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十二章 一命換一命吧
龍大爺等人一起跪下哀求龍老夫人：“五弟有錯，做兄長的也難辭其咎，還望母親看在我們的份上從輕發落，留他一條性命。餘生讓他日夜誦經，為弟妹祈福，願她早入輪回，來世托生個好人家。”
“五媳婦已經恨他入骨，再讓他誦經祈福，沒得讓她死了也不清淨。你們不必再求，我讓他自盡已經是給他臉麵了。做出這樣沒臉的事本就應該嚴懲，如今直接間接地讓人喪命，以命償命有什麽不對？我龍家在江湖上素有盛名，如今也要對得起這份名聲。這等寡廉鮮恥，不敬發妻的背德之人，不配為我龍家人。”龍老夫人一席話說得擲地有聲，不容置喙。
“母親！”龍五爺終於明白龍老夫人是來真的，哭著抱住她的腿，哀求道，“孩兒知道錯了，請母親留我一命，我一定改過自新，一定不再犯！”
“人死不能複生，你不必再求。”龍老夫人揮手叫人把他帶走，又叮囑繼續追查凶手，才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她又怎能不傷心？隻是為了“公道”二字，不得不狠下心來。你的兒子是人，別人的女兒也是人啊。
有了龍老夫人的命令，其他人沒有不從的，即使想要求情都無法再說什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龍五爺被拉走。
“大哥救我！”龍五爺掙紮間又扯住了龍大爺的衣袍，哭得好不傷心。
龍大爺麵露不忍，隻是母親有命，他也沒辦法。可是親弟弟拉著自己哭著哀求，他一時心軟，便想要帶著弟弟再去求一求母親。不想此時龍大奶奶走了過來，一劍斬斷了自家夫君的衣角，又抬手扇了龍五爺一巴掌。
“這時候想起他是你大哥了？你勾搭我侍女的時候，想什麽了？如今你沒臉，你大哥也跟著你沒臉，全家都跟著你沒臉！如今母親已經夠給你體麵了，你還好意思求？我看是我們這些人都瞎了眼，這麽些年沒看出來你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龍大奶奶柳眉倒豎，神色狠戾地又一掌把他敲暈，“把他給我帶走，看著他死了再來回話！”
真不愧是大奶奶，有魄力。齊雁來看得心服口服。
真不愧是我未來的婆母，真厲害。宋芳菲也五體投地。
龍五爺被帶走了，這個世界終於清淨了。在場的人無不唏噓，誰也沒能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凶手沒抓到，反倒賠上了五奶奶的性命。隻是沒有想到她竟如此剛烈，竟然選擇以死明誌。可能是麵對多年的枕邊人因為情人恨不能殺了自己，又罵她是毒婦，又怨她生不出孩子來，心灰意冷了吧。
龍從雲身為莊主沒有傷心的時間，他馬上安排人手繼續追查凶手，穩住莊內上下，同時也派人去五奶奶家報喪。此刻若是凶手還在，難保不會再生事，他下令門下弟子五人一組，一齊行動不要落單，不再給凶手可乘之機。
龍大爺他們確實是心疼弟弟，但他確實有錯，也沒有再去求情了。女眷們都是心疼五奶奶的，此刻一齊忙活起來為她安排後事。
眼下大家都忙了起來，隻有算是外人的齊雁來三人不好插手，便默默離開了這裏。
“五奶奶真是可憐。”宋芳菲歎氣，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麽散了。之前五奶奶還送了她一對步搖，說話不多卻是再和氣不過的。可以想到她是傷心到何種地步，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她太傻了，我為她不值。”齊雁來也傷心，五嬸嬸一直也對她不錯，可是她更生氣，“夫君不好，和離就是，她要是鬧出來難道外祖母會不管？她這是把一顆真心都放在了男人身上，男人靠不住，她就活不下去了。”
沈硯白也點頭同意：“無論到了什麽時候，性命才是大事。”
宋芳菲搖頭，神色悲傷：“不是所有女子都有你這樣的底氣和見識。她們可能家世不顯，在夫家始終如履薄冰，抬不起頭。也可能家人不顧，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罷了。更是因為這天底下的書都在教女子三從四德，從一而終。”
“若我是皇帝，我就下令把那些女德女訓都燒了，憑什麽女子就要三從四德，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家規不許納妾，就偷著與人苟且，還連孩子都懷上了。外祖母要是不清理門戶，我都看不下去。”齊雁來斜眼看看沈硯白，“你怎麽說？”
“若我當了皇帝，就許女子參政議政，隻有這樣才能真正提高女子的地位。”沈硯白拍拍她的手，“雖然家規沒有不許納妾，但沈某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
“現在沒有，以後也不許有！”齊雁來的眼神充滿了威脅的味道，“不然——”
“不然怎樣？”
“不然我就離了你，自己去逍遙快活，包他十個八個小白臉，天天吃喝玩樂的。”
沈硯白作悲傷狀：“我還以為你會說打斷我的腿之類的呢。”
“我倒是想，不過我也打不過你。你要是另有所愛了，告訴我一聲，我也去找別人。”
宋芳菲聞言繼續扶額：“你可真是一朵奇葩花。”
很快，五奶奶的喪事就準備好了，辦得十分隆重又風光。隻是人已經死了，再風光又有什麽用呢？無非就是給她家人一個安慰罷了。她這一生，謹言慎行，從不與人結怨，可到最後卻是孑然一身，連個子女也沒有。
五奶奶娘家姓何，世代經商，有錢卻無勢，全靠著與龍鳴山莊的姻親關係立足。如今即使知道女兒因何而死，也不敢口出怨言，反倒是來寬慰龍老夫人的喪子之痛。如今龍五爺服毒已死，龍老夫人又聘了他家的女兒為孫媳婦兒，他們更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哪裏有什麽情義，全都是生意。
齊雁來更為五嬸母不值，也愈發覺得自己的父母好了，他們是真的疼愛她，一切都以她的意願行事。這些日子她寫了很多信，可隻收到了兩封回信，一封說已經為她報了病暫時不能和親，讓她安心待在龍家。一封是說家裏一切都好，母親進宮陪伴太後，暫時不方便寫信。
五奶奶的墓碑上沒有刻上龍家的名頭，畢竟這裏是讓她傷心的地方，龍五爺又是讓她絕望的人。上麵隻刻了她的閨名，何沅。
多好聽的名字啊，少女時肯定也是個美人，也曾是龍五爺的心尖寵，也曾做過夫唱婦隨的夢吧。如今一個人長眠於此，孤孤單單，但願來世能有一個好姻緣，不要再傷心絕望了。
與之相比龍五爺的喪事草草了事，更是祖墳都沒讓進，還把他從族譜中除名了。
然而好容易喪事都辦完了，姚正的英雄譜卻——
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