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燕兒畢竟是死在淩楚的劍下，淩楚也畢竟曾用劍尖逼迫過自己的孩子……


  她不能忘記……


  而她也已經幫淩楚解了蠱毒，不再欠他。


  可是，兩國為什麽不能和平共處呢？為什麽非要鬥個你死我活呢？


  赫那樣毅然下決定離開自己，難道是因為要打仗？他救了花若芙，皇上就要他帶兵打仗將功贖罪嗎？

  思寒卻不知道這場侵略之戰根本就是淩楚發動的，就連皇帝也沒算計到有什麽讓慕容赫將功贖罪的機會。


  她每天在帳篷裏，消息變得閉塞，誰都不告訴她烏瑉國關於慕容赫的情況。


  腦海裏有好多好多猜測，不過始終牢牢記住他離開前說的話——她會很努力很努力地保護好這個孩子，有一天向他證明，讓他承認相信她是對的！


  晚上，思寒有些害怕見到淩楚，即使學會忘記傷痛，也無法做到坦然麵對他。


  所幸淩楚因戰事繁忙，沒什麽時間進入帳篷看她。她並不知道，好幾次深夜，淩楚是披著染血的戰袍悄悄探望熟睡的她。


  淩楚將愧疚和迷茫全部揮灑在沙場，發泄在刀光劍影中。


  最近，京城傳過來一封封信，都是來自丞相府。思寒每看到一封，都淚如雨下，默默地對父母說無數聲“對不起”。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無法承受長途奔波，否則胎兒難保，至少還得休養十天半個月……


  於是，她也一封又一封家書托人帶回京城，說自己很平安，等過段時間就回去。


  沒想到沒過幾天，戰火就迅速蔓延向後方營帳。


  何蕭風風火火進來，一見思寒和上官眉，大聲道：“你們快點收拾一下，我馬上帶人護送你們回京城。”


  思寒小心地站起身，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外麵的情況如何了？”


  何蕭命丫鬟幫她們收拾，冷聲答道：“烏瑉的皇帝好像發了狠，集中了兵力往這邊反攻。可能明天就要打過來，你和上官眉姑娘今天一定要啟程離開。”


  思寒急切地問：“烏瑉領兵的人可是慕容赫？”


  何蕭神色怪異地看著她，目光有股厲色，扶住她的肩：“事到如今，我就告訴你吧！”


  “告訴我什麽？”思寒的心跳格外劇烈，連日來壓抑著的擔憂一湧而上。


  “慕容赫不可能再帶兵了！”


  “為……為什麽？”思寒驟然被什麽扼住了喉嚨一般，呼吸困難。


  “因為他法場劫囚，慫恿太子背叛犯了死罪！烏瑉皇帝早就將他打入天牢。”何蕭說這話時，明知道她有怎樣的感覺，仍麵無表情，語氣裏反而有一種痛快。


  想當初，他敬她為嫂子，因為深知自己的表兄多麽在乎她。沒想到她被抓到烏瑉國後，竟然成了慕容赫的女人。


  她背叛的不僅是淩楚，而是這裏所有曾經真心祝福他們的人。


  聽完他的話，頭暈席來，思寒差點站不穩腳。


  “什麽……他被打入了天牢？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你們誰都不給我透露半點消息？”她大大地喘息了一口，眼前很多畫麵閃過，頃刻間明白了慕容赫的心。


  四肢虛軟地倒退了幾步，背抵在帳篷的門邊，眼眶霎時畜滿了淚水。


  不是不愛……


  而是他在保護她。


  不是懷疑，不是不信任……


  而是他怕她再跟著一起，會受到牽連。


  所以，從來都那麽執著、死都不願意放手的他，頭一次主動選擇了放開她……


  “赫……赫，你常說我傻，你才是真傻，竟然什麽都沒說……”思寒低喃，眼淚從指縫裏流出。


  何蕭卻已聽不下去了，拽著她的胳膊往外走。“紀姑娘，在下對你可真是失望。表哥在前方衝鋒陷陣，還擔心你和上官姑娘的安危，而你——你連一聲都沒問過表哥的情況，反而口口聲聲念著慕容赫！”


  上官眉在旁邊雖未說話，但美麗的麵龐神色已難看到極點。


  思寒不自覺地咬緊唇，她能問什麽？從聽到赫犯了死罪，被打入了天牢，她根本就什麽都無法思考了啊！

  她護住自己的腹部，已經三個月了，每天晚上她越來越強烈地感覺到孩子的存在了。


  “快點走了！沒有時間可以耽擱，越快越好！”何蕭從丫鬟手裏接過簡單收拾好的包袱，握住思寒的胳膊，同時轉頭對上官眉道，“快點啊，上官姑娘。”


  思寒被動地隨著他的腳步走出簾外，外麵的空氣滲透了幾許寒意。


  不知不覺，已是深秋了。


  該走嗎？赫到底怎樣了？若是分別那日他就被抓了的話，那現在他……還繼續被關在天牢裏麽？

  誰可以救他？還有什麽人可以去救他啊？


  何蕭低頭，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冷冷地道：“你還在念著慕容赫？那個男人有什麽好？犯了死罪都已經被處決了，你還念著他有什麽用？”


  思寒的睫毛顫抖了幾下，眼珠子定在某處好一會，而後飛快有了動靜。她吸了口氣，呼吸急促：“你說什麽……什麽？他已被……處決？”