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阿卡索街（六）
“很好，聽著，阿奈絲。”
菲爾利越過了白狼，漆黑的天空就像是一雙神秘的眼睛，在注視著她們，她有些害怕的挪步，大群烏鴉盤旋在上尖叫。
“現在我們不討論這個，我進去後所發生的一切與遭遇，都由我自己負責，作為凡蒂，我向你保證。”
“保證？”
阿奈絲瞪大了眼睛，溫柔不再出現。
“你是凡蒂？可真該死，上一個向我這麽說的人從來沒有履行過承諾，永遠都沒有，他也是凡蒂。老實說，我很討厭你，我本來沒有理由阻止你，但是現在——”
它站起來，如此靠近才會發現白狼是有多麽的大。
阿奈絲邊說邊揮舞爪子，“瓦爾基裏閣下親自向我囑咐過，若是一個極其年幼的凡蒂想要試圖通過這裏的話，讓我別手下留情。”
她不知道瓦爾基裏是誰，也許是弗雷德卓爾市的高層，學院裏所有擁有序號的教授與高層她都清清楚楚。
菲爾利不想與其他的魔法族動手，她從來都沒有過，也不敢去這麽想。
“我們之間一定有誤會。”她搶先說道。
“沒有誤會，我隻是執行一個任務，若說真是誤會，那也是你與瓦爾基裏閣下之間的事情。”
她後退了兩步，白狼的氣勢完全壓製了她。
“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瓦爾基裏，你知道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嗎？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意味著她不是凡蒂，我——”
“你想說你有能力報複她和我？”白狼不以為然，“我不相信你會這麽做。”
她當然不會這麽做，要是其他凡蒂的話，以拯救與保護魔法族為終生己任。可總得恐嚇來試一試，菲爾利不甘心在這裏止步。
沒有任何的信心在以保護白狼的安危為前提下，戰勝它，至少在此時能夠釋放的魔法中，都是那樣般的強力與恐怖。
短暫的沉默，讓菲爾利不知所措。
瓦爾基裏那奇怪的名字不禁令她聯想到了斯芬克斯，它們之間想必有種巧妙的聯係。雖不知道瓦爾基裏是何方神聖，能夠讓阿奈絲執行這樣的任務，想必與斯芬克斯是一個階級，她想不到除了斯芬克斯與蘇丹蘭，還有誰可以無視凡蒂。
“阿奈絲。”她再次說出這個名字，“說實話，我有急事，斯芬克斯需要我，裏麵的人都需要我。”
又是一句謊言，但她什麽也不在乎。
“凡蒂，她們需要的是強大的裏魔法接觸者，而不是你。”白狼的目光炯炯有神，“我聽說過菲爾利的天賦，不得不承認這很奇妙，但是你現在的實力進去無疑是送死。而且我不喜歡滿嘴謊言的烏鴉。”
“是雪鴉。”她強調。
“這又有什麽區別呢？把這個問題群說清楚無法解決你現在要麵臨的處境，有些事情像是積水下的月輪，你恐怕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麽。”
“我知道自己是什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狼迅速的解釋，“你隻知道自己是雪鴉，卻不明白在邪徒們眼中，你是令他們最厭惡的。”
她隻認為雪鴉作為烏鴉的一種，若是讓邪徒們感覺到厭惡，也無法是自己那潔白耀眼的羽毛。
菲爾利主動詢問：“因為這樣的原因，我會更加危險？”
“比這更加的恐怖，邪徒們會在你身上感知到烏鴉的氣息，烏鴉對於他們而言是吉祥物，可很快，便會察覺到其中的差異，便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死你。”
她不認為阿奈絲在恐嚇自己。
“我還以為瓦蘭斯的雪鴉們都是人為捕狩而瀕臨滅絕的，原來是邪徒們的妒火。”
“妒火？”阿奈絲一愣，喃喃了幾遍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作為黑暗邪惡的他們，發現了高潔神聖的雪鴉，難免會很不高興吧？”她悄無聲息的靠近，離道口的距離越來越近。
“他們信奉烏鴉神而灰暗，不詳的烏鴉相伴那漫長的一生，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他們也許看見了雪白的我之後會發覺，原來毀掉自己一生的不是不公平，也不是這個枯燥乏味的世界，而是烏鴉邪惡。”
“我不能完全肯定你的想法是荒謬的。”阿奈絲別過頭，“因為在之前，確實出現過邪徒棄暗投明的例子，但選擇權從來都不在他們的手中，最後因為被惡魔人留下的詛咒而暴斃身亡。”
有時候我們也沒有選擇。可菲爾利堅信的是，若是不去試圖創造選擇，那才是讓人被毀滅與頹廢的根源。
即便失敗了，至少至少這個過程能讓人好受得多。
或許直接迎來崩壞。
她想了很久，最後轉過身離開，但心中並沒有放棄。我會魔法，她不斷的在心中告訴自己，魔法是奇跡，也是毒藥，就和那心中崩壞的信仰一般，很多時候，恰恰這種令人窒息的毒藥支撐著大多數人活下去。
待回到之前的分岔入口後，她終於忍不住的叫出奧萊娜，星靈神巔的傳送隻對大範圍的跨越有效，已經沒有了其他辦法。
正如前幾次種種奇妙那一樣，奧萊娜的出現總會導致世界的扭曲，菲爾利希望是世界的扭轉，灰色的世界真實存在，可不得不承認，扭曲的隻是她的精神。
她站在一塊岩石上，巨石挨著一座封閉的教堂，沒有門，通過窗戶裏麵漆黑一片，神秘空蕩。
“我以為你會用其他的方式來解決這個麻煩事。”奧萊娜俯視她，眼神滿滿透過威嚴與不悅。
她今天看起來很傲慢。
即便不願意，可菲爾利確實有求於她：“我需要你的幫助。”她有些猶豫的說道，“我不傻，阿奈絲是同伴，不是敵人，她阻止我是因為任務，我隻對敵人采取極端的措施。”
“真是這樣嗎？”
“什麽？”她不明白。
“你肯定誰是你的敵人？”奧萊娜說的話很奇怪，“僅僅隻是烏鴉邪徒？我在你的記憶裏發現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一個叫做古尼艾絲的女人。”
“她是曾經的我。”菲爾利不確定，這確實是一部分事實。“但我知道的確實很少，關於那些記憶零零散散，大多都是在睡夢中悄然回憶。”
“我可以肯定，你的敵人不僅僅是烏鴉邪徒那麽簡單，不僅僅是惡魔人，古尼艾絲來自特蘭西，卻不完全是瓦尼亞人。”
她無法反駁，混亂的記憶雖然告訴著自己，曾經的古尼艾絲是瓦尼亞人，但這可能不是真相。不知道奧萊娜會告訴自己什麽樣的事情，也許是真相，也許是謊言，兩者皆有吧。
“以後再說這些？”她不願祈求，有些僵硬的祥裝強硬。“不得不承認，你能夠幫我很多。作為我的活靈，你必須得幫我，在阿奈絲不知情下見到裏麵的秘密。”
她爬上了石頭，仰起頭與奧萊娜說話並不好受。待自己與之並肩時，才發現原來這個街道多麽的渺小，阿卡索街被毀滅過一次，原本的生機蕩然無存，大多的閣樓與塔都被割斷了一半，天空中的烏鴉盤旋尖叫，卻讓她很難分清這其中的真實。
奧萊娜豎起指頭湊到她麵前，示意安靜下來。
烏鴉群的聲音由混亂的模糊變得響徹，清脆，雖然看不見，卻給了菲爾利一種烏鴉雲就在頭頂上的感覺。這是第二次這麽貼切的享受烏鴉雲，第一次是在瓦蘭斯的黑暗森林，那時奧萊利娜……
“聽。”
奧萊娜打斷了她的思緒，菲爾利抬起頭，原本無盡黑暗的天空出現了第一絲光亮，晨曦衝破了層層囚牢，灰白的世界逐步被渲染，大片大片的烏鴉散去，呀呀的銳叫被咯咯咯的詭異笑聲代替。
它們在笑誰？烏鴉雲忽然猛的向她衝來，菲爾利覺得自己融入了其中，身體輕盈而又詭異，她感受不到了四肢。
她看見自己變成了烏鴉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