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怨懟
隻是,這一次,她再也不是急於得知真相,甚至滿心旁觀者身份看著那些人,那些事。心仿佛沉溺在一塊大大的沼澤地中,不想掙紮,隻想就此沉淪。
然而,空氣中,卻飄來一陣陣短促的簫聲,像是有人新學了曲子,卻不知如何吹動,斷斷續續的想要表達什麽。
一曲臨風
二斷柔腸
三笑風華
四見斬情
伴隨著曲子,一個清爽淡雅的男中音從遠處傳來。
謝鳳羽的眉間一動,心中歎息著,似隨著這詞,那曲,進入了一個世界。揮開了眼前的迷霧,一座古樸清秀的村中小屋印入眼簾。
心中稍疑惑一番,這,怎麽不是皇城金碧輝煌的房子?
有了好奇心,謝鳳羽將哀傷壓入心底,身體輕盈地飄上牆頭,隨後緩緩地進入了小屋之內。
焚香飄飄,素發朱顏。
如此形容一個男子,或許太過花俏,但是此刻刑天絕給人的感覺正是如此。在謝鳳羽的印象中,停留著第一世這個黑幫酷老大耍狠勁,摔酒瓶子的樣子,此刻,卻像是一個從仙山上下凡的仙君,冷酷的眼角收斂了寒意,暴虐的嘴邊增添了幾多溫情。
一名錦衣仙裙的女孩兒半躺在他的懷中,輕輕地靠在他膝頭,兩人身下墊著軟軟的墊子,此刻的刑天絕年齡在十四五歲左右,而女孩兒也是十歲左右的樣子,羊角辮下還流著俏皮的卷發,點點朱唇上顯示著糕點的痕跡。
刑天絕的手中則執著一本半打開的書卷,從女孩兒的腋下穿過,將她攬在懷中。
此情此景,不沾染任何凡間情感,這小小的屋子也成了一處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地方,就如此自然、平淡,透著簡單愜意的風景。
女孩兒就是第一公主十歲左右的樣子,這是謝鳳羽第一次在夢中見到這個年齡的公主,幾乎和現代的她一模一樣,甚至那嘴角上因好夢而彎起的月牙笑容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時,刑天絕揮了揮手,招了一隻半大的鳳鳥從窗外飛了進來。
“你在那裏的吧?”刑天絕的聲音帶著感概,甚至些許暖意。
謝鳳羽正納悶他和誰說話,卻不想剛剛坐在他們身邊的身體立刻像是被發現了一樣,接收到了刑天絕的視線。
心中難免一驚,望著刑天絕認真的表情,試著長了張口:你怎麽看到我的?
但是,刑天絕卻像是沒聽到這個問題,目光看著的地方未變,隻笑著說:“還有三年呢,小魚兒,你母親說的日子,要三年後才能實行。隻是,有時候真想貪心一點,現在的你就已經這麽可愛,這麽的讓人難以放棄,若是等到了你的魂魄,是不是意味著,我會更加放不下你?”
謝鳳羽搖了搖頭,衝著刑天絕的眼前搖了搖手:你這怪人在說什麽。
那雙眼睛沒有絲毫動作,根本不像是看到什麽的樣子,謝鳳羽微微驚愕的同時,心中立刻有了大膽的推測,日子要在三年後方可實行?
那時,第一公主正好是十三歲,被驅逐出皇城,逃亡中的日子,她——穿越的日子。並且對方剛剛說要等到“你的魂魄”這幾個字。
想到了這幾點,就不難聯想為何刑天絕和那個黑幫老大之一有著相同外貌,而靈凡又為何會成為她的魔寵了。更甚至,連那幕酒吧發生的火並事件都像是專門衝她去的。
想通了這其中的關鍵,甚至是一場巨大的穿越女對自己的女兒人生規劃案,謝鳳羽幾乎瞬間站起了身體。
隻是,這時,刑天絕像是被什麽吸引了一樣,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隨後低下了頭,將他的雙唇再次放到了睡著的第一公主唇上。
這一幕!似曾相識,並且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謝鳳羽大驚,揮動著手臂,她才剛剛從藍發那裏得到失敗的戀愛消息,才不要這麽快就去找尋新歡,更何況,這時的第一公主儼然有了她此時七八分的樣子,怎麽能再受侵犯!
“快讓開,讓開!……”
夢境中的情景一晃,謝鳳羽本以為自己會大叫著醒來,卻沒想到聽到耳朵中的卻是低低的呻吟,還是異常詭異的那種,同時,腰部也有著墜痛,像是有什麽東西狠狠地從身體中冒出來,熱熱的,說不好是什麽。
這奇怪的感覺?
擰起了眉頭,謝鳳羽將雙目完全打開,對上的先是藍發愣了一下的表情,接著就是刑天絕擠了上來。
“小魚兒,你醒了,感覺怎麽樣?呼吸還痛麽?”
謝鳳羽的眉頭皺的更深,似乎和自己的臉過不去一樣,甚至將整個身體都在被子中蜷縮了起來,呻吟著說道:“好痛——痛死了——”
刑天絕和藍發兩人對視一眼,均閃過焦急,按理說剛剛的的精神力虛脫,甚至連胸口的傷都處理好了,這會兒,怎麽似乎變的極其嚴重。
謝鳳羽將身體蜷縮成蝦米一樣,用手死死抵住小腹,直覺應該是極其熟悉的東西,卻又想不起是什麽。想到身邊站著兩個大帥哥,先不論那些身份,什麽情分如何,這會兒可不能示弱,因此隻呻吟了一下,就狠狠地咬住下唇,將疼痛咽進了肚子中。
刑天絕首先急了,見謝鳳羽將臉朝著裏麵,根本看不到什麽情況,情急的問道:“小魚兒,你怎麽l,哪裏痛,哪裏不舒服?將臉扭過來好不好?藍孽龍,你要做什麽!”
藍發的手段卻很果斷,他隻是推過刑天絕的胳膊,一把拉住被子,本想掀開的舉動頓了頓,接著將手搭在了謝鳳羽的肩膀處,狠狠地將她搬了過來,使得她的臉麵朝外。
“藍孽龍,你……”謝鳳羽大感狼狽。
藍發則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現下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了,抱歉,動作可能有點粗魯。”
謝鳳羽咬了咬牙,滿臉冷汗,軟弱無力地瞪了藍發一眼,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在明確告訴她,以後她連那個團中最厲害的催眠師身份都沒了,救出了刑天絕,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她謝鳳羽對於他來說就成了陌生人,不需要憐惜,甚至不需要作假了?
正如疼痛、悲傷、不開心時人的本能表現那樣,謝鳳羽此刻的心裏想的全是陰暗的東西,怒怨地看了藍發一眼,眼中甚至開始出現水澤。
這就是不愛麽,連虛偽都拋棄了,可以對她這麽狠,這麽無情。
他,藍孽龍的心中到底住進過誰!
恐怕,沒有任何一人曾經走進那顆堅實如同堡壘一樣的城堡。
“很痛麽。”藍發說完了剛剛的那句話,心中不知為何竟然產生了悔意,手掌也像是無意思地順著被子去撫摸謝鳳羽彎著的腹部。
畢竟揭開被子不合規矩,而且刑天絕也已經來到了謝鳳羽的身邊。
“很痛麽”這三個字像是利劍一樣刺痛了謝鳳羽柔弱的心腸,“你滾開!”大喊了一聲,從被子中伸出手,將藍發的手甩開,謝鳳羽雖壓抑著,卻哭了出來,淚水一旦開了閘門就再也止不住。
“滾開滾開!藍發,你去死!嗚嗚……”謝鳳羽邊胡言亂語,邊狠狠地罵著。隨後隻覺得的腹痛更重了,身體一軟倒在了一個懷抱中。
一直沉默不語的刑天絕這時成了她的避風港,將她攬在懷裏,輕輕地拍著。
謝鳳羽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心中拚命告訴自己不該不該,她不是自認為淡然自若,不是自認沒心沒肺,不是自認色女無敵,不是自認吃貨一枚,不是自認任何人甩了她,她都不會哭,不會難過,不會傻傻地掉眼淚麽……
可是,為什麽這該死的淚水像是魔鬼一樣,死死地纏著她,怎麽也不肯從她的眼中離去;這疼痛的感覺不僅襲擊著她的心,緊縮著,刺痛著,怎麽也不肯離開;甚至連那實實在在地痛也變的極其明顯,極其慘烈。
如同身體中在流著血液一般。
見此,藍發的表情灰暗下來,退後了一步,眼眸沉了沉。
“你走吧。小魚兒再也不想見到你,拿著屬於藍色妖姬的東西,永遠離開皇城。”這時,刑天絕的聲音響了起來,如同命令一般。
謝鳳羽隻嗚嗚哭著,聽到這句話哭的更狠了,她不願意藍發離開,甚至不願意追究他的陰謀詭計,連最起碼的尊嚴都想丟掉,可唯一不想放下的是那雙溫暖堅實的環抱,隻可惜,此後再也不可能了……
真相的殘酷往往就像是致命一擊,遠比各種猜測,各種懷疑,甚至各種臆想來的直接、幹脆,同時也來的血淋淋。
藍發沒有回答刑天絕的話,隻輕輕說道:“謝姑娘,保重。”
隨後,腳步聲響起,門扉聲也跟著想了起來,那股熟悉的氣息再也聽不見。
謝鳳羽聽到門被關上的那刻,抑製不住地大聲哭了出來,口中嗚咽不停的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
“嗚嗚……藍發可不可以……”
刑天絕蹙著眉,抬起頭望著門邊藍孽龍的腳步在聽到這模糊的一句話時,頓了一下。收攏了手指的力度,將謝鳳羽深深地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