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到封村
千星鬥轉,山移海填,世間萬物早已不知翻過了多少個輪回。
先人幾何,經曆的一切早已被曆史所湮沒,有個後生晚輩名叫封箏,戴著個黑框眼鏡,梳著馬尾辮,標配衛衣運動褲,斜挎個小包,乍一看的青春活力,隻是過眼即忘,並不起眼。過著所有普通大學生都會過的校園生活,成績不算優異,至少還過得去,高考時突然努了把力,一不小心居然擠進一本的大家庭裏,封媽每天在家裏邊燒高香邊說撞了高牆,不是腦子突然開光就是被哪個好心的神仙附了身,吵嚷著要去還願,也不想想連誓願都沒發的人,如何去拜神還願,總而言之,就是認為憑封箏自個兒的本事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了一本,為這還不放心的去查了好幾次分數。
雖然很想反駁,但是,不得不說封媽真相了。因為封箏的身體裏還真是住進了一個人,額,應該是個魂!而且還得喊她一聲-祖宗。
祖宗閨名叫薛青,二十有七,算起來該是封箏的N輩的祖姥姥,就連她所生活的朝代也隻是在曆史的長河裏落入的一顆細小的石子而已,擊不起一絲漣漪,是以,史料記載也隻是一筆帶過。而且她看起來像是遺忘了很多東西,性子也是有些古怪,除了總愛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外,偶爾抽個風,發發神經,吐吐槽,真的都,挺,好,的(咬牙切齒),唯一的缺點就是離不開封箏太遠,偶爾會以魂體的狀態在眼前晃來晃去(習慣就好)。
雖然很頭疼,不過這個祖先倒是挺敏而好學的,就是總利用封箏睡覺的時間學習新知識,封箏也因此落得白日困頓,沒法好好備考,考前臨時抱佛腳已然不會立竿見影了,尋求心理安慰,夠上個二本便是燒香拜佛了,哪知在臨考前,薛青突然莫名對著封箏憨憨一笑,等到封箏醒來時,高考都已結束三天,直到錄取通知書到家,才發覺竟是在睡夢中撿了個大便宜。
想想一個多月前,還是"孤家寡人",哪知回了趟老家,再回來時成了這般負了一魂的重擔,世事難料四個大字,真好比被打了一巴掌,立下照見現實裏,唏噓複又被揪了一耳朵。
一切都要從四月底封老爹突然說要回村祭禮,封箏這才想起今年自己也要回村參加祭禮。三年前老哥回村,封箏因為去不了還鬧了好長時間的冷戰,這次的三天假期正好可以鬆鬆因為高考而帶來的壓力,對於被老哥壓榨半年之久的封箏來說,簡直就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自從封箏進入高三倒計時,那個已經奔入大學校府的老哥封璟突然不住校了,遞了假條,連晚自習也不上了,下午放學必定回家給封箏補課,從無例外。
一想到將有三天的時間可以不用看老哥那張鄙視臉,封箏就覺得渾身舒爽,暢快。
靠在軟軟的汽車後座裏,透過打開的車窗,拂在臉上的風都像是戀人的輕撫,柔情肆意,五月已經開始入夏,但大山裏溫度卻剛剛好。許是舒緩了神經,也是真的累極了,不多會,封箏便去會了周公了,顛簸搖晃裏,鼻翼吸入的都是青山綠意清甜的味道,聽到的都是流轉呼嘯的風聲,隻是這風聲裏慢慢的摻了許其他的音調,隻乍一鬥轉,消音即過,睡夢中的封箏不經意的輕皺了下眉頭,哼哼兩聲,複又挨不過周公的深情召見,睡得更沉了。
兜兜轉轉間,車行至半山腰,便再也開不了了,按著宗族的規矩,需要停在半山腰的停車站裏,有自家族人專門看著,再由驢車馱著行李,一家子便和引路的族人一起步行上山。上山的小道剛好隻比驢車寬些,整飭的很好,相對不會難走,九年前離開時的光景,乍然擠進腦海裏,卻隻記得離開時的場景,至於其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腦子裏仿佛被一團霧遮蔽般,模糊的難受。
族人大叔趕著驢車,老爸挨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老媽坐在車前,偶爾插個幾句,封箏走累了抱著書包坐在車尾,望著漸行漸遠的路口發著呆,心緒繁雜靜不下來。差不多走了有一個多小時才到了進村的甬道,裏麵雜七雜八的好些道口,俱是由封氏先人們曆時多年開鑿而成,據說還安插了各種陷井,若不是封村的人,隻怕要在這歪七扭八的甬道裏有去無回了。出了甬道是一片竹林,林子茂密的很,極目四望,幾乎能遮天蔽日,熙熙攘攘的光亮照射進來也是辨不明方向,又是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穿過竹林便算是真的到了封村。
宗族居住的村子建在山坳裏,站在竹林的出口,可以看見整個封村的全貌,都是些伴著歲月痕跡的屋宇,甚是古舊,不似電視裏所認知的那種要麽七零八落,要麽摞在一起的樣子。記憶中整個封村的宅子,東一處西一處的,如今站在高處,將整個封村淨收眼底,看似毫無規則的落處,都像是有意無意的圍繞著中心的封氏祠堂,形成一個小型的八卦圖樣,隱在早間的晨霧裏,竟然添了些神秘感,直到順著坡道,亦步亦趨的臨近村口的水塘時,記憶裏的老家才算是清晰開來,卻仿若隔世般夾著一絲陌生,封箏心下狐疑,怎麽才過去九年,竟好像分開很久似的,許多東西都記不太清了。
兀自還在腦海裏挖著回憶的封箏,呆楞的坐在停了的驢車上,身邊的行李早就搬空,自顧聊天的爸媽與族人大叔,走到半道才終於想起少了什麽。
“箏子!”
一聲爆喝!封箏從驢車上驚雷一般摔了下來!
"發生什麽了?炸雷了?"一直走到爸媽身邊,封箏都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