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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讓思寒吃驚的慕容赫臨走前果然清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寒兒,我要出門一趟,有任何事都可以告訴老將軍。”
寒兒……
思寒隻覺得這聲呼喊遙從夢裏來,似曾聽聞。可是,她無暇顧及,因為讓她震動的事情真不少,一件接著一件來。
先是小安說他以後有了爹爹,威風凜凜的慕容將軍就是他的爹。
而後聽到出入帳篷服侍她的兩個丫鬟,有意無意透露出一個信息,說她原本是赫王府的王妃……
思寒詢問老將軍,老將軍的回答隻有一句:“等小赫回來,你親自問吧!不過,老夫相信,小赫回來之時,所有不明白的事也都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離大年越來越近,轉眼已到過年前三天。
小安撫摸著脖子上的令牌,坐在帳篷裏念叨著:“都要過年了,爹怎麽還沒回來呢?”
他好不容易盼到有爹有娘一起過年,可不能失望。這令牌,是慕容赫固執地非要送給他的,並說就算娘不同意也無效,以後他每天都將令牌帶在身上。
他支著下巴,一會看看榻上的思寒,一會向帳篷門口張望,嘟起小嘴。
思寒安慰道:“他有很重要的事在忙,等忙完了自然會回來的。”
“恩。可是……娘都不想爹的嗎?”孩子問得單純,但這問題怎麽聽都有幾分曖昧。
思寒臉頰一熱,莫名心酸。
她不確定自己和慕容赫到底什麽關係,一個叫娘,一個喊爹,一個說她就是以前的赫王妃。
真相如何?為何她對他毫無印象?獨獨對他毫無印象呢?
多麽詭異的事情,思寒自問了無數次,但找不到一個理由來解釋這個問題。她也盼望著,盼望著慕容赫早日回來,將答案和真相找回。
大年前一天,軍營裏張燈結彩了一番,氣氛熱烈。
思寒躺在榻上不能起身,亦能感覺到外麵的喜慶和熱鬧。小安就是她的眼睛,每天都會陪在她身邊,將外麵的變化說給她聽。
他說他在營裏認識了一個新朋友,是某個士兵的小女兒,比起那個小茵,不知道可愛多少倍。每次說起新朋友,他都異常快活。
思寒這才留意到伊梨母女似從軍營裏消失了。向老將軍問起過原因,老將軍簡略解釋了一段民族恩怨,提到了當年太子修最中意的女子花若芙。
花若芙?
思寒心頭一顫,某些記憶複蘇,一點點拚湊起來,日漸清晰。但對於慕容赫的事情,能記起的幾副畫麵,依然模糊到辨不出是夢境還是現實。
近日天氣出奇得好,小安當然不會忘記念叨著“爹爹”,也不會放棄到帳外去等候。
終於,傍晚時,有熟悉的士兵飛奔過來報告。
“慕容將軍回來了!回來了!”
“啊!真的?我爹回來了?”
思寒身子一動,拉動了肩頭的傷,疼痛反而讓她振奮。這是真的,慕容赫真的回來了!原來,她也跟小安一樣如此期盼著他。
慕容赫翻身下馬,片刻不留,邁開大步筆直地邁進思寒的營帳。
一個在榻上想要起身,一個風塵仆仆,發絲還糾結著寒霜的氣息。
四眸相對,多少酸澀與甜蜜,牽掛與安心浮現在眼底。
他的眼底看不到她醜陋難看的麵容,滿心滿情都被那浩瀚般的水眸所淹沒。全世界都化作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讓人血液加速,渾身激蕩。
“你躺著別動!”慕容赫聽到她嘴裏溢出的咳嗽聲,慌忙走過去按住她的肩。
“咳咳……”她的肩頭傳來他手指的溫熱,如此真切,她柔柔地笑了。
這時,門口簾子一掀,走進另一個人。
一身雪白衣袍,麵容俊逸,姿態優雅,翩然脫俗。隻是男子眉宇間隱藏淡淡憂鬱,似輕雲籠罩,氤氳不去。
思寒吃驚看過去,瞬間回神。
此人她認得,正是烏瑉國曾經的太子——尉遲修。她沒記錯的話,自己跟他關係尚好,算是摯友。
“太子……”她沙啞出聲。
尉遲修比當年清俊了幾分,微抿的薄唇有股曾經沒有的剛毅與淩厲。他站在門口,目光直直打量思寒的麵容,有些不可置信。
“還杵在那裏做什麽?想讓我的寒兒吹冷風受凍麽?”慕容赫說道,簡短兩句話雖有責怪,但頃刻間就能聽出這兩人之間的情誼非比尋常。
尉遲修淡淡勾笑,嗓音一如既往地好聽:“的確讓人意外,思寒這副模樣,差點教人認不出來。”
思寒聞言,隻想將臉埋進被窩,永不見人。
慕容赫溫柔地撫開她臉上的發絲,對她揚唇欣慰地微笑。轉頭麵對尉遲修時,又換了副冷冷的麵孔:“所以才請你來幫忙,讓寒兒早日恢複原貌!”
尉遲修自顧在帳中的凳上坐下,俊眉微鎖:“你不是腦子變糊塗了吧!我能幫上什麽忙?”
“你能幫的忙就是成為誘餌,讓花若芙那個該死的女人早點滾出來!”慕容赫毫不客氣道。
尉遲修沉默了片刻,眼中有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很快恢複麵無表情,但身子依然僵硬。
§§第十九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