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諾克斯頓（十二）
寂寞無聲。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再次打開懷表之前，菲爾利想要知道這該死的隧道盡頭是何等的灰暗。
安娜貝拉已經離開了這個鏡像世界，她或許在外麵等待，賢者的力量似乎沒有傳言中那麽可怕，或許隻是自己不是她的敵人，因此沒有親眼見識到吧。
這個支離破碎到了極點的世界隻剩下了自己，靈法也因為這個鏡像世界規則的動蕩而受到更為嚴重的影響，如失去了眼睛，變成了瞎子。
她不知道外麵發生著什麽事情，世界被壓縮得僅剩下這個潮濕，充滿刺鼻異味的隧道，地上鋪滿了堅硬灰白的火石，又或者是燧石。
希望不會用到星靈神巔。
時隔太久，菲爾利甚至快要忘記神巔的存在，她理應是個祭祀，掌管神巔的入口以及管理星靈，而不是烏鴉。囈語簡直是最惡毒的詛咒，不斷的在腦旁吵鬧，她快忘記所有的事情，隻顧著做著最卑微的抵抗。
自己到底是什麽？
“滴答——”
水滴從頭頂的懸尖石柱滑落，在所看見的灰白世界中，這美妙的聲音添加了更為真實的色彩。菲爾利沒有放棄，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將諾克斯頓帶回來，或者消滅，這是安娜貝拉的暗示，惡魔就藏在其中。
如踏入了迷宮，在深處，傳來了一聲懸蕩的哀嚎。
淒涼的旗幟，在哀悼？菲爾利打了一個哆嗦，猶豫要不要停下來，腳步卻依舊不減，想要害怕，這樣不會讓自己更加的壓抑，但奧萊娜的幫助使得自己很難受到恐懼。可與其說是幫助更不如是另類的詛咒。
不但沒有抵擋住囈語的侵蝕，來自奧德利娜的恐懼愈來愈烈。
“光榮……血與火……”
無視掉再次來臨的囈語，這一次她聽清楚了一些，試圖習慣。沿著隧道內壁，因為向下傾傾斜，她滑了下去，到了盡頭被一塊巨石所阻礙。
石頭上雕刻出了些文字，是瓦尼亞語，很顯然在過去有一位特蘭西人來到過力，但記憶中真正走出特蘭西王國的人幾乎沒有。
掃了一眼，這些文字在眼中灰白的世界顯得很奇妙，不禁念出，聲音在濕潤的空氣中回蕩：“萊爾王三世第二十四命名日，吾來到此處——妮詩·克斯丁。”
“克斯丁，少有的神秘姓氏。”奧萊娜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她望著在如石碑的巨石道，“和你有些淵源。”
莫非這個鬼地方對心靈的折磨如此嚴重，以至於奧萊娜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可對於菲爾利而言這並不是壞事。
她討厭深處人群的不自在，卻也不習慣孤獨。“古尼艾絲確實來自克斯丁家族。”菲爾利咬重古尼艾絲的讀音，提醒奧萊娜自己並不完全是她。
奧萊娜並沒有無視這個暗示，“你對克斯丁的了解幾乎沒有，我可以肯定，你認識這個妮詩。”
“我倒是希望自己不認識。認識那又怎樣？我又何必在乎？”
“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知道嗎？”奧萊娜眨了眨自己那雙透露黑色的深紫色眼睛。“你到底是誰。”
“烏鴉碎片？一隻烏鴉？或者是祭祀。”菲爾利皺眉，“反正我不會是古尼艾絲，我隻是有一些好奇心。”
“我就喜歡滿足你的好奇心。”
奧萊娜指著岩石，讓菲爾利想起學院：“萊爾王三世，準確來講是萊昂納·布魯赫，這個家族在紅灰山脈一帶戴上王冠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這位國王從小體弱多病，在第二十五個命名日時暴斃在了殿堂的王座上，而這個時候的特蘭西王國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瘟疫，一場浩劫，妮詩·克斯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她懂得真多。“確實有這麽一個人，若是算起來，稱得上古尼艾絲的祖上。克斯丁這個姓氏並沒有任何的淵源，始於編造。”
“你在胡言亂語。”菲爾利並不相信，湊近到奧萊娜那近在矩尺的臉說道，“你隻是因為邪惡的獻祭儀式而誕生的活靈，你道出的不可能是真相。”
“你要這麽認為那就是的咯。”
她跨過巨石，在灰白世界中，前方傳來了藍光，隨後匯聚在眼眸的魔力消散，視野恢複正常，昏暗，低沉。
眼下的事情讓菲爾利心煩意亂，明知道這個活靈道不出事實，可她依舊有些憂慮以及疲倦。
加快了腳步，也許是為了追尋眼前那一縷藍色的光芒，也許是為了甩開奧萊娜。這個猶如魔鬼的女人一直在暗示她們兩人是一體的，這很荒誕，她菲爾利永遠是菲爾利，奧萊娜不過是個糟糕透的侵略者。
當走出隧道時，那散發藍光的巨大花朵與蘑菇無一不令人驚歎，菲爾利望著比自己高上數倍的花而生畏。來到了巨人的世界？她心想，腳步沒有停止。
“喔喔喔，看來事實是最好的答案。”奧萊娜摸著一片掉落在地上的巨大花瓣，看起來柔軟極了。“諾克斯頓的誕生之地，也許你可以找一找惡魔散落在這兒的碎片，在祂察覺到遺失之前，你得率先拿到。”
“諾克斯頓真的離開了，那麽我們幹了一晚上的事情全都白費，邪徒們難道不知道祂在外麵嗎？”
“恐怕隻有其餘的惡魔知道了。”奧萊娜說。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菲爾利放低了聲音，輕得像一個吻。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啊，如你所看到的一切。在弗雷德卓爾市的下方也有一處遺跡，真正的世界比你想象中還要奇妙，快點吧，這裏馬上也會跟著崩潰了，若是你遲遲未出，後果嘛，哼哼，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菲爾利失去了耐心，奧萊娜很少將一件事情用完整的話講出來，宛如謎語人。“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她說：“大不了我回神巔。”
“如果你做得到的話。”奧萊娜用奇怪的強調說道。
她有些遲疑。“什麽意思？”
“在鏡像世界，你的神巔恐怕沒有太多的作用。問題可出在你身上，即便你已經算得上裏魔法接觸者，並不意味著就足夠的強大。”
她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評論，結論可不僅僅隻有一個。
“是嗎？”菲爾利眨了眨眼睛，然後抓住了奧萊娜的手腕，能夠抓住這個不存在的身體，她一點也不在意。
朝著蘑菇花叢更深處走去，待走到一片矮花林下，才轉過身對奧萊娜道：“我已經知道自己要尋找的東西在哪兒了，你得好好看著。”
“你就是個小孩子。”
在說她的好勝心太重？菲爾利一愣，隨後狠狠的拍向身旁一朵花朵的柄上，下一秒，整個花林全部倒地。
奧萊娜隻是露出一副淡笑，閉上雙眼，消失在了遠處，好似從來都沒有出現。
花林後，一群模糊的黑影出現，伴隨著菲爾利目光落下，他們發覺自己的隱藏暴露，不得已全部走出。
“有一陣子不見了，特蘭斯爵士。”
像是友好的問候熟絡的朋友，特蘭斯爵士聽後隻是一臉陰霾的注視她。在淡淡的迷霧中不難發現這位爵士雙手握緊成拳，他在害怕，一隊的人狀態萎靡，黑袍破爛，有的臉上甚至還沾上鮮血。
恐怕這位爵士以及他邪惡的朋友們並沒有在專員與守夜人那討到好處。
“我怎麽不記得你還帶來了這些朋友？”她攤攤手，“黑色的朋友，黑色的結果，正如我一樣。”
“菲爾利。”特蘭斯低沉而又嘶啞道：“沒想到還會在這遇到你。”
“爵士，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以及會撞見你的秘密。”菲爾利裝作輕笑歡快的樣子，掃了狼狽不堪的邪徒一圈。“看樣子阿坦尼斯家族已經不需要我們的幫助了，我還以為黑色的朋友不符合你的胃口。”
菲爾利的出現確實出乎了這位爵士的意料，他無比意外，卻無可奈何。含含糊糊的想要解釋什麽，周邊的黑袍邪徒成為了最佳的言辭，他如心懷不忿的孩子，因無法辯解使得焦急寫滿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