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女巫節(八)
霎時,所有本該浮在腦邊的囈語,像呐喊與尖叫般停止,回蕩。
她感受不到其中的真實。
奧德利娜的出現是菲爾利認為最壞的結果,也是必有的一個結果,但來的毫無預兆,快得出乎預料。
幾乎在惡魔人動的一瞬間,菲爾利轉過身,遮掩自己臉上的恐懼,用盡全部的力氣與膽量,將附著了星靈神巔力量的匕首刺向了祂。
那是真實的手感,匕首沒入蒂娜·莫裏斯的胸膛,濺起了鮮紅的血花。
一個好的開端……菲爾利的臉色開始慘白。
莎——
隻見蒂娜的笑容更加詭異,兩道驚悚黑影從祂背後膨脹出來,落在了地磚,像蛇一樣蜷縮,又想蛇一樣滑來。
砰——
菲爾利狼狽的朝著門口躲閃,黑影撞碎了鏡子,在驚慌之餘,她看見了黑影的全貌。
如黑藤,黑色的全身逐漸染上鮮紅。
它背負了暗紅鮮亮的光芒向菲爾利奔襲,察覺到目標試圖逃跑,於是停下了追擊,蜷縮了起來。
它逐漸化成了一個點,沒入地底。
菲爾利在跑出門時瞥到清洗室空無一人。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離開了“剛烈熊心”,回到了弗雷德卓爾市中心時,才停下了腳步。
氣喘籲籲的環顧四周,大廣場上空無一人,奧德利娜沒有追擊的跡象,同時也不見那些巫師們。
試圖前往星靈神巔躲避,卻發現沒有任何的反應。
奧德利娜一定在我身上種上了某種詛咒,祂一定知道神巔……菲爾利肯定了這種想法,開始猶豫要不要尋求巫師們的幫助。
若是他們不相信……
菲爾利繞著廣場自然女神像走了幾圈,幻想這樣可以躲避奧德利娜的邪惡,祂悄無聲息的出現,奇詭的微笑。
菲爾利伸出曾拿匕首的手,做出了握緊的動作,回想起剛剛自己對惡魔人的狠狠一擊。
希望有效果。
弗雷德卓爾學院,菲爾利悄悄的溜進了沃克斯頓會部,沒有多想為什麽晚上的暗門沒有關閉,直入塔莎的占卜室。
她無比擔心邪惡在弗雷德卓爾市蔓延到了什麽地步,試圖用占卜的方法來為自己尋求答案與幫助。
星靈神巔可能因為奧德利娜而短暫封印,能給自己幫助的人們也詭異的消失……隻有她一人來對付這個惡魔人嗎?
詭異的笑容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憑借著記憶,菲爾利開始摸索起來。
將占星用的灰蒙水晶搬下了桌,將桌下抽屜翻得淩亂不堪,好不容易找出了兩副小醜牌,一副四對,一副十二對。
將牌攤在桌上,走到另一張桌子,點燃了煤燈。
我不會塔羅牌,不代表著我就會小醜占卜術……菲爾利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臉,最後決定鋌而走險。
若是失敗,就意味著將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奧德利娜麵前。
回想起過去的幾節占卜課程,她開始搜尋白紙,在清洗室打了一盆清水,從會部前台搬來了一麵專門操控傀儡的鏡子。
推開桌子,將房間中心留出了一大塊空地,鏡子安安穩穩的擺放,這麵鏡子裏充斥著肉眼可見的暗示,詭秘的魔法以及某種詛咒。
雖然是第一次占卜惡魔人,但這是菲爾利最壞的打算。
我已經被祂玩玩弄於鼓掌之中,不得不確認祂是否被神巔的力量殺死……菲爾利閉上了眼睛。
即便不占卜,最後的結局也是與占卜失敗是一樣的,除此之外,她沒得選擇。
若是占卜成功,意味著獲得了能夠了解惡魔人的方法,便能夠將其利用,為自己帶來一些優勢。
祂隻是分身,菲爾利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
不一會,鏡子前擺上了九支蠟燭,在自然女神教會之中寓意為支離破碎的,占卜之術本就隻能窺測出命運的破碎鏡子。
在同樣信奉自然女神的坦安尼亞教會之中哦,九支蠟燭與魔鏡組成的占卜術是禁術,與惡魔人對語有關。
菲爾利早就聽聞這樣的占卜術,從前不敢想,這一次的情況已經不允許自己去做思想鬥爭了。
奧德利娜為何會突然找上自己?
她咬牙將白紙放進清水之中,走向桌前,抽出了兩張小醜騎士的卡牌,以及一張紅小醜巫師卡,抬手開始操控。
讓小醜代替自己做獻祭之策……菲爾利再度閉上眼,幾張被賦予了“靈”的卡牌逐漸變形,化為紙碎。
全都落在了忙碌刻下的星辰陣之上,組合成了一個小醜紙人。
它探頭探腦,剛走沒兩步,就被菲爾利抓了起來。
她猶豫了一會,麵朝魔鏡,與之對視,鏡內因為受房間裏魔力的奔湧以及矩陣影響,夢幻了起來。
“以吾之血,喚吾之主。”
語落,迅速的用匕首在左手掌輕劃,血緩緩流出,抬在小醜上,它被染上了鮮血。
看向魔鏡之中的回應,菲爾利迅速的後退,將小醜放在了矩陣中心,並且割斷了它一隻手。
它如八音盒般狂叫,卻發出了來自於魔鏡內窸窣的奇詭之音。
聲音持續了很久,已經受夠了囈語的菲爾利沒有被這聲音嚇到,相反,她認為這是多麽美妙的悅曲。
差點深陷其中。
很快,聲音到了尾聲,那一刻間,魔鏡完全變成了黑色,虛幻的烏鴉從鏡內飛出,頂著天花板呀呀叫喚,一陣又一陣的冷風不知從哪吹來,煤燈恍然間被熄滅。
很久……
鏡子發出了詭異的紫光,照亮了菲爾利那張疲倦不堪的臉。
結束了嗎?
魔鏡沒有得到回應,可儀式並沒有了失敗,一瞬間,喜悅之情湧入心頭,菲爾利幾乎都要站不穩了。
奧德利娜死了?
她跪坐在地上,無法控製的大笑起來,這是無法言語的喜悅,是勝利,是轉危為安,是奇跡!
星靈神巔的力量,將奧德利娜這個惡魔殺死了!
這是菲爾利得出來的結論。
她爬向魔鏡,像抱著孩子一樣試圖抱住它,最後貼著冰涼的鏡子閉上了眼睛,不安與恐懼早已煙消雲散。
滴答——
懷表的聲音從耳旁傳來。
嗯?
她不願睜開疲倦的眼睛,也無法知道從哪兒發出的聲音。
滴答——
這一次她確認聲音從耳旁,從鏡子裏傳來,當困惑的睜開眼睛時,愣住了。
鏡子內,與自己那一個一模一樣的懷表一針一秒的走動,青銅色的外殼,深黑的數字,蘇丹蘭的照片。
忽然,滴答聲像是陷入狂暴般加速,不好的預感使得菲爾利迅速避開,下一秒,鏡子破碎。
一個極其熟悉的臉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以及詭異的笑容。
菲爾利說不出話來,就像是墜落山崖,她的心一直懸浮在空中,她失去了一切的安全感,失去了一切的思想。
腦海一片空白。
奧德利娜從鏡中彎腰走出,扶著鏡框的手上戴著一枚血戒,看到菲爾利呆滯的望著自己,便向其伸出了手。
“這是個夢。”
那個聲音回蕩。
“一個好夢。”
菲爾利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