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進宮朝見
聞言有聖旨到來,若翾隻得迅速梳洗打扮得當隧慕容禹一起到禹鸞殿。
那李次壽約莫在不惑的年紀,麵上並無多少皺紋,神情恭敬謙卑,一雙眼睛卻精光的很。他正在殿裏坐著喝茶,瞧見慕容禹與若翾一同進來,趕緊起身恭敬地上前請安道:“奴才見過王爺!王妃吉祥!”
“公公免禮!”慕容禹抬手虛扶了一把,“不知公公有何貴幹啊?”
“叨擾王爺清安了”,他陪笑道:“皇上口諭,明日想請王爺到宮中一聚,王爺自新婚後還沒攜王妃進宮呢,太後想念王爺,也想見見王妃,另外暄嬪娘娘也十分思念王妃,請王爺明日進宮覲見吧。”
“有勞李公公了,本來是想去給母後請安的,怎奈王妃身體不適,今日才有所好轉,所以才耽誤了。那本王明日就進宮。”
“哎,哎,行,那奴才就不打擾了,還得趕著回去伺候皇上呢。”
慕容禹做了個請的姿勢,“藍木,好生送公公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天氣卻是放晴了,藍澄澄的,沒有一絲雲彩。連日來,慕容禹為顯尊敬都留宿禹鸞殿,對外隻說若翾身體不適。隻是清晨到關雎殿中用膳,今日雖不是什麽大日子,但為新婚之後首次朝見太後和各宮妃嬪,都應端莊肅穆,斷不可有差錯。慕容禹和若翾皆著天青色的朝服,收拾妥當準備出發。
二人坐在馬車裏,一路無話。隻快到宮門口的時候,慕容禹附在若翾耳邊輕輕地道:“一會兒進了宮,一定跟在我身邊,不要走散,不要多說話,宮裏人多眼雜,不要讓他們看出什麽來。母後若是問你什麽,你答就是了。”
若翾早就知道宮裏魚龍混雜,沒有一個好東西,此時隻是閉目養神沉默不語,算是答應。
慕容禹感到無趣,隻好閉嘴不言。
馬車到得明德門,便有宮人引領慕容禹和若翾進宮,春日的上午天空碧藍一泓,萬裏無雲。陽光帶著溫暖的意味明晃晃如金子一般澄亮。整個紫威城飛簷卷翹,金黃翠綠兩色的琉璃華瓦在陽光下粼粼如耀目的金波,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呈現出一派富貴祥和的盛世華麗之氣。
進了明德門沿著禦道直走複又向右轉去,兩邊高大的朱壁宮牆如赤色巨龍,望不見底。其間大小殿宇錯落,連綿不絕。期間有宮女太監並羽林軍看見王爺進宮都客氣請安,走了約一盞茶的時分,站在一座殿宇前。宮殿的匾額上三個赤金大字:乾元殿。
紫威城的紅牆黃瓦、飛簷排角、雕梁畫棟、透花欞窗,真是神功鬼斧、光怪陸離、輝煌金碧、巍峨壯觀。而前麵平台上擺著不少鎏金鑄造的飛龍、彩鳳、麒麟、雄獅,使整個乾元殿呈現出一派雄偉壯麗的景象。
乾元殿是皇上處理政務的地方,守在門口當值的正好是昨日傳旨的李公公,他眼尖,遠遠地見到王爺攜王妃而來便趕著上前去請安。
“勞煩李公公替本王通傳一聲。”慕容禹微笑道。
他低低的道:“請王爺和王妃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通傳。”說著,快步朝殿內去了。乾元殿莊嚴肅穆,所有內監和宮女都低頭肅立,隱隱地給人一種壓迫感。
過了許久,他才從裏麵走出來到慕容禹麵前打了個千,歉意地賠笑道:“真對不住王爺,讓您久等了,鎮西大將軍回京述職了,這會皇上正跟他議事呢。煩請您先到太後宮中請安,若是皇上得空便會再請您過來的。”
饒是他說的婉轉,卻也未免牽強,皇上召大臣議事卻忌諱著自己的弟弟。鎮西大將軍正是若翾的二師兄張十甫,他回京述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怎麽就偏敢皇上同時召見。
慕容禹聞言臉色無異,隻謙和的道:“那就有勞公公了。”
皇宮樓宇眾多,又等了大半天,此刻已經日漸正午,太陽越發刁鑽熱烈,照在琉璃瓦上的光反射在人的眼睛中,使人渾身疲憊。
永寧宮是位於禦花園東北角的寧靜所在,並不怎麽地富麗堂皇,卻也透著威嚴祥和,庭前植有柳樹,枝條輕扶,花蕊覆蓋,是極清淨的所在,當今皇太後就住在這裏。慕容禹和若翾二人到得宮門口,就早有姑姑進去通傳,不消片刻,那慈眉善目的姑姑就對二人回稟道:“請王爺王妃快進去吧,太後娘娘可等著呢!”
宮殿裏寂靜無聲,並不鋪張奢華,卻氣派而高雅,宛轉吐納著青煙的孔雀石博山香爐,在其間拉起屏障,冉冉檀香仿佛隔斷了與外界的一切浮華,進入了西方極樂。
步入內殿,隻見上麵端坐一位婦人,慕容禹快步上前,鄭重拜倒,口中道:“兒臣攜若翾給母後請安,願母後長樂未央,千歲金安!”
若翾見狀也跪在慕容禹旁邊,低著頭道:“民女唐若翾給太後請安,祝願太後身體康健,福澤萬年!”
“快,快起來,給哀家看看!”她說著就命人將二人扶起,打量著若翾道:“抬起頭來!”
聲音透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她高高挽起的頭發有少許銀色,隻有一隻檀木簪子在腦後,麵容姣好,並不像年近半百之人,想是保養得宜的緣故,隻是目光淩厲,眉宇間摻雜著帝王家應有的霸氣。
她打量片刻,勿自點頭,“好,好啊,唐家的女兒果然都出眾非凡,是你父親教導有方啊!”
若翾聞言趕緊低頭朗聲道:“太後謬讚了,民女愧不敢當,民女粗鄙,然父親不願背了皇上旨意,故才遣嫁。”
“嗯,倒也不卑不亢,很像你的姐姐”,她明明臉上帶著笑意,話語卻聽不出冷暖。
“不敢,民女不如姐姐端莊懂規矩,倒是懂得姐姐小心伺候皇上太後,都是我唐家的福氣!”
她臉上依舊看不出異常,隻是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不必拘禮,賜坐吧”
“母後近日身體安好?本應早點進宮請安的,隻是前些日子若翾感了風寒,這才耽誤給母後請安,請母後恕罪!”慕容禹恭謹的道。
“禹兒坐下,這都無妨,哀家隻希望你們好好相處,盡快給哀家填個皇孫才好呢。”
“有皇兄一脈開枝散葉就好,兒臣不急於一時。”
“這是哪裏的話”,太後像是嗔怒又像是欣慰的笑道,突然又對若翾說:“哀家記得你父親是開國將軍,又早已封了侯,怎麽你自稱民女?”
若翾聞言起身拱手道:“太後娘娘靜心禮佛有所不知,父親年老,早已不再任職,至於其他……我是女兒,自然無法繼承。”
“哦,是這樣啊,你是個好孩子,不過以後咱們是一家人了,稱呼也該改改了。”
“是,多謝母後教導!”
如此又敘敘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若翾隻覺得太後看上去慈眉善目,背後卻是個心計頗深的人,雖然對慕容禹和她很是關懷,臉上也一直掛著微笑,卻難以阻擋眼神中流露出的疏離,想必不是親生的緣故,皇上才是她親生,母子一脈,她自然希望所有勢力都向著皇家,才迫不及待的籠絡,又擔心對方尾大不掉,不過別說唐家沒有不臣之心,就算有,若翾也不會宣之於口。
從永寧宮出來,便有一名小太監上前堆笑道:“請九王妃移步鳳寰宮,暄嬪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
慕容禹聞言道:“你前麵帶路”又對若翾微笑著說:“我陪你去。”
要見姐姐,不知道為什麽,若翾並無半點歡喜,隻是不做聲,算是默許。
須臾,一座高大宏偉的宮殿就在眼前。慕容禹不宜見後妃,早已尋到去處等候。
若翾不記得幾年未見姐姐,隻是進入宮殿內看到那熟悉的美麗容貌,心下就酸澀不已。不等她跪拜下去,就早已被人拉起來。
聲音柔美婉轉,帶著哭泣:“若翾啊,我的妹妹,快讓姐姐看看你——”邊說著便拉著若翾坐到旁邊來。
“姐姐——”她對上唐若婉的眼睛,說不出話來。記得小時候姐姐很是照顧她,雖不如哥哥的疼愛,可姐妹倆的感情非常好。其實唐若婉跟若翾麵容並不相像,而且前者更加柔美婉轉,後者多了許多傲氣和霸氣。如果不是有一些事情她一直耿耿於懷,或許她還會更喜歡眼前的姐姐。
“家中都好嗎?”片刻後若婉先問道。
“托姐姐洪福,一切安好。”若翾早已平複心緒,笑著道:“請姐姐放心,不過小妹看這裏華麗如斯,就可知道傳言不假。”
後者聞言微微一愣,旋即道:“什麽傳言?”
若翾晃了晃手腕上的白羽蓮花鐲子道:“皇上的確對姐姐寵愛有加。”
若婉聞言臉色微微一紅,伸出芊芊玉指輕輕戳了若翾一下,嗔怪道:“小小年紀就口無遮攔,你和王爺還好嗎?”
她見若翾臉色一暗,就暗道不好,隻得繼續補充道:“九王爺才華橫溢,貌比潘安,姐姐私下想你應該會中意他。”
若翾不置可否,卻突然盯著唐若婉的臉,問道:“姐姐當初是怎麽進宮的?我竟然不知道!”
不愧是宮裏摸爬滾打過的,若婉隻是臉上少有一抹尷尬,旋即就恢複自然道:“你那個時候還小,又趕上生病了,所以可能不記得了吧。”
她說的輕巧,若翾卻不以為意,“那姐姐,認為我現在長大了嗎?”
“額……這個,自然嘛,幾年不見,若翾長成大姑娘了。”
“那姐姐知道我長大就好,日後若是再有人欺負你,妹妹定當給姐姐報仇。”
唐若婉被她說的心中一凜,倒也不懼,微笑道:“那是自然,有人欺負妹妹,姐姐也不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