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諾克斯頓(十一)
菲爾利攀上了這個昏暗世界的最高峰,頭頂那像黑鍋一樣的“天”是堅硬無比的紅黑岩,她找到了目標所在地,然後下來了。
安娜貝拉在下麵等待。她一邊扶這位凡蒂下來,一邊問:“你看見了什麽?”
“那群邪徒。”
菲爾利朝著過來時的小山道原路返回。“一共十一個人,最前麵的尤為強大,他還捧著一本法典,是個海地人。”
安娜貝拉似笑非笑,“十三邪徒中不會有海地人,也不會有瓦尼亞人,他們興許很普通。”
“見鬼,普通的邪徒?我覺得那人力量不在十三邪徒之下。”
“怎麽回事?”安娜貝拉停下了腳步,目光灼灼。“據我了解,惡魔人隻認同十三邪徒為自己的手下,其餘皆為工具。”
“那隻是奧德利娜。”菲爾利不想讓賢者忘記這件事實。“惡魔人有許多,再除去諾克斯頓,就還有七位。”
安娜貝拉毫不在意,“但奧德利娜已經吞噬掉了其中五位,而剩下的兩位則永遠的沉睡在緋紅塔。”
菲爾利想不起緋紅塔是什麽,古尼艾絲的記憶頗為有趣,對於緋紅塔幾字沒有任何深刻,卻讓她想到了緋紅大陸。
“我不記得有這個塔。”
“在緋紅大陸,如果你願意乘船遠航,渡過愛情海之後,再穿過層層的黑色森林,你就能夠見到。”
“所以那兩位惡魔人就被困在那裏咯。”她就像是在嘲笑,“我不認為那樣多麽淒慘,為何祂們不叫奧德利娜吞噬掉了?”
她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錯誤,便是間接的向奧德利娜傾斜,媽的,她可不想像邪徒那樣有刻在骨子裏的忠誠。
至少她很少犯錯誤,也知道該。“我的意思如果祂們也被吞噬掉了,我們的敵人就少了。”
賢者並不怎麽在意,她們邊鑽著那個小道邊交談。
“若是這樣,奧德利娜將不可戰勝。”她的眼睛變回了碧綠,鑽出小道後大步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她感受到了什麽。
賢者回頭,“菲爾利,你猜我看見了什麽?你猜猜,是個驚喜。”
菲爾利加快腳步的追上,麵對安娜貝拉的催促,不難得知是一件什麽樣驚喜的事情,如今自己成長的如此迅速,心態也變化無常。
“一些死去的邪徒,還有一個新的入口。”
“你猜得太準了。”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大人。”她緩慢的越過安娜貝拉,站在小山坡低頭目睹那些邪徒的慘狀。
躺在地上的屍體橫七豎八,那手捧法典的邪徒也不例外,強大之人也悄無聲息的喪命讓人意外。
小心翼翼的從屍體旁走過,靈法告訴了自己結果,卻沒有告知過程。
“現在嘛,靈法可沒有什麽用處了。”安娜貝拉指出,“他們死得迅速,無聲,周圍甚至沒有任何一些痕跡,也許是攝夢者們的功勞,但為了預防邪徒之中也有攝夢者,所以我讓這個世界對其有所排除。”
她說的話很明白,這個世界不可能存在攝夢人,當規則被打破,這個鏡像世界一定會支離破碎。
“也許吧。”菲爾利應答,可若是如此,究竟發生了什麽呢?不過數分鍾,這些裏魔法接觸者們死得不明不白。
這不一定是個好消息,不明的力量,在暗中窺視的凶手,是敵是友暫且未知,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但眼下不是研究這些屍體的時候,若是可以,戰後交給專員們吧。越過更深下的道路,整個世界變得越來越昏暗,她覺得自己置身於蜘蛛洞穴,自己樂意成為一隻狡猾的蜘蛛,卻也不喜歡闖入其他人的領地而迷失自我。
那是一處離屍體百米處的前方,一個向下無限延伸的大地洞,驚悚如深淵,裏麵不時傳來恐懼心靈的冷風。
希望沒有錯誤。“我還不知道諾克斯頓會挖地洞。”菲爾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調侃,也許是下意識。“你確定嗎?”
“我不確定。”賢者一副難堪的樣子,“很顯然,我不敢下去。”
這樣的重任可不能交給我啊。“賢者大人,我想我們應該去尋找支援,守夜人將會到來。”
她更相信守夜人與學院專員們都死在了外麵,又或者根本沒有想到精靈湖下麵別有天地,難道沒有一個人找到她留下來的記號嗎?
最棘手的是,奧德利娜在某個地方偷偷的觀察她。
該死,即便自己還是雪鴉時確實讓她養了一年,但始終相信那是善良的蒂娜,蒂娜·莫裏斯,一個家族的小姐,而不是邪惡的惡魔人。
“守夜人可不會來了,我說過,這個世界早已開始潰散,也許更上麵的已經沒了,諾克斯頓也跑了。”
謝天謝地,這就意味著不用下去深究了。“那可真可惜不是嗎?”菲爾利惋惜道,“若是諾克斯頓在下麵該多好,我真希望自己能對此出一份力,這是身為凡蒂的責任。”
“是的,你擁有責任心。”安娜貝拉悠悠的嘲諷,扭頭瞥了那些屍體一眼,然後迅速的開口。
“血眼畫很有可能在下麵。”
“這是個玩笑。”
“喔,這可不是什麽玩笑。”安娜貝拉裝腔作勢道,“我很少開玩笑,也許……沒有,在我記憶裏我其實算得上一個嚴肅的人,你不一樣,這一切就像是命運,你來到了這裏,而血眼畫就在裏麵。”
命運,一個愚蠢的詞語。
“我沒有發現裏麵有血眼畫,隻有沒有盡頭的延伸。”她對此輕笑,希望有些嘲諷的意味。
“你在害怕。”
激將法,即便深知,可若說不害怕,也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我很害怕,大人。您應該不要忘記我隻是一個在學院裏讀一年級的新生魔法族,若是您有心去詢問,會知道我才一年半的歲數。”
“害怕什麽?”
“諾克斯頓。”她想也沒有想說到。
“可裏麵沒有諾克斯頓,不是嗎?”賢者的笑容如此輕快。
該死,著了她的道了。
她拿出懷表好好看了一眼,時間依舊在流走,直直的指著卓恩人發明的數字九。幾個小時前或許她還有所猶豫,但此刻,自己早已不是曾經。
“希望我能夠活著回來。”她向安娜貝拉扮了個一個鬼臉,然後興致饒饒的走入了通往地獄的隧道。
當身後的光線完全被黑暗籠罩,隨之而來的是視野由漆黑轉變灰白,她收起了笑容,冷靜,沉默,透露一絲說不出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