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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置身在苦寒的塞外戰場，風好冷，雪卻疏疏落落的，被風殘暴卷散，她看見很多士兵包圍著淩楚。


  喊殺聲，哀號聲……


  然後忽而死寂，所有人都不見蹤影……


  滿布屍體的雪地上，淩楚和小安靜靜地躺在那兒，風，吹動他們散亂的頭發。


  雪，慢慢把他們的屍體覆蓋。


  不！

  怎會突然看到淩大哥和小安在一起？

  小安，小安不是在自己床前嗎？

  淩大哥……


  夕陽下，慕容赫站在空曠的雪地裏靜默地看著天邊，他英俊而瘦削，眼神卻那麽頑強……當他注視她時，似乎天底下所有的溫柔都融入在他的眼底。


  寒兒，你終於好了！


  你再也不會受蠱毒折磨，容貌也已經恢複，你已經完全複原。以後好好陪著我們，我們一起白頭偕老……


  不！

  不要！我的孩子！

  撕裂地心痛讓她嘶喊出來，死攥住身上的被子，她聽見孩子傷心的哭聲。


  她的孩子？


  “小安……小安……”她肝膽俱裂地回應著！


  小安還不到五歲，是她拚了命生下來的，他還那麽小！她絕不能接受任何傷亡、任何離去！

  她受不了！


  “孩子……孩子……”思寒猛然睜大眼睛，乞求地看著榻前的男人。


  慕容赫抓緊她的手，焦灼地喊著：“寒兒，你醒醒！你醒醒啊！你做噩夢了！”


  “娘，你快醒醒啊！”小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


  思寒的指甲幾乎要摳進慕容赫的肉裏，深深吸了口氣，猛然驚醒。一身冷汗，眼神漸漸有了焦距。


  “隻是……噩夢？”


  “恩。你可把我嚇壞了！”他緊繃著的麵龐終於鬆開，拿起帕子替她抹去額前的汗水，拍拍她的手，“不過是夢而已，小安沒事呢！”


  “娘……我在這裏。”小安擠進他們中間，也握住思寒的手。


  看到孩子，思寒總算完全安了心，不住地低喊：“小安，小安……你也把娘嚇壞了……”


  慕容赫的眸中盈盈一片，盡是柔情暖意，近在眼前地這麽看著她，硬將那滿腔恐懼包圍、纏繞，寸寸化做了憐惜。


  終於長歎一聲，將她抱起，擁入懷中：“寒兒，究竟要如何，我才能不這麽提心吊膽……”


  思寒依偎著他，眼神淒迷：“我不能允你一個未來……但是，求你允孩子一個幸福的未來！”抓起小安的手，遞到慕容赫的大掌中。


  慕容赫輕柔包裹孩子軟軟小手，哽咽道：“不用你說，我也會給孩子一個最好的未來……但是寒兒，現在我實在無法可想，如果世間有奇跡，我隻願求老天允你一個未來！”


  “今生有你……咳咳……我不後悔走過這一遭。倘若……倘若沒有未來也無妨，因為……我會允你來生。”


  “不！我要生生世世。”他堅定的下頜磨蹭著她的發絲。


  “爹，娘……”孩子帶著哭音，卻字字清晰，“生生世世，小安也要做你們的孩子。我們是幸福的一家人。”


  “恩……”


  “恩。”


  三人依偎，眼角都是濕潤，帳篷裏陣陣暖意，都在他們心裏流淌。


  突然有人疾步衝到帳邊，帶著幾分急切與激動報告道：“將軍，燕楚國淩將軍來了！”


  什麽？

  慕容赫的黑眸霎時迸發灼亮，如同漆黑天空驟然閃電。眼角輕輕抽動，心髒加速了跳動，他小心地將思寒放倒在榻上。


  “你什麽都別想，我去看看他。小安，照顧你娘。”


  “爹放心。”


  慕容赫俯首，親親思寒的額心，露出一抹笑：“寒兒……我希望這一次是老天爺聽到我的乞求，賜予你我奇跡。”


  思寒瞳眸閃爍，輕輕點頭，眼角滑過淚珠。


  帳外，天空漆黑，銀色雪地上立著一人一馬，馬匹看上去很疲憊，而那瘦長身影卻挺得筆直。


  飄忽的燈光照得他臉色模糊。


  真是淩楚！


  慕容赫快步走近他，驚異地發現他神情憔悴，發絲淩亂，下巴還長滿了胡渣。一身青色長袍，衣襟顯得皺巴巴的，看上去十分狼狽。


  “她……在哪裏？現在可好？”淩楚一開口，嗓音極其沙啞，但眼神異常急切帶著渴盼。


  此情此景，慕容赫的心底迅速燃起了希望，激動地克製不住渾身顫抖。


  感謝上蒼！


  感謝所有的神明！


  隻是，為何已過了七日，淩楚這家夥才來？

  淩楚抓住他的肩，嘶聲道：“我曆經千辛萬苦……你最好別跟我開玩笑！你膽敢欺騙我……我……我立刻殺了你！”


  兩人相隔不過咫尺，慕容赫清楚看到淩楚臉上猙獰的殺氣，可是，他的心卻極度輕鬆、喜悅。


  他突然張開雙臂，給了淩楚一個大大的擁抱。


  淩楚僵立在當場，半晌連呼吸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