰能盯著我啊。”
也不知怎的,她現在這個長相雖然普通,但讓人看著卻還是覺得惹眼,可能這就是千金貴女與生俱來的氣質?
桐州著實不是個小地方,馬車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賀府西邊的角門,門口站著十餘個衣帽齊整的家丁。之後姚三娘遞了牌子,門內便有人抬著轎子出門迎接。
論身份的話,姚三娘本沒有這個待遇,是需要自己走進門的。但她名聲在外,一幅畫價值不菲,且女眷們都想自己能被畫得好看,故而她的在後宅是很有地位的。
走了一會兒,轎子落下,齊雁來以為到了,誰知又被抬起繼續走了,才知道剛又過了一道門,又換了人抬轎。又走了一段,到了一處垂花門,才有幾個有些年紀的婆子來打起轎簾,領著她二人走過遊廊,來到正房邊上的一處屋子。
好家夥,這小小知府家比我家裏規矩還大,真應該查查是不是貪汙受賄了。齊雁來從不曾見過這種陣仗,也就比入宮容易一點吧。
因為身份貴重,她去哪裏都是直接被迎到正房上座的,自然是不知道這裏麵的規矩,此刻在心裏感歎不已。
“給夫人請安,願夫人身體康健,萬事順意。”姚三娘福身行禮,第一次見賀府的主母,總是要說些吉利話的。
“給夫人請安。”齊雁來照葫蘆畫瓢地跟著福身,不用跪真是太好了。
賀夫人姿色平平但端莊嫻雅,很有當家主母的風範,想必賀家人也不會因為她長得一般就小瞧了她。
“二位請起。久聞姚夫人的大名,今日得見,也是緣分。”說起話來的時候,賀夫人倒是有那麽一點倨傲之色,卻又努力表現得親和,反倒顯得不倫不類的,“此番就麻煩你給家中幾位待嫁的姑娘畫上幾幅,一定重金相酬。”
雖然不喜歡被叫做姚夫人,但女子出嫁從夫,她又未與姚正真的和離,就隻能忍著這個稱呼了。
“夫人客氣了,不過姚某也不是隨便就動筆畫的,總是要好好觀察一下幾位小姐方才下得了筆,怕是時間要久一點了。”姚三娘也不再多客氣,直接說道,“不瞞夫人,我們來此處聽聞了挽月姑娘的事跡,深受感動,也想借此機會見一見這位奇女子,不知夫人是否允許?”
聽到挽月的名字,賀夫人冷笑一聲:“又不是什麽要緊的寶貝,有什麽見不得的呢?”
正房裏的人聽到挽月的名字也都是一臉鄙夷的神色,有個婆子更是毫不在意是否有客,仿佛在與人悄悄說話,實則卻是聲音大到無人不曉:“一個賤貨罷了,有什麽了不起的,還巴巴地來瞧。”
至此,齊雁來方才相信,挽月的日子,並不好過。
浪子回頭,金不換。
女子失足,千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