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阿卡索街（七）
這種迷糊似睡夢的飛翔，讓她很難察覺其中的真偽，也許兩者皆有吧，化為一片烏鴉群很荒謬，可更荒謬的是這成為了現實。
她有很多雙眼睛，每一雙都代表著一隻小巧的烏鴉，卻無法飛的更高，看不見上方，這兒便是世界的最高處吧。
弗雷德卓爾市比想象中的還要大，菲爾利心想，整座城市映入眼簾，漆黑的邊緣延長了它的廣闊，紅色的高塔排列整齊。
在烏鴉雲漫長的移動時，她看見了弗雷德卓爾市最南部的山巒，這座地線連接著馬丁諾堡，弗雷德卓爾，莫列夫多三座城市。這裏曾經算是卓恩帝國最富庶的地區，俐水河橫貫三城，俐水河諸侯們腰纏萬貫，最有名的莫過於瓦爾塞公爵，他推行新政，是新派的創立者，率先改革俐水河地區的銳策，馬丁諾堡更名馬丁諾堡市。
這一切都發生在前皇帝伊瓦隆的眼中，但是並沒有出手阻止。
弗雷德卓爾，每次回想這個名字與城市，菲爾利都會感歎，這是一座象征著奇跡與美麗的希望之城。盡管此時她看不見任何的生機，因為黑暗，因為霧霾，路燈逐漸熄滅。在這個充滿魔法與黑暗的舊貴族世界中，隻有這座與記憶相近，讓人貼切的城市才能夠讓她安心。
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也許這就是自己還沒有被癲狂的原因吧。
緩緩地，感受到世界仿佛在上升，她開始下墜，不知去了哪兒，阿卡索街的盡頭？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條深淵路道。
輕柔，緩慢，漆黑無聲的街道不知從何傳來豎琴聲，不斷拉長，優雅的歌詞仿佛隔著幾座建築而不真切，有些朦朧，卻格外讓人銘記於心：
它們是初生新照的晨曦，總有一天高壯的如懸掛的烈陽……
這個晚上不比以往，更加的平靜與充滿危機。菲爾利出現在這裏後開始尋找所有的活人，待摸索到的朋友隻有黑暗時，開始回想成為烏鴉雲的短暫時光，在那時精神仿佛被麻痹，像是灌入了罌粟牛奶，她喜歡那樣的感覺，
那是感知變得犀利，地麵上的所有景物都無法逃過自己的眼睛，精神卻因為麻痹而無法做出想法。她可以看，不用去思考，這不是曾經夢寐以求的嗎？
菲爾利停下了腳步，這裏的地麵更加的濕潤，視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沉重。她看見了一家麵目全非的房，上麵還有一些由卓恩文字與筆直的字符組成的牌子：
亞白……夫人衣帽店。
看見這，菲爾利繃起了臉，她不太肯定，便努力思考。在一直被刻意隱藏的阿卡索街的最終點有一家衣帽店，若是真與奈爾蒙口中的亞白夫人有關，這件事情與霍爾格家族有關係的猜測便得到論證，奈爾蒙因為家族任務而被派入學院，卻讓人不得知其中的任務指代著什麽。
這是巧合嗎？
進入了這家已經和廢墟無疑的店子，除了兩架擺在最靠近門口的裁縫機之外，就空無一物。某種灰色的植物似乎排滿在了最裏牆，因為沒有光線，她猜測這是藤蔓，時間仿佛在其中流逝迅速，魔力暴亂發生在兩年前，阿卡什街的毀滅隻有兩年，這裏卻麵無全非。
繼續向著最裏麵調查，菲爾利並非偵探，她也相信自己毫無天賦，靈法不值得被完全依靠。
最後她開始相信這家衣帽店淪落如今，並非是因為魔力暴亂的緣故，到處都是烏鴉的邪惡。肉眼可見的邪靈生長在上層的廚房裏，像一隻斷了手的兔子掛在櫥窗上，肚子上掛著一個牌子，淺色幾乎看不見的字訴說著悲慘的時光：
一四二二年，魔鬼們掙脫了封印，它們開始尋找……
這是一段並沒有寫完的話，甚至這些字都快用完時間的消磨而沒有了，她看清楚了這些歪歪扭扭的卓恩字。兩年前有人在這上麵寫下了這段話，卻沒有寫完，可菲爾利無法判斷其真偽，廚房的邪靈儀式是失敗的，這個邪靈早已死去。
邪靈儀式出現失敗無非就是儀式操控者的死去或者儀式的潰敗，不管是哪種，都體現這儀式的瘋狂程度以及喪心病狂。邪惡從壓榨生命中獲取力量，誕生更多的邪惡，原本的阿卡什街一定不是因為毀於魔力暴亂，此刻她可以肯定。
牌子中寫道的魔鬼們指著是什麽？菲爾利更加相信是惡魔人，它們將會陸陸續續的蘇醒，尋找通往神巔的方法。
奧德利娜的臉在腦後中一晃而過。
她背對著邪靈，臉色慘白，這就是奧萊娜暗示自己的更深處的害怕，始終陷入奧德利娜的陰影，無從掙脫。
隔壁的房間看起來就正常多了，應該是房間吧，她姑且如此判斷，裏麵有許多折斷的木頭和一些布料，也許這是坍塌的床。一張完整的桌子擱置在角落，還帶著一張缺了角的木椅，看上去脆如薄紙。
無論怎麽樣去檢查也不可能從椅子和桌子各處找到刻下的字，她有些失望，不做多留，衣帽店就隻有上下兩層，可在這黑暗之中，看起來無比空曠。
下樓的腳步聲回蕩許久，這時，她終於不確定自己進來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指望她吧，亞白。”聲音從某處回蕩。
那是尖銳的男音，熟悉至極，起先菲爾利隻覺得無比熟悉，現在她確定是自己多次遇到的烏鴉邪徒。
他在哪？菲爾利警惕到了極點，可靈法的結果永遠是虛無，這裏什麽也沒有，沒有生命，甚至自己看見的都是假象。
這是菲爾利第一次從靈法中得到虛無的答案，這就意味著，這家衣帽店不存在於現在，由假象拚接。
“我真幸運，不是嗎？”
她嘀咕著，隨後保持安靜，看著衣帽店某個過去所發生的事情，即便以聲音的形式。
“要是你想毀掉這一切的話，盡管來吧！沒有人能原諒你！即便是你的姐姐！教會不會饒恕你！”
憤怒之言在回蕩，雖然看不見，卻可以讓菲爾利猜想到此刻的男人是怎麽樣的一幅惱火神情。
他仿佛因為惱火而動手，發出鋼鐵碰擊的聲響。
“亞白！你到底在想什麽？這是我們為數不多的機會！也有可能是唯一！”
“我知道我在想什麽。”冷漠的女聲響起，“也知道後果是什麽，凱恩，你真是天真，不是嗎？”
“我不知道什麽是天真，姐姐，我隻知道我們不應該和這個惡魔人做交易！”男子聲音透過虛弱。
“殺死它，我們就能夠結束一切，你是個……天才，和戴安……戴安娜一樣，若迷失自我，不會得到好的下場……”
男子的聲音漸漸衰減，最後沒有。
不過十多秒，卻給了菲爾利極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