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公爵鬼魂（九）
當回到白台的第一層後，奈爾蒙回過頭打量滿不情願的拉澤，這位守夜人的左腿受過相當嚴重的傷，以至於走路一瘸一拐。
“你會占卜嗎？”
拉澤以為自己聽錯了，以至於提高了聲音：
“你問我？我隻是火術士，我熱愛火球，即便有些生疏，占卜對我而言可是相當高端。”
不會占卜的火術士……奈爾蒙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三年前學城新推出的魔法課程裏，火術士可以學習占卜。
想必他穿上黑衣是三年前的事情，或者更久，總之那口流利的帝國通用語可以判斷他是地地道道的卓恩人。
金發的卓恩人。
作為外人眼裏的巫師，奈爾蒙時刻盤算著自己的小主意，從口袋裏抽出了一張麵值50的小卓恩紙幣，在一樓找到了一張圓凳墊椅，平緩的鋪上去。
拉澤好奇的看著這一幕，他從不放過每一個學習的機會。
手指輕輕點到了紙幣上的神聖諾頓一世的頭像，一點紫色的光芒開始蔓延，像蜘蛛網將凳子表麵籠絡。
一個看似複雜的魔法陣，極致的線條，平滑的視覺，都無法體現這是人用手刻下的。
她看著望出神的拉澤，笑了笑：
“火術士，是時候發揮你的能力了。”
“什，什麽？”
拉澤這時才反應了過來，卻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是暗示還是另類的理解方式？
見狀，她繼續說道：
“用你作為火術士的能力，令這張紙幣燒起來。”
“50卓恩，我說不要這麽糟蹋錢好嘛？這好歹……我作為守夜人時一個星期也不過半個女神銀幣。”
“不錯嘛，守夜人還有薪水。”
嘴上是這麽說，這也是奈爾蒙第一次了解守夜人的收入，事實上，她一直認為守夜人這個洗清罪惡的組織並非是廉價勞動力。
嗯……半個女神銀幣相當於100卓恩，算是收入比較低的群體了，工廠區的男工周薪往往在150到200之間。
或許我以後得讓新聞社發表呼籲漲薪水的文章……奈爾蒙猶豫了下，最後歎氣：
“我得做一件非常簡單的占卜方式，來確定米奇他們的位置，你也看到了，這或許是個陷阱，但他們深陷其中，卻不自知。”
“可我們這麽做無疑是自尋死路。”
雖這麽說，拉澤還是默念了幾句咒語，然後甩動自己那根綠藤小魔杖，由於太過於生疏的緣故，差點遭受了反噬。
火焰總算燃燒了起來，可他也氣喘籲籲，眩暈了幾秒。
見狀，奈爾蒙有些詫異：
“你確定你是火術士而不是新入門的學徒？我見過幾個一年級學生都比你好。”
“我已經五年沒有碰魔杖了。”拉澤解釋。
“這不是理由，即便是五年，也不應該這樣，你以大量的精力才勉強驅動魔力的活性……好像原本它們都死了。”
拉澤想了下，歪頭拍了拍脖子：
“我當時也是勉勉強強才拿到了稱號，隻為了薪水，你也知道，火術士的周薪是出了名的。”
火術士由學城供養，周薪是一枚女神銀幣加70小卓恩，也就是270卓恩，這還是兩年前，如果是現在隻會更多。
學城從不差錢，火術士也是他們佇立的根基，如此高昂的周薪確實讓人羨慕。
聽說火術士在學城消費，還有各項補貼與折扣。
奈爾蒙點了點頭，然後注視著燃燒的卓恩幣，深呼吸，放輕鬆，冷靜，令自己的精神狀態極佳。
她輕輕的念出了咒語，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很少吟唱咒文：
“永恒的，不可泯滅的魔鏡，向吾麵呈窺視之海……”
“十二指針隕落的繁星……撕裂命運的一角。”
“為吾展現命運的方向……”
這是幾句非常出名的魔法族語，乃至王國上下都聽見過占卜者吟唱，同時也是最常見的占卜法之一。
拉澤雖然聽不懂這些魔法族語的含義，卻能夠感到莫名的熟悉，像是紡織機日夜工作的聲響，如水手們耳中的大海波濤。
紙幣被燒光，卻沒有留下灰燼，而是變成了紅色的霧向外麵遊走。
拉澤眼睛一亮，從黑衣裏掏出指南針：
“方向是北！”
就是那條國王大道，通往中間的城堡，奈爾蒙不用想也知道，占卜完全沒有必要，僅僅隻是對自己能力的偽裝。
她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連占卜法都不需要進行吟唱已經儀式準備。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奈爾蒙帶著這位守夜人朋友走著隱蔽小路，交錯的建築裏一條又一條的小巷，冷清的叫人害怕。
天要暗下來了。
為了盡快的找到瑪格麗特與米奇等人，她加快了腳步，同時將青銅像的控製範圍提升至兩百米，但這還不夠。
大量的邪徒盤踞，他們像蛇一樣圍起了其中幾條小巷，奈爾蒙不希望被康斯坦丁注意便沒有找麻煩。
不斷的穿插近道，在繞著永夜女神像大廣場前行時，她忽然聽見了以魔力形式而存在的信號求救。
明明是灰白沒有色調的世界，除了那緋紅基座，夕陽的出現竟添加了少許色彩。
他們停止了腳步，廣場的背後，一座小尖塔建築前，躺著十多具流淌鮮血的屍體，全都是清一色藍袍。
奈爾蒙迅速認出，壓低聲音說：
“坦安尼亞教會的人，自從教皇戴安娜暴斃後，我以為他們就徹底消失了，再無活動痕跡。”
“戴安娜死了？”震驚的拉澤並不知情。
也對，對於整個卓恩帝國而言這都是值得震驚的事情，因為從始至終，關於教皇的死都沒有被公開。
“她死了有一年，但教會和皇室一直聲稱其重病臥床，戴安娜其實來自皇室，這個秘密也藏了很久。”
拉澤再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不語，也對，作為守夜人，他們也都是統一信奉自然女神者，為了洗清一生的罪孽。
自然女神教會坦安尼亞，自從一年前就很少出現在人們眼前，原本是薩克斯大陸人數最多的教會……
就在奈爾蒙準備離開時，熟悉的人臉出現在眼前。
一大隊的隊伍從大道而來，看起來似乎遭遇了什麽，以至於前進的速度緩慢許多。
花社社長米奇此時狼狽不堪，腦袋上暴露了一對黑山羊角，在魔法族拚命爆發魔法瞳的力量時，相應的體征就會顯現出來。
看到眼前的女人，米奇眼前一亮：
“嗨，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來！”
他大步的跑來，又在屍體前停下，作為圖靈的黑山羊，米奇輕易就嗅出了敏感的死亡。
“坦安尼亞？”
拉澤率先開口：
“看來邪徒比我們先到一步，真是不妙。”
米奇的隊伍雖不知道經曆過什麽，但一定是完美解決了，將近五十人手中都拿著武器，最外圍的人身上沾上了鮮血與黑色液體。
愛德華教授……卡西姆教授，還有幾個麵熟的助教走在最前麵，奈爾蒙看到了後麵大多數人身著月神教徒的服飾，穿黑衣的守夜人寥寥無幾。
人群中的一位黑衣兄弟看到拉澤後高呼：
“皮爾斯！你還活著！”
“該死的拉魯，你們怎麽不去死？”拉澤一愣，罕見的怒氣湧入心頭，“我還以為你們都叫烏鴉吃掉了！”
“別這樣，我們真的很擔心你。”
“謝了，我想不必。”
拉澤轉過身看向卡西姆，覺得這人不好說話後將目光挪到愛德華身上，“你們又遭遇了什麽？”
“為了向斯維爾坦特教徒們伸出援手。”奈爾蒙替他們說了。
“是……”米奇承認了自己犯下的錯誤，“他們偽裝成斯維爾坦特教徒，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
她想到了公爵日記，諾克斯頓一開始偽裝成斯維爾坦特教徒接近了蘭斯洛特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