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戲真做
為了平息若翾的怒氣，那場暴風雨過後，慕容禹不得不將一部分下人打發出去，可這些人大多無家可歸，而有家的，一家老小還在家張嘴等著呢，況且被王府趕出來的下人，即便有雇主再願意用，自己羞也羞死了。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被趕出去的人，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英叔是個人精，等著次日雨停了，才將王爺的旨意跟大家說。意料之中的，聞言點到名字的人，軟弱點的癱倒在地，稍微機靈點的，趕緊抹著眼淚跪在英叔麵前，抱著大腿央求對方再通融通融，即便做牛做馬必定感謝英叔的大恩大德。
也有更麻利的，果斷掏出自己的全部家當，手邊沒有什麽的，褪下鐲子墜子，往英叔手裏塞，口中保證過後再補上所有財產。一時間，或抱大腿的，拽胳膊的，哭聲喊聲不絕於耳。
老管家受不了折騰，趕緊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停下，將錢財還給各人，推脫道：“大家表現得都很積極，平日裏也沒有大的不對之處，按理我老齊應當為大家爭取，隻是……”
“英叔，求您了，您老大恩大德，我們永世不忘啊！”底下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夥子邊求便磕頭。
“是啊，英叔，求您了，我們出去了不就是死路一條嗎？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請您再跟王爺通融通融吧，您說話肯定管用。我們沒有陷害王妃，我們冤枉啊！”
“英叔！冤枉啊！”
“英叔！”
“好了，大家靜一靜，先聽我說完。”老管家抬手向下壓了壓，為難道：“你們昨天也看到了，王妃震怒，王爺這不也是沒有辦法嘛。”
“王妃她……”底下人麵帶委屈卻終究不敢繼續說，她唐若翾是何許人物，說她是非分明，嫉惡如仇是好的，說她濫殺無辜的也不在少數。
“咳咳……”看出人們眼中的恨意，英叔搖頭提醒道：“王妃本不願遷怒大夥，隻是，你們看該找的人沒找到……”
“是清華！”這一提醒，大家才注意到，原來這個罪魁禍首是清華，早就瞅她不順眼，竟敢給王妃使絆子，她不看看她自己是什麽東西！還不是太後的一枚棋子，要不是王爺仁善，早就殺她不止一回了。
眾人對清華平日拜高踩低、欺淩弱小的囂張做法早就不滿意，此番更是犯了眾怒，眾人恨不能扒她的皮。
隻是卻再無人敢提出向王妃求情，那個人可是出了名的狠辣，可別再丟了小命，因此眾人吵嚷過後都麵露悲傷的哀怨。
跪在下麵的錦荷也在被驅逐之列，沒想到自己努力了半天卻換來了這個結果，心裏甚是失望和沮喪，本以為大夥撞著膽敢跟王爺求情，但看眾人聽說王妃發怒，都不敢繼續求饒了。
她猶豫了幾下，終究橫下心來跪著超前挪動幾步，低聲對英叔道：“英叔，奴婢有幸見過王妃幾麵，瞧她並不像是凶惡之人，還請英叔再想想辦法，求求王妃，就當是救了我們的命啊。”說罷連連磕頭。
眾人聞聽此言，不管真假，有都鼓起勇氣請英叔求情。
那齊英老奸巨猾，他極其愛護王爺，對太後派來的監視恨之入骨，卻無能為力，此番既承了眾人的情，又打擊了清華，讓她日後在王府沒有立足之地。看差不多了，就就著坡下驢，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老夫若再是推脫就是不近人情了，隻是如果我們直接去求不免太刻意，不如這樣……這樣……”
自從若翾來到王府後，老管家就時刻留意著，生怕自家主子上當，而自家主子仿佛碰上了這個女人之後，腦袋就遠不如以前靈光，整天圍著她鞍前馬後，偶爾得到一點好臉色，連走路都笑的如沐春風，雖然以前王爺時常笑容掛在臉上，可隻有齊英最清楚，怎樣的笑是無奈，怎樣的是發自內心。
於是他暗地裏觀察過好久，發現這個王妃並非外界傳言那樣殘忍狠毒，更多的時候是小女兒家好強些，任性些而已，本質還是非常善良的。因此瞅準機會讓眾人上演一出苦情戲，說不定能將大夥繼續留在府裏。
他們的這些打算若翾不知道也不關心，她隻知道有一個人一定得死，她就不信了，還有她報不了的仇，她倒要看看殺了她，會不會世界末日。
不過若翾也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人家太後擺明了護著的人，誰那麽沒有眼力見非要自己送上門去，殺了她是小，給自己惹上麻煩才是大大的不值，不過自己殺不得，卻不一定別人也殺不得。
正思量著，雲端從外麵氣喘籲籲的跑進來，若翾心裏難受，皺著眉問：“什麽事，你跑什麽？”
雲端被嚇得一縮頭，轉而又滿臉討好地笑著：“小姐，今天是大日子，長秋寺裏的的乘坐六牙白象的釋迦牟尼佛像會巡行洛陽城，這會子人山人海，可熱鬧了呢，聽說那佛像還會發光，凡是看到的人都會有好運氣降臨呢！”
唯恐自家小姐不去，雲端有快速補充道：“我和楚箏先去看了，的卻很神奇，不如，小姐也去一觀？”
若翾不想看什麽佛像，隻是在人多的地方尋找一個人，恐怕是非常適合的……
於是她抬了抬眼皮，緩緩地道：“也行吧。”
雲端沒想到這麽輕易就說動了小姐，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歡呼雀躍地去準備了。
還沒等出王府，就聽見外麵有斷斷續續的哭聲，雲端一皺眉，誰這麽討厭，剛還跟小姐說外麵一片陽光大好，這會子就在王府門前哭哭唧唧，萬一再惹得小姐生氣那可如何是好。
想說點什麽遮掩過去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小姐已經發問，“雲端，你聽誰在哭？”
“啊？哪有啊，沒聽見啊。”雲端打著哈哈道。
“不對，明明聽見了。”
若翾三步並作兩步出得了王府，循聲發現，北側王府的牆根底下跪了好幾排人，有一個長著站在前麵訓斥，訓斥的不是別人，正是管家英叔。
“讓你們走你們就走得了，別在這哭，哭也沒用，再說了，這裏是你們該哭的地方嗎？”
“英叔，求您讓我們留下來吧。”
在一片哭喊聲中，大夥又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真戲真做了一遍，且比之前還要煽情，連英叔聽了都忍不住紅了眼睛。
雲端追出來暗自皺眉，忙上前喝道：“誰在那哭，也不看看這什麽地方！”
眾人聞聽這才“發現”王妃已經站在身後，正麵沉似水地看著他們。齊英瞧若翾如此，也心裏犯怵，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道：“王妃息怒，是老奴辦事不利，您交代要趕走他們的事，還沒辦成，他們實在賴著不走，老奴也沒辦法啊。”
“嗯？什麽事情？”若翾皺皺眉，不記得自己交代過什麽事。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感情咱們王妃壓根沒把這事當回事，才不到一天就已經忘記了。
齊英躬著身子，耐心解釋道：“是王爺吩咐的，說把這些伺候您不盡心的奴才都趕出去。”
“奧……”若翾仿佛記得大雨中，慕容禹是這麽說的。
她稍稍向後看了看，為首的正是錦荷，後者見她看向自己，忙擦了擦眼淚倒地叩拜，口中道：“請王妃饒恕奴婢吧，奴婢們都不是故意的，以後一定更加盡心盡力，請您饒恕奴婢吧。”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請求。
若翾認識她，覺得她平日還挺機靈，那日自己遇害，好像她還幫忙給給雲端她們報過信，心裏頭還是挺感激的。隧和顏悅色道：“錦荷你這是怎麽了，快起來。”
錦荷明顯受寵若驚，哭著搖頭請求道：“求王妃不要趕我走，我家裏沒人了，您趕我走，我怎麽辦啊！”
若翾被她說的心下難過，柔聲開口，“那有何難？我不讓你走就是了，你快起來吧，瞧瞧這一身的泥。”說著，竟然上前拉著錦荷站起來。
錦荷被她說的一囧，紅著臉口中不住的道謝，氣氛也就好了很多。
大夥趁這個機會，紛紛倒頭求饒，見此情形，齊英心中也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於是在一旁幫腔道：“不如王妃就饒了他們吧，看他們也盡心盡力的份上。”
錦荷不忘先前眾人的囑托，怯生生的道：“王妃仁厚，不如……也救救他們吧。”
若翾掃了眾人一眼，隨口道：“行，英叔，帶他們下去吧，別在這哭哭唧唧，成何體統！”
雖然語氣嚴厲，眾人都歡呼著感謝王妃寬厚，感謝王妃有再生之德，心裏也感謝錦荷關鍵時刻沒有忘了大夥，感謝英叔的老謀深算。
若翾受不了大夥誠摯的感謝之情，舍了他們，匆匆離開了，她還有沒做的事，不想在一些小事上浪費時間。
王府所處的地段叫昭德裏，居住的都是達官貴族，人跡不算多。待走到洛陽城裏的街道上，就發現人山人海著實熱鬧非凡，個個臉上都歡喜的表情，道路被擠得水泄不通，不知道忙著追什麽，若翾從來不知道，洛陽城裏竟然有這麽多人。
“雲端，有沒有別的路了？”由於人群喧嘩，她大聲問跟在後麵的婢女。
“當然有了。”一個悠悠的聲音回答道。
若翾一驚，回頭道：“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